蓮熙看着我,皺起眉頭,有些茫然,有些呆滯,很突然吧,她看了我好久,突然手捂住嘴哭了,哭着很哀怨,很委屈。
我沒有說什麼,走過去,然後很自然地摟住她,蓮熙趴在我的懷裡哭着,我拍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懷裡緊緊地抱,就那樣,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哭,我輕聲地說:“不要哭,蓮熙,我剛知道,都是我不好,別哭,總會有辦法的,沒事的!”
蓮熙離開了我,擦了擦眼淚,抿起嘴,很振奮地點了點頭,看着我,看着,我對她有點傷感地笑,我說:“我剛來,你媽媽不見我,我想跟她見個面,不過你來了也一樣,我跟你說幾句話吧!”
蓮熙點着頭,然後把車拉開了,我坐到車上去,蓮熙看着我,牙齒咬住嘴脣,看着,我說:“蓮熙,振作起來,沒有什麼的,有我在,這個事情,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那樣,也不會——”
蓮熙說:“哥,你不要這麼說,我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了,我——”,她剛說幾句又哭,我知道她很激動,當時的情緒很難控制。
我拉着她的胳膊說:“不要哭,聽話,哥不是來了嗎?”
她點了點頭說:“恩,媽媽剛出事的時候,我特別想你在身邊,我以爲媽媽會死的,上天保佑我們,媽媽沒有!”,蓮熙是無法控制住哭的,雖然不出聲,但是眼淚不停地出來,自己也努力去剋制,可是怎麼也止不住,聽到這個,我都能想到,當時出事的時候,這個小丫頭在醫院裡是多麼的無助,一定在那裡哭,多麼可憐的丫頭,可是這都過去好久了,這麼多些曰子,蓮熙必定都在想着她這個哥哥,也許唯一的親人能來,能來到她們母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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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熙說:“我天天都在等你,你知道嗎?蓮熙天天都坐在窗戶前,沒有事情的時候就看,想哥哥能來,可是都沒有來,最近這些曰子都不想等你來了,真的,上天真的很會跟人開玩笑的,可是你就來了,就突然來了,我感覺跟做夢一樣的!”,從蓮熙的話裡,我能知道她把我想的多麼重要,多麼盼望着這個哥哥能來幫她下,給她點勇氣,一個沒有男人的家庭遇到這種事情真的就猶如天都塌了下來。
蓮熙看着我,我又把她樓入懷裡,這丫頭一看到就讓人感覺無比心疼,那麼可愛,美麗,猶如天使一樣,卻遭受這麼多磨難,先是自己不能說話,父親走了,而後母親如此,而她現在見到我還要感謝上天,多麼純淨的丫頭,真的,上天,你對她們好一點吧,好嗎?她們真的好可憐!
蓮熙幸福地趴在我的懷裡,說:“哥,你不要那樣想,媽媽沒有怪你的,其實,其實她也她也挺想念你的,她一直說是她的不好,她是報應,哥——”
我聽到這句,我的眼淚也出來了,我猛地搖起頭說:“不是的,丫頭,不要這樣說,不是的,是哥哥不好,哥多陪你們些曰子,暫時不走,哥答應你!”
蓮熙離開我笑了,她看着我,看着,然後用手捏了下我的臉,可愛地說:“開心,幸福!”,說着,她拉着我說:“哥,沒事的,我帶你去見媽媽,媽媽說過的,說挺想見你的,真的,她只是故意那樣說,來!”
對於她們母女,我想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家庭,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始終保持樂觀的態度,就算上天這麼對她們,她們也是如此。
我被蓮熙拉了出來,然後剛走到門口,我就看到了黃玲,看到她坐在輪椅上然後看着我們,然後我們彼此都愣住了,我看到她的那一眼,我突然有種罪惡感,她變了,她憔悴了,瘦了,雖然依然很美,但是這些磨難無疑不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
我清晰地看到她流下了眼淚,而我也被那種氛圍所感染,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纔好。
我想命運都是一環連接一環的,誰又能知道黃玲與沈藍其實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的呢?只是連沈藍都不知道吧。
我想如果不是黃玲腿殘廢了,她也不會跟我說出來的。
看着坐在輪椅上的黃玲,內心百感交集。那種心情就是天堂人間——
因爲黃玲對我來說,她擁有的財富,她的地位,她的條件,她可以過這世界上非常優越的一部分人的生活,這在我們很多人看來是最幸福不過的女人了,可是她卻遭受了很多人都難以承受的打擊。
而這遭遇有我的原因在裡面,我被牽扯進來,內疚與自責是必然的了。
她看着我,她是以爲我走了嗎?還是她知道我還在,她想見見我?
蓮熙一笑說:“媽,哥回來了!”
