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莎眨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着這自稱司徒彤彤的人,本來出門的時候她是打算來打趣打趣那臭皇帝和他未過門的老婆的。一路上她甚至還想好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膈應膈應兩人,最好讓那臭皇帝抱不到老婆。
可沒想到,還沒等她出手,人家公主就自己主動提出要退婚了。看不出來,這長的跟個陶瓷娃娃一般嬌俏可愛的女孩,還頗有勇氣的嘛。竟然隻身一人來到異國提出這種要求,不是擺明了特意過來甩那臭皇帝一耳光嗎?
這種事,寫封信來就好,用的着自己親自跑一趟嗎?
她是膽子巨大,還是篤定了沒人敢動她?
難怪那臭皇帝會那般神經錯亂,連路都不知道看了。
司徒彤彤清澈的眸子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身邊傲然冷清的男人,眼波里閃過一絲亮光,片刻後她收拾好心情,如剛進來時的那般溫順貴雅的對上官淑道:
“彤彤不打擾太后姨母和醇王、醇王妃說話了。太后姨母您多保重身體,彤彤先下去了。”
“彤彤一路舟車勞累,哀家也不便久留你說話。宮裡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寢宮,你就先下去休息吧。”上官淑心中因她據婚的事煩悶不已,也沒多留她。說完喚了宮女進來,讓宮女帶着司徒彤彤下去了。
等人都走後,葉莎坐在上官淑旁邊,挽着她的手臂關心的問起來:
“母后這是怎麼了?爲何這麼不高興?是不是嫌棄莎兒太煩了?”
上官淑重重的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終是沒開口,只是搖了搖頭,對葉莎寵溺的道:
“你這孩子,竟瞎說,母后巴不得你天天來母后這裡,哪來的嫌棄?”哎,也不知道玉兒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蕭敖看着面前的兩個女人親切自然的靠在一起,幽深冰冷的眼眸這纔有了些暖光,他兀自坐到一旁靜靜的看着兩個女人說話。
這小混蛋,從來都不曾討好過他,但卻很是知道討好母后,也深得母后喜愛。
總算讓他少了一件操心的事了。
晚上,上官淑讓人準備好了晚膳,但蕭詢玉卻尋了藉口說是政務繁忙沒時間過來,而司徒彤彤也是非常有默契似的,讓宮女帶了話來雲霄宮,說是身子不適,今晚不來雲霄宮了。
本來是想讓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個團圓飯的,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出了這麼個讓人心傷的事,上官淑的心就彷彿從天下直接落到了深溝裡一樣,即便身邊還有一兒一媳陪着,在面對衆多美味佳餚的時候,仍然食如嚼蠟,暗地裡也不知道嘆了多少口氣。
葉莎也知道她肯定是爲了那個夜鶯公主的事心生煩惱,於是她裝傻賣萌的使出渾身解數,但也只是換來上官淑牽強的微笑。
而一旁一直都未說話的蕭敖則是深鎖着濃眉,沉着臉,也無法猜透他在想些什麼。
葉莎頗有幾分無奈,擔心着上官淑本就弱弱的身體受不了刺激,於是決定吃晚飯去找那個司徒彤彤談談,問問她到底來元國幹嘛。
不好好的在夜鷹國當她的公主,大老遠的跑來元國氣人,這腦子不是進了水,就是被門夾了。好不容易找着一個又溫柔又通理的婆婆,這要是被氣出什麼好歹來,她可是會很不爽的!
拿起筷子,她朝上官淑碗裡夾了一塊魚肉,然後又給蕭敖夾了一塊,最後才夾了一塊魚肉準備往自己嘴裡塞。
只是魚肉還未進嘴,她鼻翼間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讓她心口一悶,胃裡突然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翻騰一樣,難受的她一把放下筷子轉過頭就嘔吐起來。
明明胃裡就像有什麼東西要倒出來,可她嘔了幾聲,都吐不出東西。把她難受的眼淚都嗆了出來。
“莎兒,你這是……”上官淑見葉莎突然的舉動,終於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關心的問道,隨後麗眸裡突然閃出一抹驚喜。
坐在葉莎身邊的蕭敖也趕緊的拍了拍葉莎的背,見她皺着眉頭,連眼淚都滴了下來,不由的心中一緊張,問道:
“哪裡不舒服?”
