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劉漢東睡足了懶覺,這纔去辦了手續準備出去,對於第一次進看守所的人來說,心情高度緊張沮喪,被老犯人欺負,受不了淪爲階下囚的心理落差,這兒和地獄也沒啥區別了,但對劉漢東來說,看守所都住出感情來了,和部隊一樣,成爲他的第二故鄉。
走出大鐵門,陽光依舊耀眼,劉漢東手搭涼棚看過去,還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對面站了一堆美女!
美女這東西屬於稀缺資源,平時遇到一個都算走運,今天卻看到了整整一堆,站在中間手捧花束的正是靳洛冰,小姑娘穿着短褲和匡威鞋,露出修長挺直的大腿,小臉紅撲撲的,有些害羞的樣子。
劉漢東明白了,這票美女全是空姐,怪不得一個個爭奇鬥豔,奼紫嫣紅,以往她們都穿航空公司的制服,今天穿的是便裝,吊帶短裙黑絲熱褲等等,豈止是養眼,簡直就是誘惑,崗樓上放哨的武警小戰士都流鼻血了,鼻孔裡塞着衛生紙不敢往這邊看,卻又實在忍不住,隔那麼一會就瞄幾眼,喉頭聳動,狂咽涎水。
見劉漢東出來,空姐們猛推靳洛冰,她很不好意思的走過去,舉起花束,香水百合紅玫瑰加上滿天星,挺漂亮的一大束鮮花,不過人比鮮花還要嬌美。
劉漢東穿着滿是破洞的汗衫,嘴裡叼着一支菸,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接了花,竟有些不知所措,忽然空姐們尖聲大叫:“在一起!”
靳洛冰羞紅了臉,作勢要打:“瞎說什麼呢。”
空姐們嘻嘻哈哈:“別裝了,你擔心什麼,宣東慧又不是他女朋友。”
劉漢東心說這都哪跟哪啊,難不成你們背地裡把哥的資料都調查清楚了?
一點不假,這幫空姐別的本事沒有,相男人的技術比伯樂相馬的本事還略高一籌,如果劉漢東只是個窮光蛋小混混,哪怕再孔武有力見義勇爲,也是白瞎,可人家打聽過了,劉漢東是近江地面上赫赫有名的大佬級人物,手底下有百十號能打敢拼的小弟,還有金樽夜總會的股份,最重要是人年輕又靚仔,還沒結婚。
每一個空姐都是一羣屌絲心目中不朽的女神,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富二代官二代各種二代她們見的多了,根本就不稀罕,但是英武豪放灑脫不羈的社會大哥還是頭回見,豈能放過。
還有一個隱秘的原因,空姐們在網上搜索劉漢東的光輝事蹟時,愕然發現這位帥哥級的大哥居然還是耽美故事的主角,前不久,劉漢東帶領一幫人在本市最有名的同性戀酒吧東宮和人大打出手,據說就是搶男人,對方是個大學教授什麼的,反正也是老英俊萬人迷的那種
在腐女們眼中,只有帥哥才配搞基,男人玩耽美不但不噁心,還高端洋氣上檔次哩,劉漢東把當下最流行的因素都佔全了,一傳十、十傳百,在航空公司已經膾炙人口,要不是空姐們工作繁忙天天飛,今天估計能來一百多口子。
來的都是休班空姐,她們故意推舉靳洛冰來獻花,其實心裡各有打算,小靳還是新人,論姿色論氣質,論勾引男人的手段,比她們差遠了,只要搭上線,還不各顯神通,看誰本事大。
當然了,那句“在一起”也是順嘴喊出來的,大家心裡真實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
劉漢東本質上也是個土鱉,這麼多美女來歡迎他,激動的有些不知所措,想裝逼又裝不好,只好咧着大嘴呵呵笑。
“笑你妹!”佘小青在遠處恨恨道,美女太多,完全遮蓋了自己的光芒,可惡的劉漢東居然沒看見自己。
空姐們簇擁着劉漢東,嘰嘰喳喳道:“大英雄,上車吧,給你預備了壓驚宴。”
一幫人拉扯他:“上我的車,上我的車!”
