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看着從車裡下來的人,又看了看蕭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去年她在國外遇到的那個人原來不是蕭寒!
她說呢,怎麼那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還將她當成了主動搭訕的別有用心的女人,原來結症在這裡。
只是一時間她又糊塗了,這倆人長得太像了,到底哪個纔是蕭寒?
“好久不見,許小姐。”蕭騰主動過來打招呼,又看向許念諾,“小傢伙,還記不記得我?”
許念諾也在奇怪呢,一雙大眼睛在蕭寒和蕭騰的身上來回地看着,卻也沒分出來到底哪個纔是蕭叔叔,於是求助媽媽。
“媽媽,送我變形金剛的是哪個叔叔?”
許言指了下蕭騰,“那個叔叔。”
許念諾高興地跑過去,張開手臂讓蕭騰抱,“蕭叔叔,你有沒有想念念?念念可是有想蕭叔叔。”
蕭騰彎腰將他抱起來,輕輕捏了下他的小鼻尖,逗他,“哪裡想叔叔?”
小傢伙像模像樣地戳着自己的心臟位置,“這裡!這裡!”
蕭騰被他給逗樂,想着去年見的時候他才兩歲,這中間隔了半年,他肯定早就忘了他,沒想到居然還記得。
這個見了一面都能讓人歡心喜愛的孩子,有時候他就在想,將來自己有孩子了,會不會也這麼的聰明可愛?
答案當然是肯定,他的兒子那絕對聰明可愛又懂事。
其他幾個人也被這萌娃給都逗樂了,雲開想趁機擺脫蕭寒的束縛,他放在她腰間的手故意地動來動去的,曖昧而又挑逗,盡佔便宜,若不是這麼多人,她早一腳將他給踢飛了。
可是還沒等雲開有機會掙脫,蕭寒似是看穿了她的意圖,手上的力氣又用了幾分,順便將她朝懷裡又帶了帶。
雲開彆扭地用胳膊肘捅他,可是姿勢不對,力道不行,不痛不癢的,反倒在旁人眼裡看起來像是在秀恩愛。
許言狀似無意地掃了兩人一眼,臉上的笑越發的曖昧了。
雲開的臉瞬間紅透,咬着牙低聲呵斥,“你鬆手聽到沒有!”
蕭寒當然是聽到了,但是不會照做,那邊蕭騰跟許念諾還打得火熱,這邊也不能冷了場,他扭頭去看一直站在許言身後沉默不語的男人,“許言,這位是?”
“哦,瞧我的記性,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左鋒,我朋友。”許言轉而又對左鋒介紹,“這是蕭寒蕭先生,你一直生活在雲城,應該聽說過或者見過蕭先生。”
左鋒當然聽說過也見過蕭寒,而且曾經他們還很熟,但僅限於曾經,他笑着伸出手,“久仰蕭先生大名今日終得一見,你好。”
蕭寒也禮貌地伸出手,“你好。”隨即微微一笑,看向抱着孩子的蕭騰,真是不可思議,他以爲像蕭騰那樣的人是不會喜歡孩子的,更不會跟一個孩子如此的親近,果真是人都不可以貌相,他說:“左先生這話應該對那位說。”
左鋒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蕭家和蕭氏集團易主,新的主人不同於之前的,雖然也稱不上高調,但絕對跟低調沾不上邊,以前好幾年也不可能有一條關於蕭氏主人私人的新聞,如今幾乎每週都會有,不是在某某餐廳跟某美女用餐,就是在某某超市買菜,雖然都是些稀鬆平常的事,可是卻每每都能掀起不小的波瀾。
那個人叫蕭騰,據說是蕭寒的孿生兄弟,早年間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靜養,可一回來便利落地將其胞弟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奪了回去。關於這兄弟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被那些新聞媒體人靠他們自己的想象抑或是捕風捉影繪聲繪色的描述出來,總之,堪比一部傳奇的小說,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只不過雖然這樣,可是他們的女人卻從來沒有正臉在媒體上出現過,昨天還有人見蕭騰在一茶餐廳跟一美女共進午餐,現在看來,這美女是雲開無疑了,因爲這背影這短髮,不是雲開還能是誰?
他很好奇,這雲開到底是跟這兄弟兩人誰在一起,或者說,這個女人八面玲瓏,周旋在這兄弟之間?又或者這兄弟二人是在藉着這女人在玩心計?