葉莎擡了擡眼,淚眼婆娑的看着他,又轉頭看了一眼剛纔被她扔下的魚肉,這一看不要緊,頓時胃裡翻騰的更加厲害。連話都說不上,埋着頭按住自己的脖子又嘔吐起來。
蕭敖見她久久的都吐不出個什麼來,又看她嚼着眼淚,難受不已的摸樣,連臉上都微微失了幾分血色,這種情況他哪裡見過,於是一把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從懷裡摸出絲絹給她擦着嘴角的液體,一手輕拍着她的背,見她捂着脖子還想嘔吐,看剛剛她吐了半天都沒吐出什麼東西。他不由的也急了,捏着她的手腕就把起脈來。
她的身體底子比較好,這麼久除了受傷外,她幾乎沒患過風寒之類的。怎的突然……
就在蕭敖滿心擔憂和不解的時候,突然間,他把在葉莎手腕上的手指微微抖了抖,幽深的眸子瞬間明亮起來,眼眸裡閃出幾分驚喜,不敢置信的看着還準備嘔吐的人。
這小混蛋,連自己有了身子都不知道?
也怪自己,每晚只知道纏着她,連她葵水沒來都沒注意。
上官淑本就有些瞭然於心,見蕭敖緊張的神色突然沒了,轉而那深眸中多了幾分驚喜,她更加篤定了事實。
這一高興,頓時就將先前司徒彤彤帶來的陰霾心情給拋到了腦後。
“來人,把這些膳食全都撤了,去膳房給王妃端一些清淡的食物來。”上官淑看着她那難受勁,自己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面前的大魚大肉不合葉莎的胃口,於是忙喚了宮女將滿桌的山珍海味給撤走了。
“母后……不用了……”她現在滿嘴的酸水,根本就吃不下。葉莎聽見上官淑說要撤掉桌上的吃的,趕緊擺了擺手。
“莎兒聽母后的,你現在有了身子,可得好好的注意身體才行,母后可是等着抱白白胖胖的乖孫的。”上官淑一高興,頓時說漏了嘴。
“有了身子?”彷彿有道閃電落在了自己頭上,葉莎瞬間連嘔吐都忘了,石化了半天,她猛的瞪大眼看向身邊的男人。“你——”
看着那深眸中溢出的幾分愉悅之色,男人的手指還搭在她的脈搏上,葉莎頓時明白過來。
想到婆婆還在一旁,她又無法將心中的怨念說出口。畢竟婆婆對她不薄,如果她這時說些不中聽的話出來,恐怕會傷了她的心。她心情因爲那夜鷹公主退婚的事情本就低落,如果自己這時說出什麼不想生孩子的話,恐怕她會被自己直接氣暈過去。
葉莎‘你’了一個字,最終還是閉嘴上了嘴巴,再次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手捂着肚子。
靠。算算看,這孩子應該就是宮裡的那次……
她居然真的被這男人給搞大肚子了?
雖然現在不大,但遲早也會大的……
孩子……孩子……
孩子到底長什麼樣?
