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曼這才發現金枝後面有個用茅草僞裝的洞,可能是附近的人用來捕捉動物的。
陸小曼把金枝先拖進去,然後細心地蓋好蓋子。裡面情況沒摸清楚,要是被抓到就麻煩了。
金枝暈了大概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抓着陸小曼激動地說:“去救他,我們去救他!”
能讓金枝這麼緊張的人,大概就是韋博了。前幾天他還告訴自己去調查田家,怎麼突然就被抓了?
知道金枝主意已定,陸小曼問道:“裡面多少人?有槍嗎?”
“十多個,有槍。”金枝恢復了一點體力,從腰間掏出一把槍。
“你闖進去過?”
“沒有,他們養了獵狗,還沒進去就會被發現。”金枝很難過。
“你見到他了?”陸小曼從她眼中的痛色發現異常。
金枝只是點頭,眼珠子在眼眶裡打轉。陸小曼也跟着有點心疼,金枝從來都是你說一句,她就要調笑十句的人。平時說着對韋博不上心,真出了事,比誰都心痛。
如今看她這麼默默地流淚,太不像她的作風,所以看得人也格外心疼。
落到黑幫手裡,陸小曼能想象韋博遭受了多少痛苦,不然金枝也不會公然反抗馬爺,一個人單獨行動。
“這樣貿然出去,等於是送死,我們得等合適的時機。”陸小曼小心翼翼地解釋。
金枝點頭,槍卻一直握在手裡。
等到天快黑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狗吠聲。然後好幾條狗從她們頭頂跑過,接着看守的人也跑過來幾個去追狗。
這真是天助她們!陸小曼和金枝對視一眼,等看守的人跑遠了,才偷偷爬出來。
這間小屋看樣子已經有些破敗,應該是以前的農民居住的地方。門口站着兩個守崗的人,雖然沒有拿槍但是從走路和防禦的姿勢看,都是練家子。
陸小曼看了金枝一眼,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屋左邊的窗戶,韋博應該就是被關在那裡面。
對方人多且手裡有槍,他們闖進去毫無勝算。只有再引開他們的注意,趁機偷溜進去。
陸小曼抓住金枝緊握着槍的手,生怕她衝動之下就衝過去了。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不遠處響起了槍聲,小屋裡突然燃起了大火。
加上剛纔狗羣逃走的情況,陸小曼一下子覺出了異常,難道里面有他們的人?
金枝在陸小曼猶豫的時候已經掙脫她往小屋邊緣跑去,靠在牆根的時候,她朝陸小曼揮了一下手,示意她去另一邊。
陸小曼在高深的茅草掩映下慢慢移向小屋的另一邊,走近了才聽到韋博嗚嗚咽咽的呻吟。
她心裡一痛,迅速移到牆角邊躲好。門口站崗的兩個人衝進屋裡,沒一會屋裡又衝出來十多個人。小屋掩映在熊熊烈火裡面。
陸小曼看到金枝的身影跳進火海,然後繞到小屋後面,發現小屋並沒有後門。她只好點爆了一個酒瓶,趁着酒瓶爆炸聲音響起的時候,用力捅開了後面那堵搖搖欲墜的牆。
從牆裂開的洞口進去,陸小曼看到金枝扶着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韋博,眼淚被煙一薰就下來了。
可是她們剛出來一隻獵狗就嗅到了她們的氣息,汪汪叫了起來。
“快走!”陸小曼把金枝往前推了一步,堅定地看着她。
金枝點點頭,扶着韋博走進茅草叢裡,眼中蓄着淚水把槍扔給她,眼神十分複雜,似恨似怒。
陸小曼開槍打死了獵狗還有聞聲趕來的第一個人。然後掉頭往草叢裡跑。
身後不斷有腳步聲和獵狗叫聲傳來,陸小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儘量平定心情保持腳下不亂,並且把衣服脫下來一件一件往不同的方向扔。
茅草割在臉上生疼,裸露的手臂也被割出許多印記。
可是人始終跑不過獵狗,陸小曼幾乎已經能聽到身後獵狗的呼吸聲,她心裡大喊着秦瀚宇的名字,一頭扎進了一個湖裡。
接着噗通一聲,那隻狗居然也跟着她跳了下去。陸小曼拼命往岸邊遊,剛游出去幾步就被咬住了褲子。
她蹬了好幾腳也沒蹬掉,又怕惹怒了它衝上來咬她其他的地方。
獵狗嗞着牙,咕嚕嚕喘着氣,牙齒已經穿透了陸小曼的牛仔褲。
陸小曼戰戰兢兢地拿出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一聲悶響後,陸小曼鼻子嘴裡充斥着血腥味。
她剛想上去透透氣,又聽到兩聲槍響,然後噗通兩聲,兩個人掉了下來。