豪門人家,尤其是蕭家這樣的豪門,沒有親情可言,貌合神離,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實在是太可怕,稍有不慎丟了權勢地位事小,命怎麼沒了都不知道,所以說出生在這樣的人家,也是一種悲哀。
今天兄弟二人乘坐同一輛車出現,很明顯是來接雲開,好複雜呀!
左鋒輕輕一笑,“不,就是蕭先生你。”朝前跨了一步,看向雲開,“雲小姐不介紹一下,這位蕭先生可是你--”
雲開突然發現自己猜到了他即將要說出的話是什麼,所以迅速的打斷沒讓他向下說,“這位蕭先生是我前夫,那位蕭先生是--”
“我是她現在的未婚夫。”沒想到自己打斷了左鋒,卻又被蕭騰搶了話。
“啊?”發出這聲音的是許言,很是吃驚地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的移動。
左鋒顯然也被驚住了,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收起了面上的表情,不過心裡卻在感嘆,果真是亂啊,還不是一般的亂。
再看雲開,左鋒突然覺得,他對這女人有了新的認識,必須刮目相看。年紀不大,挺有本事。
不過也是,這年頭,那些年輕的女孩,不,應該說是女人,能夠攀上這些豪門先生少爺的,哪個簡單?
還是他家阿言單純老實,都是孩子的媽了,還跟張白紙似的。
低頭看身邊的女人,左鋒的嘴角自然地就勾起成最美的弧度,手臂很自然地擡起攬住她的肩膀,“別驚訝,說不定呀,後面還有更驚訝的呢。”
“啊?”許言再次發出了吃驚的聲音,眼睛瞪着,心許久都沒有平靜下來。
左鋒卻溫和地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雲小姐和蕭先生了,該說再見了。”
雲開看了眼許言和左鋒,不用想也知道兩人心裡如何看她呢,她狠狠地瞪了瞪蕭騰,但卻沒有爲自己辯解,有些事,無需跟外人解釋。
可蕭寒卻不會這麼的被動,將雲開朝懷裡再次的緊了緊,低頭在她脣上親了一下,宣告主權,然後掃了眼蕭騰,開口說:“讓左先生見笑了,我這兄長這裡有點問題。”他指着自己的腦袋,早年一直在國外治療。
左鋒眉頭一挑,“哦,具體是什麼病?我有認識的人可是腦科方面的權威。”
“妄想症,能治嗎?”蕭寒很誠懇地問。
左鋒先是一愣,隨即沒忍住“哧”地一聲笑出來,再看蕭騰,那張臉黑得簡直堪比墨色,看來傳聞也有些不真實的地方,雖說兄弟鬩牆,可也不見得就沒有一些真實的感情,怎麼說也是有着割捨不斷的血緣。
再看雲開,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得意的,欣喜的。
看來這女人心裡的那個人是蕭寒,如蕭寒所言,蕭騰只是得了妄想症。
許言看氣氛有些尷尬,生怕這兄弟二人一會兒打起來了,連忙緩解這劍拔弩張的局面,“既然蕭先生也過來了,那不如我們一起去喝杯茶吧,反正時間還在,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茶館,環境很好,茶也不錯。”
“不了,改天吧,從這裡回去還要將近兩個小時,我可是要睡美容覺的。”雲開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朝許念諾擺了擺手,“念念再見,阿姨改天再來看你,或者你讓媽媽和左叔叔帶你去找阿姨,阿姨家裡有一架很酷的鞦韆,念念喜不喜歡盪鞦韆?”
“鞦韆嗎?喜歡!”許念諾一聽有秋千,立馬就從蕭騰的懷裡滑了下來,跑過去讓雲開抱抱。
雲開笑着將他抱起來,“那就讓媽媽和左叔叔帶你去阿姨家玩好不好?到時候在阿姨家還吃火鍋,有蓮藕,有海帶,怎麼樣?”
許念諾扭頭看許言,許言揉了下他的小臉,“還不謝謝阿姨的邀請?”
“謝謝阿姨!”
“真乖!”雲開用臉蹭了蹭許念諾的臉,“阿姨真有點捨不得你了,不如你今晚就跟阿姨一起回家吧?”