“母后,莎兒身子不適,兒臣就先帶她回去了,等她身子好些了,兒臣再帶她來看您。”蕭敖見葉莎神色有些恍惚,心裡多少清楚這小混蛋肯定還有些接受不了。
“好好,你們先回去。記住,讓人好好伺候着,別有什麼閃失。”上官淑見葉莎話都說不出來的摸樣,只覺得她是驚喜過度,也並未多想。揚着笑意,她高高興興的趕起人來。
得到准許,蕭敖朝上官淑點了點頭,這才抱着葉莎出了雲霄宮。
……
御花園裡
一男一女相對而立,嬌俏可愛的女子一身淺紫色的儒裙娉婷秀麗,面色從容,純美的眼眸裡清冷無波,而那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風姿卓越,英姿颯爽,貴氣逼人,但迷人心脾的俊臉上卻是一臉的沉重和落寞。
“皇上這麼晚約彤彤出來有何事?”司徒彤彤彬彬有禮的詢問道,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眸閃着如湖水般清涼的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對面身姿挺拔的男人,然後視線垂向地面。
“彤彤,爲何你要說那些話?”蕭詢玉忍着將她抱進懷裡的衝動,深邃的黑眸溢着幾分沉重,面色再無一分笑意,此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冷峻。
他只覺得心中猶如被巨石壓住一般,那麼沉那麼重,讓他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不甘心,甚至不停的告訴自己,今日聽到的那番話是幻覺,只是一場噩夢而已。他不能把噩夢當真。
他可以把她當成孩子,童言無忌,可以胡言亂語,但不管如何,他都無法忍受她對他的疏離和冷漠。
“皇上指的是退婚的事?”司徒彤彤輕輕掀了掀如蝴蝶羽翼般長卷的睫毛,隨即面色從容的繼續道,“或許彤彤說的話傷害到了皇上,但彤彤說的是實話。皇上你英姿不凡,身份更是高不可攀,彤彤感謝皇上多年來的倦愛,可彤彤自認爲配不上皇上。”
“你變心了!”不是疑問,是肯定。他苦苦等待長大的女孩變心了,而且還變的如此的冷漠。
雙手重重的握着她柔弱的肩膀,蕭詢玉目光突然冷冽起來,直直的看着那雙印在他內心深處的黑眸,那樣平靜的色澤讓他不由的低吼出聲,“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變心!告訴我,他是誰?他是誰!”
她說她心中已有良人,是誰?是誰趁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奪了她的心?
“皇上,你……你放手。”肩上傳來的疼痛讓司徒彤彤圓潤嬌俏的臉頓時皺成了一團,她使出力氣掙扎着,試圖擺脫這樣的禁錮。
“告訴我,是誰?是誰?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見她掙扎,連自己碰一下都不行,蕭詢玉更加激動的咆哮出聲。
爲什麼會這樣?他的女孩現在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了!
曾經的那個女孩,動不動就要讓他抱,動不動就要讓他哄的女孩,如今連沾一下她,她都這麼的排斥了。爲什麼!
或許是因爲蕭詢玉的緊逼和怒氣,或許是知道如果不把實情說出來,他是不會就此罷休,司徒彤彤皺着眉頭,狠狠的咬着下脣,直到粉嫩的脣瓣被她的貝齒咬出幾絲血絲,她才擡起頭來,眸光清冷而堅定的道:
“是醇王。”
“不可能!”蕭詢玉想都沒想的直接低吼道,抓住她雙肩的手更加用力的搖晃的一下。如果她說的是別人,他或許還會相信,可是醇王?
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她從小就不喜歡跟醇王玩,她說醇王太悶,都不和她說話,都不陪她玩,還總是動不動就冷着臉嚇唬她,直到長大後,她但凡見着醇王都會繞道走開,根本不敢上前跟醇王多說一句話。
那些話都是她曾經親自對自己說的,難道她忘了?
她那樣的不待見醇王,這會兒卻又親口的告訴他,她的心上人是醇王,這讓他該如何作想?
爲了逃避他,她非得用這樣的藉口來推開自己嗎?