陸小曼浮上水面,認出他們正是站崗的那兩個人,一個腦門上捱了一槍,一個心口捱了一槍。
陸小曼爬到湖的另一邊,再次沒入毛草叢裡。
後面人聲越來越嘈雜,陸小曼走路也開始跌跌撞撞。突然一陣汽車轟鳴聲,嚇得她連忙調轉方向,可是汽車緊跟着她,她回頭看到馬濤黑着一張臉,連忙停下跳上車。
汽車在毛草地裡打了幾個轉,躲開那些追擊的人,駛上了馬路。
奇怪的是那些人並沒有窮追猛打,陸小曼回頭看了好幾眼,那片毛草地已經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韋博怎麼樣?”陸小曼感覺安全之後,從副駕駛翻到後座,金枝正在給韋博做緊急救治。
當她把他衣服撕開的時候,陸小曼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胸口幾乎沒有一寸肌膚是完整的,密密麻麻被烙了無數個印。
那些被燒焦的皮膚上還有被鞭子打裂開的傷痕,臉上也被打得鼻青臉腫。
陸小曼看得淚流滿面,眼前的人哪還看得出以前那張可愛的娃娃臉。
還有韋博引以爲傲的白皙的皮膚,現在也已經不堪入目。
可是包紮的金枝卻一滴淚都沒再流,仔細地輕輕地替他清洗,上藥,裹紗布。
陸小曼想幫忙,卻被她冷淡地拒絕了。
翻回副駕駛,車子已經駛到金枝家樓下。金枝替韋博穿好衣服,給他戴上帽子,下車進小區。
保安只是多瞟了兩眼,並沒有生疑。陸小曼和馬濤也跟着進去。
到了金枝家,金枝在臥室給韋博治傷。
拒絕陸小曼和馬濤的所有幫助。
馬濤始終黑着一張臉,陸小曼想道歉,可是想到韋博的樣子又說不出口,兩人沉默着,一直到金枝出來。
“怎麼樣了?”陸小曼站起來把金枝扶到沙發上坐下。
“都是皮外傷。”金枝淡淡地說,又突然站起來進了臥室,出來的時候拿着一個藥箱。
她剪開陸小曼的褲子,陸小曼才發現自己的腿上受了傷,難怪後來跑起來跌跌撞撞。
“噝……”金枝倒酒精清洗傷口的時候,陸小曼咬緊嘴脣,這才感覺到有多痛。
然後金枝又用藥水簡單處理了一下陸小曼臉上和胳膊上的傷口。
等所有事情處理完之後,馬濤仍舊黑着臉不開口。
三人面面相覷,陸小曼只好道歉:“馬爺,這次我們擅自做主,是我們不對。反正現在也沒什麼損失,你就不要追究了吧?”
馬濤聽她這樣說,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站起來:“沒有損失?你們知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要找的不是韋博不是你們。是真正潛伏在黑幫內部的人!”
陸小曼心裡大駭,原來她們中了他們的套,難怪後來他們沒有追過來。
“就算是這樣,那韋博就應該死嗎?他做錯了什麼?”金枝也激動地站起來。
“那個臥底在裡面待了將近五年,期間犧牲了多少人你知道嗎?我們因爲他剿滅了多少犯罪團伙,你知道嗎?現在線索斷了,又有多少人會死你們知道嗎?”
金枝身上的怒氣弱了一點,陸小曼最初埋怨馬爺的心思也消失不見。
他不是爲了調查黑幫想故意害死韋博,他只是以大局爲重而已。
“馬爺,對不起,我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聽我的話,今天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沒一個能活着。”馬濤瞪着陸小曼,陸小曼低下頭不敢還嘴。
金枝沉默了一會,站起來說:“就算知道這些,我還是會去救他。”
“你!”馬濤想罵她,又生生忍了下來。
幹臥底本來就要承受很多非人的壓力,金枝跟韋博搭檔多年,默契十足,感情深厚,不可能丟下彼此不管。
“馬爺,我們只是在儘可能保護自己所愛的人而已。”陸小曼在金枝哐噹一聲關了臥室門之後嘆了口氣。
“你還好意思說?她喪失了理智,你腦子也是豆腐渣工程嗎?現在你應該想想自己回去怎麼跟秦家的人解釋,不是站在這裡跟我說些有的沒的!”馬濤指着陸小曼的鼻子大罵。
陸小曼不停點頭,然後奪門而出。
她知道馬爺是刀子嘴豆腐心,韋博和她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事,他都是最難過的那一個。否則他也不會冒那麼大的風險跑來救他們。
陸小曼出了小區,摸着臉上的傷,心裡卻犯起了難,這一身的傷要怎麼跟秦長官還有秦媽媽他們解釋啊?
特別是腳上被湖底碎玻璃劃破的地方,走起路來就鑽心地疼。還有臉上的疤,怎麼可能幾個小時就去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