“好呀!讓媽媽也去好不好?”
“當然可以啦。”
“媽媽……”
“小搗蛋。”許言將許念諾接過來抱在懷裡,“媽媽改天再帶你去阿姨家做客,今天我們沒有準備禮物,不能空手去阿姨家的,你說對不對?”
許念諾想了想,點點頭,“對哦,要帶禮物,左叔叔每次來家裡做客都帶禮物。”
“對呀,所以我們明天去買禮物,那麼現在念念跟阿姨和叔叔說再見。”
道了別之後雲開便離開了,但是經過停在路邊的車子時居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朝前走了幾步在路邊停下來,左右看了看,一輛空的出租車過來,她招手,車停下,上車後她又朝許言他們擺了擺手,關上車門,出租車啓動離開。
整個過程蕭寒和蕭騰壓根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們終於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沒影了。
“你這開車的,怎麼回事,人都走了!”蕭寒憤憤地衝着蕭騰喊了一聲。
蕭騰嘴巴動了下,不服氣地跟他對嗆,“還說我呢,你在幹什麼呢?”說完幾步到了自己的車前,坐進去關上車門發動車子,蕭寒還沒到車邊,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蕭騰!”蕭寒氣得太陽穴暴起了青筋,心裡的那股火就像是一團火球在胸膛裡亂滾,然後一下子竄上他的腦頂,整張臉騰地就跟燃燒了一樣,通紅,一直紅到了髮根,鼻音因爲內心的膨脹情緒而張得大大的,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兩條法令紋從緊咬着的嘴脣向氣勢洶洶朝上仰着的下巴延伸過去。
“什麼情況?”許言小聲問左鋒。
左鋒搖頭,“不知道,不過看起來這個雲開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那些女人?”許言皺眉,隨即臉色拉下來,壓着聲音冷斥,“雲開不是那種人!”
“誰知道呢,等我一下。”左鋒朝蕭寒走過去,“既然人都已經走了,不如我們去喝一杯?”
蕭寒收起渾身的火焰,扭頭看他,“改天吧。”說完就要掏手機給剛子打電話,卻被左鋒擡手壓住胳膊,“這追女人不是這樣追的,要講究方式方法。”
蕭寒一愣,就見他已經收了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蕭寒看了眼不遠處站着的許言母子,壓低聲音問,“你跟許諾什麼關係?”
“我先送阿言和念念回家,然後過來接你,今晚不醉不歸。”左鋒留了自己的號碼,然後就轉身離開了,留下蕭寒杵在那兒許久沒回過神,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左鋒他倒是見過,銘洋集團董事長的兒子,但是沒打過交道,明明是個陌生人,可他卻生出一絲熟悉感來,很詭異。
左鋒去送許言母子回家,蕭寒站在路邊點了一支菸,他沒聽雲開的話,最近又把煙癮給勾了上來,不過也還有點自制力,每天就抽一根,多了他也不敢抽,他怕死,死了就看不到雲開了,他還沒當上爸爸呢,將來還要當爺爺,所以不能死。
看着許諾的孩子,他在腦海裡漸漸將許諾的樣子勾勒出來。三年了,他幾乎都忘了許諾長什麼樣子。人果真是不能死了,如果他死了,說不定過幾年雲開也都忘了他,忘了他長什麼樣,忘了她的生命裡曾經出現過一個叫蕭寒的男人。
想起許諾,蕭寒嘆了口氣。
如果許諾現在還活着,今年三十三了,跟他年齡差不多。兩人認識的比較早,大概是七八歲的時候就認識了,所謂的不打不相識,他跟許諾是從一場打架開始的。他們之間並沒有特別深的感情,但是在年少的時候,總有幾個夥伴哪怕長大後不怎麼聯繫不怎麼見面卻依然能夠在時隔多年後見面後如同老友,親切而又自然。他跟許諾便是這樣。
許諾高中後考上警校,可是卻在入學後不到一個月被學校開除,說是跟人打架,將那人打成了重傷。之後許諾便輟學去南方一座城市打工,再見到已經是五年後。
他去談一樁生意,客戶請客在一家夜總會,他去洗手間,在走廊裡遇到擁着一個性感美女的許諾。許諾告訴他,他在做紅酒批發生意,生意都做到了東南亞,聽起來很不錯。那天他們都各自有事,所以就沒有聊幾句,交換了名片之後分開。
後來他跟許諾通過幾次電話,出差到南省他們見過幾次面,許諾說他經常不在國內,所以在雲城的父母和妹妹還要拜託多照應一下,一開始他覺得有些奇怪,他跟許諾的交情並沒有好到可以將家人託付的地步,但也沒有將這疑惑問出來,反正他人在雲城,舉手之勞而已。