蕭詢玉看着她清冷淡漠的摸樣,根本不受他情緒的影響,依舊散發着那股讓他陌生又清冷的氣息,他眼眸頓時如冰刀一樣,恨不能望穿她的心。
“你死了這條心吧?醇王是不可能要你的!”醇王已經有了自己所中意的女人,就算沒有,也不可能將她放進心中。
“彤彤知道醇王和醇王妃情比金堅,怎會去做那拆散有情人之事,明知道醇王對彤彤毫無感情,彤彤怎會去做那癡心妄想之人。彤彤所求不多,只希望能在心中默默的留着他的身影,就已足矣。”司徒彤彤忍着肩膀上傳來的痛感,堅定無比的說道。那清冷的眸光定定的看着面前風華絕代的男子,彷彿無聲的在宣示她此刻內心因爲醇王而生的孤寂和落寞。
那不卑不亢,果斷而堅定的語聲,彷彿是一把利刀,狠狠的割在男子的身上,試圖讓他放手,不要再有所糾纏。
蕭詢玉只覺得心彷彿就這麼被她猶如利劍般的話語割得碎成了一片一片……
往日溫潤如玉的俊臉此刻佈滿了傷痛,往日器宇軒昂的氣質此刻猶如被浸泡在冰雪融化的寒水之中,散發着滲人的寒氣,冷的讓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有絲顫慄發抖。
心如死灰,那幽深的眸光更如死水,空寂而迷茫,散發出痛苦的光芒……片刻後,只見他薄脣突然一揚,放手、轉身,乾脆利落,但那嘴角揚起的笑意,卻讓人覺得那色澤殷紅的薄脣中彷彿吞噬着無邊的苦澀之味……
葉莎皺着眉頭問向抱着她的男人,“怎麼回事?”靠尼瑪的,竟然又冒出一個喜歡她男人的女人。這叫啥事?
這女孩看似單純可愛,怎麼小小年紀就如此善變。不是說喜歡臭皇帝嗎?這會兒又爲了她的男人而向臭皇帝提出退婚。
花心的女人也不是沒有見過,但在這TM保守的年代,這種花心還真是讓人吃驚。何況纔多大的年紀,竟然如此的朝三暮四。
她曾經跟那麼多的男人一起生活,一起接受訓練,有那麼多機會,也沒見她今天想一個明天想另一個的。
直覺告訴她,不遠處那個看似未成年的小女孩有些不簡單。可具體哪不簡單了,她又說不上來,
但有一點她是不能大意的,就是這個女孩喜歡的人——是她的男人!
最好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放在心上,要是敢出什麼陰招,她絕對讓她這輩子看到男人都害怕……
蕭敖眼眸深沉的看着不遠處相繼而離去的兩抹身影,眸光陰冷陰冷的。聽到懷中女人的問話聲,他才收回視線,面色柔和的對葉莎輕搖了搖頭。
“不必管他們。”
這小混蛋最愛招惹麻煩上身,如今她有了身孕,萬不可讓她再有機會給自己製造禍端。
坐在馬車上,葉莎正沉思着剛纔路過御花園時所見到的那幕場景,突然小腹上隔着衣料貼上一隻溫熱的大手,她這才猛的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於是乎,心中爲了孩子而糾結的她頓時像是炸了毛的小貓,從蕭敖懷中坐直了身體,雙手就抱住他的脖子使勁的搖晃着。
“該死的,爲什麼要讓我生孩子?爲什麼?我才這麼年輕,不要這麼早有孩子。”臭男人,說弄大她的肚子就弄大她的肚子,有沒有徵求過她的意見?
蕭敖穩穩的摟着她的腰背,任由她胡亂的掐着自己搖晃,深邃的眼眸因她的話微微有些黯沉,但低聲的嗓音裡卻帶着滿滿的疼寵。
“爲夫說過,不需要你照看孩子。你若不喜歡,以後把孩子送到宮中,讓他陪伴母后也可。爲夫不會讓你累着半分,更不會讓你操心半分。”就她這性子,如果讓孩子陪在她身邊,不知道會被教成什麼樣。
事實證明,某男還是比較有遠見的,至少猜到了以後孩子跟着某個女人的確是件讓人頭痛萬分的事,不過這也是後話了。
葉莎可沒覺得蕭敖這般安慰體貼的話是爲了她好。雙手抱着他的脖子搖晃的更猛了,一臉不贊同的朝男人低吼着:“你懂個屁,你以爲生個孩子就那麼容易啊。生了孩子,女人會老好幾歲,生了孩子,老孃身材要變形,生了孩子,就成黃臉婆了!”