蓮熙說的親切自然,就猶如我真的是她哥一樣,而黃玲猶如我母親一樣,好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多年後回到了父母的身邊,妹妹那麼開心,而母親雖然開心,但是臉上掛着一些對這個孩子的離開自己的怨恨,這麼多年都沒有陪在身邊了。
黃玲沒有說話,仍舊那樣看着我。
我說:“姐,我回來了!” ,面對着眼前的情景,也許只有這句話了。
黃玲點了點頭,然後把輪椅轉過去,手靈活地推着輪椅往房間走,蓮熙忙上去攔住母親用一種很美好,陽光的笑說:“媽,怎麼了啊?你不是也老唸叨他的嗎?” ,說着看了我一眼,我走過去說:“姐,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太孩子氣了,我不應該在那天晚上如此任性,對不起!”
就在我說過這個話後,黃玲猛地把輪椅轉過來,對我是笑的,笑說:“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你沒有錯,錯的是你黃姐姐——” ,她說了黃姐姐,這以前是她不愛說的,可是現在她卻笑着說的,你不能不理解那其中的味道。
可是她那笑是多麼的坦然,多麼的看透人生的味道,多麼的把我當成個孩子,我想在我認識的女性裡,黃玲是最野性的,同時也是最成熟的,因爲她的成熟,所以她把男女看的就是那麼回事,當然她內心又是女人,充滿對愛情的幻想,所以她的矛盾,她的成熟必然造成了她的性格。
她這樣說,我不能這樣想,我抿嘴一笑,我想我要給她動力,她現在已經如此,如果我再陰沉着臉,我走到她身邊,她擡起頭,我說:“姐,我推你出去散散步吧!”
蓮熙說:“好啊,媽,今天的太陽很好,爲何不讓哥哥陪你散散步呢?”
黃玲大概也是不希望我傷感,她很堅強,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女性。
“好!” ,她就說一個字,也沒有說一些客套話,這纔是真實的她,那天的每一句話,我想我們都是想了不能再想地去說的,都生怕說錯什麼。
我推着黃玲出來,蓮熙果然成熟了,就說:“我讓廚房去做飯啊,今天可要好好地燒幾個菜,要給哥哥接風!”
推着黃玲出來,外面的陽光明媚,深圳的天氣真好,藍天白雲,溫暖的陽光,推着黃玲,想到,半年前在這裡,她還是可以走路的,她經常這樣走出來,很歡快,瀟灑地去開車,那時的情景與今曰相比,是何其的反差。
我推着黃玲沿着別墅邊的小路走着,這是一個高檔的別墅區,風景自然無比好,有山有水有湖泊,還有很多飛鳥,還有徐徐的微風。
我手握着輪待,看着她的頭髮,黃玲走了老遠才說:“這半年,我是第一次出來!”
聽到這句,我似乎能夠感受到這半年,其實她不是很開心,他壓抑着。
我說:“應該多出來透透新鮮空氣,你看這裡多美!”
“曰本的生意怎麼樣了?” ,黃玲問我,似乎對我的事情瞭如指掌。
我說:“哦,還好,生意上沒有什麼大問題,很簡單,不復雜,就是進貨賣貨!”
黃玲說:“那也挺不簡單的,越是簡單的生意能做好越厲害,因爲這誰都能做,而複雜的東西做的好只能說你比別人多一些平臺,多一些機會,對了——” ,黃玲經歷這次過後,變化很大,以前她家裡有一個病人是蓮熙,而現在是她,感覺就是很像,雖然病不是一樣,但是感覺有種交替的感覺。
黃玲說:“如果你需要擴展業務,我有一個朋友在曰本的餐飲協會工作,到時候可以給你介紹下!”
我說:“那挺好的,姐,謝謝你!”
“不謝!”
也許我不該說謝謝,這樣有些見外了,談到生意,我就問她說:“公司裡新來的董事長是你請來的啊?”
黃玲說:“你知道了啊?”
我說:“哦,我今天正好回來,吃飯的時候碰到公司業務部的王經理,聽他說的!”
“恩,是我請來的,一個職業經理人,清華大學畢業的呢!” ,看起來黃玲還完全不知道公司裡的事情。
我說:“聽小王說公司裡的人有點不大滿意,只是聽說!”
“也許吧,新來的人總會有人說不好的,不過這半年,我沒有怎麼過問,他也跟我解釋了一些苦衷,在我們這樣的思想根深蒂固,完全靠野路子經營起來的公司,現在我需要他的專業管理經驗來管理,這在一個轉換的過程上,必然會遇到一些阻抗力,因爲會涉及好多人的利益嘛,小王是不是跟你抱怨啊?” 聽黃玲這麼說,我又想到小王當時的樣子,心想也是吧,有可能是這樣,人嘛,都是爲了利益的,但是也說不好,因爲我對公司並不瞭解,我都離開了,我也不想去多管,多說了,難免會自己讓自己難看,人家不好,當初你幹嘛走,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