再後來許言訂婚,許諾回雲城,約了他見面,更是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之後就消失了,手機也聯繫不上,連他父母和妹妹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是過節的時候會有禮物郵寄到家裡,地址是南省,卻並不詳細。
又過了大概半年的時間,許言突然找上他,說許諾可能出事了,讓他看看能不能找人打聽一下,他應下,而且對這件事也很重視,輾轉一個多月,找了一個又一個人託了一層又一層的關係,終於打聽到許諾所在的地方和他當時的情況。
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知道,當年許諾從警校被開除是幌子,實際上他是警方打入一犯罪團伙的臥底。可是這個世界總是充斥着太多的you惑,人活於世也有太多的牽掛和羈絆,許諾最終違背了自己的初心,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見到許諾的時候,他即將要被秘密執行槍決,整個人消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張皮包着骨頭,想笑卻最終沒有笑出來,最後只是說如果可以,希望永遠不要讓許言和他父母知道他的事,他沒有答應,因爲當時許言就在監獄外面他的車裡。
許諾是在三天後被執行的死刑,許言將他安葬在後山墓地,墓碑上沒有照片,沒有名字,只是空空的一座碑。
他清楚地記得自始至終許言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不哭不鬧,安靜得像是一縷空氣,他以爲這個女孩很堅強,至少比許諾說起來的要堅強很多,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許諾安葬後的當天晚上,許言在已經離開墓地後又折回來,在許諾的墓邊上,割腕自殺。
是看守墓地的老大爺養的一條狗發現的她,叫了救護車將她送入醫院,許諾的死讓許言心如死灰,她拒絕之止血和治療,直到醫生告訴她,她懷着身孕已經近兩個月,她這才接受止血,但不讓用麻醉藥不讓用任何對胎兒不利的藥物,她求醫生無論如何都要幫她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他是在後來才知道,許言腹中的孩子是許諾的,這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兄妹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相愛,只是因爲父母的不同意而不得不分開,而這件事也是導致許諾走上不歸路的重要因素。
許言在腹中的孩子穩定後,六個月的時候隨着她的未婚夫一家定居國外,之後他們便沒有再見過面,直到今天。
孩子應該是兩歲半多一點,跟許諾長得極像。
許念諾,念諾,許言應該是真的很愛許諾,不然不會在他離開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時候因爲這個延續着許諾生命的孩子的到來而忍着生死分離之痛辛苦將孩子生下來。
世間的情愛有很多種,轟轟烈烈的,平平淡淡的,但不管是哪一種,愛着,被愛着,都是一種幸福。
蕭寒這一刻突然很想很想看到雲開,想將她抱在懷裡。
他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上車後給左鋒打了個電話,說改天再約,他有些急事需要回去,左鋒在電話裡笑他,說他是不是急着回去見雲開,還給他出了一招,說明天五一,他讓許言約雲開出去玩,到時候也叫上他,有許言幫忙,這前妻到手指日可待。
雖然這話聽着不好聽,搞得跟什麼陰謀似的,可是很受用,他覺得可以試試。他跟雲開之間的關係現在已經成了一潭死水,必須注入新的水流,不然很難有新的進展,搞不好還會越來越糟糕。
在高報酬下,出租車開得跟飛似的,一路奔馳。
雲開剛到家沒多久,正在浴室裡放洗澡水準備好好泡個澡,卻聽到外面有動靜,她皺了皺眉,難道是思辰跟喬易他們吃過飯回來了?
打算出去看看,這才一轉身,就見蕭寒木樁似的杵在浴室的門口,大概是一路跑上來的,臉紅通通的,張着嘴,呼吸有些粗重。
“我沒看花眼吧?蕭先生,您這個時間不在家裡陪您的女朋友,怎麼跑我這兒了?還有啊,唔--”雲開沒有說出口的話被堵了回去,蕭寒急切地吻住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