更重要的是她怕她根本帶不好孩子。
他說的輕鬆,不讓她帶孩子,可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麼可能放心交給別人帶?
蕭敖對於她讓人啼笑皆非的話,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
這混蛋東西,腦袋裡就從來沒想過正常的。
怕她再搖晃下去,會累到她,他趕緊抓住脖子上的兩隻小手,心裡喟嘆一聲,耐心的低聲哄着:“爲夫又不會嫌棄你。”
“你不嫌棄,我嫌棄啊!”葉莎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
“你嫌棄什麼?”蕭敖挑了挑眉,頗感好奇。
“嫌棄我太笨,不知道怎麼照看孩子。”葉莎順着他的話想都沒想的就說了出來。
下一妙,只聽到從男人嘴裡突然傳出一道清朗的笑聲,緊接着,馬車不知道爲何顫抖了一下,還好沒翻跟頭栽倒在路邊造成‘交通事故’。
葉莎有些看傻了,睜大了就這麼看着男人第一次如此愉悅的發出朗笑聲,活跟見了奇珍異寶似地,連眼珠都不知道怎麼轉動了。
蕭敖看着她傻呆呆的摸樣,頓時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收斂起笑容,目光寵溺的看着她,“你也知道自己笨?不錯,還算有進步,至少還知道何爲自知之明。”
靠!
葉莎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打趣嘲笑了以後,面上更是管不住的惱羞成怒,張開嘴就埋頭咬在他肩膀上。
臭男人,咬死他得了。敢給她播種,完事後還這樣的取笑她!
只是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但凡嘴上沾着東西,她就開始難受,這牙還沒落穩地兒呢,下一秒就見她捂着自己的脖子朝一旁吐了一口酸水。
蕭敖看着她那難受的摸樣,又是心疼又是無措的,可又不知道該怎麼來緩解她的痛苦。只能不停的輕拍着她的背部,見她稍微緩和了一些,這纔將她小心翼翼的摟回胸前,並低聲哄着:
“等回府,讓李生再給你把把脈。”
涼雨軒
當李生再次爲葉莎診斷,確認她有快兩個月身孕時,小青和春兒高興的都抱成了一團。兩人又是忙着端茶遞水,又是商量着要爲未來的小王爺做衣褲鞋子的。
看着兩個丫頭比自己懷了孩子還高興,葉莎忍不住的就開口打趣道:
“瞧你倆高興的摸樣,本王妃恩准你們可以退下了,回屋自己製造孩子去。”說完,還朝張生和李生挑了挑眉,擡起手背搖了搖,一副趕人的摸樣。
頓時小青和春兒羞赧得站在原地,漲紅着臉,也不敢繼續笑了。而李生和張生則是將頭轉向了側面,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尷尬摸樣。葉莎見成功的讓他們安靜了下來,這才懶洋洋的說道: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實在是困了。”
幾個人見葉莎面色確實有些疲憊,也不敢多打擾,都順從的出了門。
蕭敖將她抱到牀上,動手就要去解她的外衫,卻被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還是自己來吧。”
見她一臉防備的摸樣,蕭敖不由的好氣又好笑的搖了搖頭,拂開她的手,接着未完成的動作。“放心,爲夫還沒那麼禽獸。”
葉莎鄙視了他一眼。纔怪!你丫的比誰都禽獸,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
不過這句話她可沒敢說出來。
如今孩子是有了,雖然來的太過突然,但至少還在接受的範圍內。夜夜笙歌,又沒做什麼安全措施,只要兩個人身體正常,早晚都會‘中標’。
既然有了,那麼她也就得小心一些爲好。不爲別的,只因這沒有科技的社會,要是有個什麼流產之類的,那豈不是很慘?
