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了酒後,也開始遺忘這山水。酒醒了,還得尋找出路。至於走向何方,這其實已經有人走過這路。只是突然大家都開始朝外走的時候,其實還是有些恐慌。原本就是從別處來的人,這時候卻又走了。大山最終還是留不住人,畢竟活着,不能只靠酒精麻痹。人沒有了家,能走多遠。其實自己都不知道,沒有了牽掛的人,走再遠,其實也沒有辦法丈量。以自己爲中心,走多遠都是零。人們其實都已經在準備離別了,這是一個人悲哀的時代,大部分人都不能獲得想要的安寧,不停的尋找,卻又不停失去。嘴裡說着,自己喜歡山水,卻又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走到了昏暗的街頭時候,卻說自己迷戀那片有鬼的竹林。
一場考試過後,就是一年最熱的時候,在陰涼處渾身上下都是汗水。當然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暑假,對於一些人,來說,這本質沒有任何區別,就是一個夏天。這年的夏天有什麼不同麼,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同,太陽還是一樣的毒辣,人們中午還是不敢出門勞作,只能躲在家裡睡覺。中午睡覺,其實算不上享受。畢竟起來時候總覺着整個人都昏沉沉的,走在哪裡都覺着整個世界都在晃動。整個世界都有一種聲音,那就是:恩恩昂。夏天只要一熱,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這聲音包圍之中。人們一聽見這聲音,就會覺着這世界太熱。當然熱還抵不上心裡的煩躁,心情煩躁纔會把人逼到瘋狂。那一場雨後,大家都準備好了,一陣陣的鞭炮聲響起,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意。這大概是一種嘉獎,不過也是一種愁緒。至於離開這裡後會去哪裡,其實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完全陌生。陌生也有陌生的好處,可以讓自己換一種姿態活着。只是一個人真的能靠遠走就獲得新生,那時需要很大勇氣的。大多數人,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過現在的生活。
瘋狂的世界。也預示着離別,離別是一種思緒,也是一種思維。人們大概是離別習慣了,在自己的頭腦裡裝着的都是離別的感傷,不管你去幹嘛,那種一杯殘酒,一株楊柳的思緒,總是不停的敲打着人的腦門。就算是聽歌,也都帶着這種情緒,有時候甚至覺着自己也能成爲詩人,當然最終自己不能成爲詩人,詩人這物種實在有些可怕。詩人描摹的場景,往往是極端,極端的美,極端的悲傷。當然普通人不能享受這感覺,只是不停的說着話,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以爲這樣就可以擁有更多的表達。酒水或許能讓遠走的人安心,因此這一頓飯總能吃出謝、些新意。大家都在用一種積極的思維來表達,也只有這樣纔可以讓內心的不安不這麼快暴露出來。馬上要面對的是陌生的世界,或許有池塘,或許有山,或許有竹林,或許有更多東西。只是那一定不是自己完全想要的世界,至少現在他是如此肯定。這種事情,必須面對,狂飲帶來的好處是讓自己短暫的靠着直覺思考問題。這時候父母也不再管着你,畢竟已經壓抑了太久,需要這樣的刺激,來讓自己的血脈得到擴張。
首先得對山告別,他沒來之前,山在這裡,他來了,又要離開了山還在,或許多年以後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是誰了,山還在。因此必須鄭重的告別,只是這山也不回答,自己也只能深深呼吸,總能感受山的氣息。山是否悲傷,沒有人問過。當然有些問題就算問了也不會有答案,人們都知道,也就索性不問。只是心裡的疑惑不會減少,關於未來的事情,說不清楚,對於現在的事情也不甚明白。簡單的思維,或許能解答一部分問題,卻不能讓人心安。告別,池塘,在這池塘邊逗留,看一看池塘裡的天然的綠。當然這是倒影,水本來是沒有顏色的,只因爲旁邊的樹,讓她變得生動起來。扔下一塊石子,就能看見波紋一圈圈散開。彷彿這樹也跟着這水紋動了起來。這是美景,當然也沒有辦法帶走。只能在心裡留着。等有一天突然想起,或許也能在記憶裡發呆。
有些問題是沒有辦法解決的,村裡的人也沒有辦法說清楚。他們或許有去過遠方的,卻並不能完整感受那冰冷世界的生活。或者那都不叫生活,只是來過,留下汗水與眼淚,然後離開。這當然是他們不願提起的,畢竟這生活只有痛苦,當然也有一絲希望。只不過這希望遠遠不能抵消掉這痛苦的經歷。如果這樣的遠走,能帶來錢財,卻肯定抹不平內心的哀傷。人都是有情感的人,卻最怕對比。對比這事情卻總在人的內心留下痕跡。或許多年來習慣了這平淡的世界,突然改變,讓人漸漸失去了平衡能力。
對自己,也要做出一個告別。或者自己也該有了自己的思維,不再是看着大山,說山的那邊是什麼樣,該走過去看看山的情況了。只是不知道走到了山的盡頭,自己是否能夠再看清楚山。他只能不停問自己,問得多了,也就漸漸失去了繼續問下去的勇氣。他開始明白人其實是不太容易保有初心的,隨着自己的成長,自己會選擇遺忘很多的東西,包括善良。當然這內心的改變,從來沒有一條原則能困住你,你只能是接受這樣的改變,道德也好,法律也罷,約束的是行爲,而不是想法。當然這也不怪,畢竟你的想法實在多變,也沒有人能隨時控制住你的心。這大概是自己給自己的心鬆了綁,再想綁回來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後的線,已經在慢慢變細,甚至覺着有一天這條細線,也會消失。
村子裡恢復了寧靜。這是一個開始,開始了回不去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