劉漢東放眼看去,她們的車都是女性特色很濃的甲殼蟲、迷你、酷派之類,最不濟也是個POLO,顏色花花綠綠的,不對,裡面似乎夾雜了奇怪的東西,是一輛很土鱉的白色捷達,車漆都泛黃了,再看車旁,正站着氣鼓鼓的佘小青。
“還是開我自己的車吧。”劉漢東走向白色捷達。
空姐們驚呆了,這是咋回事,她們原以爲佘小青是來接別人的,沒想到居然是來接劉漢東的。
“嘖嘖,又矮又胖,真不知道哪兒比我們小靳強。”空姐們低聲嘀咕着,這話要讓佘小青聽見得氣死,她一米六二的高度也不能算很矮,七十八斤的體重更是和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劉漢東似乎猜到了空姐們的心思,介紹道:“這是我的助理,佘小青。”
佘小青心說老子是安總的助理,啥時候成了你的助理了,不過此時不宜發火,反而笑語盈盈的拉開車門,請劉漢東坐進去。
“我跟你一車。”靳洛冰忽然跑了過來,鑽進了捷達副駕駛位子。
佘小青這個氣啊,不停對自己說:“淡定,淡定。”然後上了後座。
空姐們在一傢俬房菜館訂了壓驚宴,檔次頗高,據說炒菜用的油都是自己榨的,蔬菜是自己養殖的,雞鴨豬牛都是莊園裡放養的,價格奇貴,不過吃起來口乾舌不錯,大概是心理原因作怪吧。
這頓飯吃的很嗨,衆美女端着紅酒挨個的敬劉漢東,不乾杯都不行,喝到後來,劉漢東都醉了,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還是被美女們身上的香味薰得,佘小青站了起來:“他喝多了,我來替他喝。”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哪跟哪啊,難不成自己真是他的助理。
不過話已經說出來了,再往回咽也不可能,捏着鼻子端起一大杯紅酒,正要往肚裡灌,忽然劉漢東一把搶過酒杯,咣咣咣幹了,瞥了佘小青一眼,“學人家擋酒,你還差點。”
這麼一鬧,空姐們也興趣索然,有人提議結賬走人,換下一場。
“好啊,小君,讓你那個凱子來結賬。”有人說。
其中一個長着狐狸臉酷似范冰冰的空姐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撒嬌發嗲老半天,口口聲聲老公長老公短的,過了二十分鐘,包廂的門開了,一個頗爲英俊的男子走了進來,佘小青當場就傻了。
這人不是自己的正牌男友安傑麼。
安傑也看見了佘小青,他故意裝作不認識,和空姐們打聲招呼,衝劉漢東點點頭,說帳我已經結了,你們慢慢玩,我還有事,然後就出去了。
佘小青心如死灰,四周歡聲笑語似乎和她隔了一層看不見的障礙,她什麼也聽不見,看不到,只能聽見心在滴血的滴答聲。
“小青,她們要去金樽唱歌,你還行麼,我找人送你回家吧。”劉漢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佘小青忽然醒過來,她咬咬牙,給自己催眠:“我是堂堂女漢子,沒什麼能把我打倒,有朝一日劍在手,我殺盡天下負心狗,我不能表現出脆弱,讓這幫空姐看了笑話,我要堅強,要堅強。”
“好啊,我也去。”佘小青故作輕鬆道。
這裡距離金樽夜總會不遠,大家打了出租車過去,正是下午業務不忙的時候,劉漢東讓人開了一間大包房,酒水果盤全免費,算東哥的。
江浩風知道劉漢東今天出來,但東哥交代務必低調,不許他們去看守所接人,所以就在家等着,這會兒聽手下說東哥帶了一幫朋友來唱歌,立刻指示派一羣小姐過去。
金樽養了不少小姐,這會兒還不是上班時間,店裡只有十來個,全派了過來,一個個拿着手包,穿着亮閃閃的小裙子,搔首弄姿進了包廂,希望得到老大垂青,搞不好以後就是大嫂了,可是進去一看,東哥身畔已經圍了一幫小姐,姿色身段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已經達到國內頂級會所的水準。
江浩風也傻眼了,東哥這是鬧哪樣,找了一羣絕色女朋友回來,趕緊讓自家小姐撤吧,十幾個小姐灰溜溜夾着尾巴走了,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劉漢東依舊是衆星捧月的核心,唱歌也以他爲主,旁人只是湊熱鬧,在大家起鬨聲中,靳洛冰拿起話筒和劉漢東合唱一首《寧靜的夏天》,小女生聲音清脆帶點童稚,把跑來湊熱鬧的金樽打手們都聽傻了,涎水不停往下流,如果這妞不是東哥的菜,他們早就按捺不住要動手動腳了。
音樂吵鬧喧囂,燈火昏暗,劉漢東耳畔響徹尖叫聲、喝彩聲,口哨聲,不經意間回頭,卻看到佘小青坐在角落裡,正一杯杯的往肚裡灌芝華士呢。
“再來,我和東哥唱一個《因爲愛情》,又一名空姐拿着話筒跑過來和劉漢東對唱,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真情演繹,聲音甜美的能滴出蜜來,劉漢東唱的也不賴,趕得上陳奕迅的水平,一首歌唱完,大家起鬨鼓掌。
“東哥你唱的真好!”空姐們尖叫道。
劉漢東自謙道:“哪裡哪裡。”
江浩風煞有介事道:“東哥可是看守所的歌王!”
大家鬨笑,劉漢東再次將目光投向角落,發現佘小青拎着包,跌跌撞撞出門去了,趕緊說聲失陪,追了出去。
走廊裡空蕩蕩的沒人,佘小青喝醉了找不到電梯,扶着牆走向走廊盡頭的天台,劉漢東怕她想不開跳樓,趕緊尾隨過去。
佘小青走到盡頭樓梯處,在臺階上坐下開始哭,聲音不大,卻撕心裂肺,劉漢東有些矛盾,想了想還是上前勸慰:“爲這樣的男人不值得。”
“嗚嗚嗚,你們男人沒個好東西。”佘小青回過頭來,紅通通的兩眼直勾勾看着劉漢東,似乎被什麼東西憋住了。
“你怎麼了?”劉漢東緊張起來。
佘小青猛然張口狂吐,飯菜酒水噴了東哥一身,吐完之後,咂巴咂巴嘴,直接軟綿綿躺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