聽說有些人流產流不乾淨,還得大出血,這沒有血庫的年代,要遇到這種情況,上哪弄血去?
將她平放在牀上,蕭敖才脫掉外袍,只着裡衣躺在她身邊,第一次沒有伸手去抱她,兩人就這麼蓋着一條被子,除了聽到呼吸聲外,誰都沒有說話。
“蕭敖……”眯着眼半天的葉莎突然睜開雙眼,有些可憐兮兮的喚起身旁的人。
“哪裡不適?我讓李生去幫你配些藥。”蕭敖聽到她突然喚起自己的名字,頓時蹙起了眉頭,下意識的就握着她的手問道,黑澤的眸子溢出一抹緊張之色,緊緊的看着她的小臉。
“我睡不着。”明明她就困的要死,但閉上眼卻怎麼都無法安睡。別說綿羊數了幾千只了,就是數豬都又數了幾百只,可依然睡不着,恍恍惚惚的總覺得少了什麼。
見男人深邃的眼底那一抹擔憂的神色,她心微微顫動,突然側過身體,朝他撲了過去,抱上了他精壯的腰肢。
鼻尖傳來他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是能讓她安心的味道。頓時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仰頭數羊數豬的爲嘛還睡不着了。
他沒抱她!
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這幾個月以來,每天晚上她都是在他懷中沉睡過去,她早已在無形中養成了一種依賴。
“抱我睡覺。”埋首在他肩膀處,葉莎迷迷糊糊的低喃了一聲,隨後呼吸漸漸平緩起來。
看着她粉嘟嘟的小嘴不滿的撅起的可愛摸樣,蕭敖眼底涌出溺愛之色。側過身體,他將一直胳膊伸到她脖子下,挪了挪她的身子,讓她在自己懷中睡的更舒適些。另一隻手輕柔的放在她的小腹上,靜靜的似乎想感覺那腹部裡的動靜,一抹濃濃的暖色從他深邃的黑眸裡流瀉出來,勾着薄脣,他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然後才環住她的腰,閉上了眼……
這小混蛋,真是個磨人精。
不是他不想抱她,而是他曾經向她說過他能忍。
但要做到這個忍字也並非易事,惟獨只能不沾到她的身。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柳下惠,抱着自己心愛的女子還能坐懷不亂。
看來未來的好長一段日子,不止她難受,他也得經受住煎熬……
……
連着好幾日,蕭敖都是早出晚歸,葉莎從他口裡得知,蕭詢玉竟然連着幾日都沒上朝,所有朝堂之事全都交到他手中,而那皇帝本人則是整日飲酒作樂,喝的酩酊大醉。
對失戀的人,葉莎提不起多少同情,畢竟她也是過來人。知道感情的事必須自己打開心結,才能真正的放得開來。
這一天,趁着蕭敖去了宮裡,她百般無聊,突然想到了上街去溜達溜達,先是遭到兩管事和兩丫頭的阻止,都怕她現在金貴的身子出什麼意外,都說要問過王爺才行。不過最後都迫於她的威脅,阻止無效,於是乎,兩對夫妻都不放心她,都陪着她一起出了門。
一行五人打扮得尤爲普通,混在市街的人羣裡,走走停停的逛得倒也樂呵。只是突然間春兒‘啊’的一聲驚叫出聲,讓其餘四人都停下了腳步。
“春兒,怎麼了?”李生見妻子莫名的驚慌,趕緊走到她身邊詢問道。
“剛……剛纔有個人撞了我一下,錢袋……錢袋就不見了。”春兒焦急的一手摸着腰間,一手指着身後的方向,“是個個子很小的人。”
聞言,張生趕緊的將手中買的東西放到小青手上,不由分說的就朝春兒指的的方向躍去。
葉莎也有些火冒。偷錢都偷到他們身上來了!
她吩咐李生好好的照看兩個丫頭,自己也快去的追趕了過去。
小巷裡,只見張生攔住一個髒兮兮的女孩子。
“你……你要幹什麼?”女孩驚恐的望着攔住自己的人,懷裡緊緊的抱着什麼東西,彷彿害怕面前站着的人會隨時撲上來搶走她的東西一般。
張生看了眼面前這個猶如驚弓之鳥的女孩,不由得蹙了蹙眉。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又突然想不起來。
“把錢袋歸還出來,我自然就不難爲你。”見對方穿着很是髒亂,甚至可以說的蓬頭垢面的,張生心下一軟,決定不找她麻煩,只要追回錢袋就放了她。
“錢……錢袋?什麼錢袋?”女孩聽張生這麼一說,慌亂的就將懷中的東西快速的藏在自己身後,還故作無知的問道。只是那雙猶如星辰般耀眼璀璨的黑眸卻寫滿了心虛,出賣了她。
看着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連說謊都不會。張生心中暗暗好笑,隨即瞪大了雙眼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的摸樣嚇唬道:“趕緊把錢袋還來,否則今日定叫你好看!”
一個女孩子什麼不好學,竟然去學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張生本就長的魁梧,再加上那張國字臉有棱有角的,看上去就很粗獷,此刻再故意猙獰着兇惡的神色,頓時就將女孩嚇的哇哇直叫,蹲在地上埋着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嗚嗚嗚……你別過來……救命啊……嗚嗚嗚……我不是壞人……”
“怎麼回事?”隨後趕到的葉莎見一女娃抱頭蹲在地上痛哭,也猜到這可能就是偷春兒錢袋的人。她以爲是多麼猥褻的人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小丫頭。
女孩聽到有人過來,擡頭看了葉莎一眼,見來的是個幫手,哆嗦的更厲害了。“嗚嗚嗚……我不是故意要偷你們錢的……我……我把錢袋還你們就是……”說完她慌忙的將手中的錢袋朝張生丟了過去,隨後提起腳就跑。
葉莎在女孩擡眼之際,突然心中一驚,呆愣了片刻。回過神來的她趕緊朝張生命令道:
“快追,把她給我追回來。”
張生接住錢袋,聽到耳邊傳來的命令聲,正要說錢都已經追回來了,也就算了吧。但看到身邊某姑奶奶正一臉不滿的看着自己,他應了一聲,吞回要說出口的話,片刻也不再耽擱的朝那女孩的方向飛去。
沒辦法,這姑奶奶現在比誰都大,以前他們都沒敢隨便招惹她,現在這姑奶奶有了太后的寶貝孫子,他們更是招惹不起。
沒幾分鐘,張生就擰着剛纔的女孩返了回來,像擰小雞一樣的提着她送到葉莎面前。
“王妃,要怎麼處置她?”面對着一身髒亂的女孩,張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哀悼。這人也太沒眼力勁了,誰的錢不好偷,要去偷他們的錢。他身邊的這位姑奶奶可是睚眥必報的人,一顆芝麻綠豆把她惹了,都會被她劈成幾瓣,毀在她手裡的男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個,更何況還是這麼一個不經嚇的丫頭片子。
忙他是幫不上的,只能讓這小丫頭自求多福了!
女孩一聽自己把錢袋還了,都還要處置她,頓時一臉慌亂驚恐不已,抓住葉莎的手就使勁的哭求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要偷你們錢的,我只是餓了好幾天沒有飯吃,所以才……我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求求姐姐你放了我吧……”
看着面前略微熟悉的臉,圓潤的小臉,雖然染上了一些灰垢,但也不難看出肌膚很是細膩白皙,可見平時保養的很好。精緻的五官,跟個陶瓷娃娃般,讓人很有那種保護的慾望,特別是那雙眼,靈動中透着空靈純淨,又大又清澈明亮。
葉莎抿着脣,沒有說話,只是眼眸深深的繼續打量着她的穿着。
髒亂的衣裙,但做工卻精緻,面料也是上乘的綢緞,邊角處的繡工也並非是一般人能繡得出來的,就跟她在府中的衣物一樣,屬於那種頂級的刺繡工人才有的手法。而請得起這種人的要麼是達官貴貴,再一個就是皇宮裡。
最讓她好奇的是面前的女孩雖然緊張,對他們產生着恐懼,也承認了自己犯錯,但除了哭卻一點‘誠意’都沒有。要是換做其他的小丫頭,恐怕早就跪在地上磕頭認錯了。那眉宇間隱隱透漏出來的貴氣似乎在告訴她,她不是那種經常給人下跪的人。
同樣的一張臉,但明顯不同的兩個人,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還是雙胞胎?
要是雙胞胎,可她也沒聽蕭敖說起夜鷹國公主還有雙生姐妹啊。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必須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如果有一個字說謊,我就讓人把你賣到窯子去?”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起了要逗她一逗的念頭。
在宮裡見到這張臉的時候,她只覺得很那張臉雖然俏麗動人,但始終感覺很深很沉,讓人根本不想和那種人多說一句廢話。可眼下同樣一張臉,散發出來的光彩和氣質讓她沒來由的就覺得很自然,很有一種讓人想去保護疼愛她的衝動。
女孩一聽說要將她賣到窯子裡,頓時就被嚇得哆嗦起來。亮晶晶的大眼中淚珠啪嗒啪嗒的掉的更厲害,連聲音都開始發着抖。
“嗚嗚嗚……你們不要賣我……我說……我說……我叫司徒彤彤……求求你們放了我……”她一邊哭求着一邊蹲下身體,彷彿是害怕的厲害,雙手抱着膝蓋直顫,“嗚嗚嗚……玉哥兒……快來救彤彤……”
張生聽到她的話,突然就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公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說夜鷹公主來了元國正在宮裡嗎?怎麼會穿的這麼邋遢的跑到街上來了?還……還偷他們的錢袋……
這是開的哪門子玩笑?
難怪他剛纔就覺得很眼熟,可根本就沒法將面前的人和記憶中那個人相比較。而且他這陣子都在忙於醇王府的事,根本沒機會去宮裡見夜鷹公主。
想想也有四年沒見面了,她不記得他是很正常的,但他可是對大主子的這個小妻子記憶深刻呢。
女孩似乎很驚訝張生嘴裡的稱呼,淚眼婆娑的擡起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埋着繼續小聲的哭泣。
葉莎秀眉緊蹙着,見張生反應過來,那吃驚的摸樣讓她心下對某件事突然有些恍然大悟起來。看着被幾句話就嚇成那樣的女孩,在明白了某件事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是不是表現的太惡劣了,居然能把人嚇成這樣。
玉哥兒?叫的是誰呢?
該不會是那臭皇帝?
這次可有看頭了,逛個街居然還能幫皇帝撿個老婆,真是想不發財都不行啊!“好了,別哭了,姐姐也不是壞人,只是想問你的名字而已。你拿了我們的錢袋,我們也沒有對你怎麼樣,是不是?”葉莎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來,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哄着,“其實啊,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只不過是想確認一下有沒有認錯人罷了。”
“你……你認識我?”小女孩明顯有些不信,睜着水汪汪的眼睛戒備的看着葉莎。
“我不光認識你,我還知道你喜歡的是誰?”葉莎眼裡帶着促狹的笑,實施着她的誘哄計劃。
女孩圓潤的臉上顯出一抹驚訝,不敢置信的望着葉莎。
“你嘴裡叫的‘玉哥兒’可是當今元國的皇上蕭詢玉?”葉莎也沒在意她的吃驚,接着誘哄。
“你認識玉哥兒?”女孩明顯露出驚喜之色,一把抓住葉莎的手,聲音也激動起來,“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想見他!”
葉莎微微怔了怔,下意識的問道:“爲什麼你自己不能去見他?”她只想把她先哄回府裡,然後再實施計劃。可她說的是什麼話?難道迷了路,找不到去宮裡的方向?
應該不會啊,隨便找個人都能打聽到皇宮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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