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珂的身上,我亦扭身望着她,剛好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她喝了不少酒,有些踉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無袖a字裙,白底,黑白灰三色的菊花以潑墨畫的風格大朵大朵、交相輝映地在裙子上綻放着,罩了一件銀灰色的線衫,看上去整個人素淨淡雅。因喝了酒而通紅的臉蛋,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尤其明顯,看上去宛若藏族女子的高原紅一般,憑空在她臉上多增添了幾許嬌媚。
她有些茫然地望向臺上,只見許總正笑意盈盈地衝着她招手,她連忙迴應了笑容,又下意識地望了我一眼,我用眼神示意她走上臺去,她這才拉開椅子,踩着高跟鞋盡力優雅地往臺上走去。
臺上站着的,都是公司裡的領導層,馮毅是本次送別會的策劃者和主持人,在他的建議下,所有領導都上臺與許維鈞合唱張震嶽的那一首《再見》。
許維鈞示意陳珂走到他身邊去,於是,站在他旁邊的曲歌自發地讓出了位置,陳珂顯得有些嬌羞,但是異常勇敢且堅定地站在了許維鈞的身旁。陳珂剛站定,不曾想,一向含蓄的許維鈞當着衆多人的面大力攬着陳珂的肩膀,兩個人並肩站在舞臺的中間,曲歌站在了陳珂的另一邊,許維鈞的右手邊是新上任的總經理方怡蓮,以他們爲中心依次排開的都是公司的各位部門領導,站定後,大家開始跟着旋律一起合唱開來。
一曲畢,作爲主持人的馮毅把大家都恭敬地請下了臺去,卻獨獨留陳珂和許維鈞留在臺上,馮毅對許維鈞說道:“許總,請您和陳珂慢走一步。”
許維鈞一臉笑意,溫和地對着話筒說:“怎麼,主持人難道還有其他的安排?”
馮毅見許維鈞並未生氣,臉色的神色頓時放鬆了些,馮毅拿開了話筒,對着許維鈞小聲說了幾句,只見許維鈞依舊一臉笑意地微微點了點頭,一旁的陳珂顯然聽到了馮毅的提議,頓時手足無措地連忙擺手,大家頓時都好奇了起來,坐在臺下的曲歌大聲對臺上喊道:“主持人,有話對着話筒說!不許交頭接耳!”
曲歌一定是猜出了馮毅的心思,所以刻意在配合着他的行動。馮毅笑着對話筒說:“好的,曲總。剛纔我沒有對着話筒,是想先問問許總的意思。但是如今許總點了頭,我也就斗膽想提一個建議。在提出這個建議之前,我想問一問大家,大家來公司這麼久,是不是從來沒見過許總和他美麗的助理陳珂女士同臺?”
“是!”一時間,大家的情緒都沸騰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許總一向寬厚待人,但是因爲他是堂堂總經理,我們調侃過楊經理,調侃過曲總,卻從沒不敢開許總的玩笑。今天,我有一個小小的願望,我想聽許總和陳珂合唱一首歌,印象中我似乎從沒聽過陳珂唱歌。但是因爲許總是我們愛戴多年的老大,這個願望我不敢當着他的面提,我怕許總揍我。不如,大家一起跟着我喊出來好不好?來,我數1,2,3,大家一起跟我喊出來!”
“1,2,3。許總,陳珂,來一首!許總,陳珂,來一首!”馮毅賣力的吆喝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現場變得更加沸騰了。後來,在徐勇、詹天昊幾個調皮鬼的帶領下,口號突然變成了“許總,陳珂,親一個!”,大家頓時都鬨笑成一片。
陳珂的小臉在臺上越發地紅,她一直保持着端莊的微笑,宛若一株淡雅的菊花一樣站在許維鈞的身旁,陳珂穿了高跟鞋,更顯得腿無比的修長而挺直,在臺下望去,體態婀娜,氣質卓越,站在一身銀白色西服的許維鈞身邊十分相配。
許維鈞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對於這種調侃一直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他看了一眼陳珂,然後拿起話筒對着大家說:“我知道你們這幫傢伙,知道我要走了,膽子也大了,玩笑也敢開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大家頓時臉上的表情一滯,以爲許維鈞生氣了,都不敢再起鬨。豈料,許維鈞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做慣了你們的老大,看慣了你們動不動調侃別人,今天既然輪到我,我也不能壞了大家的氣氛。既然如此,我和陳珂只能恭敬不如從命。陳珂作爲我的助理,這幾年的確爲我做了許多事情。方總,接下來我把我的得力助手交到你的手中,希望我信任的人,你也同樣信任!”
許維鈞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在交待,在囑咐,但是又帶着一種需要人細細揣摩的深意。方怡蓮在臺下微微一笑,對着臺上的許維鈞拱了拱手,以示自己認真傾聽了他的話語。
許維鈞和陳珂微微商量了一下,然後他又拿起話筒說:“陳珂說她不怎麼會唱歌,只有一首歌她比較熟悉,是一首老歌,叫做《知心愛人》。”
此話一出,臺下頓時又一陣鬨笑。此時此刻,這樣的情形,這樣的歌名,的確很符合大家調侃的心境。老總與助理之間,本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往日裡大家礙於許總的地位從不敢輕言什麼,但是大家那顆八卦的心卻從未停止過。今時今日,馮毅的一頓調侃和臨時提議,倒是迎合了許維鈞,迎合了陳珂,也迎合了一直眼巴巴等着看好戲的大家。
馮毅見已經有了效果,便笑道:“好了,又一個要載入史冊的時刻即將誕生了。接下來,讓我們歡迎許總和陳珂爲我們帶來那一首纏綿悱惻、情深似海的情歌《知心愛人》,大家掌聲歡迎!”
馮毅用的修飾詞又一次引起大家笑場,許維鈞指着馮毅笑罵了兩句,馮毅連忙下了臺,把舞臺讓給了許維鈞和陳珂。
我們請來的燈光師把舞臺的燈光調得很暗,把焦點聚焦在了舞臺的最中央。陳珂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居然主動伸出手去牽許維鈞的手,又一次引起了臺下一陣唏噓。
音樂響起,我的目光緊緊地盯着臺上,只見他們牽着手慢悠悠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唱了起來。我竟從不知道陳珂的歌聲可以如此優美,許總有些微微的跑調,但是瑕不掩瑜,歌聲如何並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二人心中的那一座與情愛相關的小火山正在不斷積聚和爆發中……那滋滋燃氣的火星點點,成全了我們觀衆對於臺上二人的幻想,也成全了臺上的他們。
情未濃時,一首歌足以表達所有的心聲。我想今晚的陳珂,一定不虛此行。
正當我聚精會神地盯着臺上的時候,我身邊原本屬於陳珂的位置突然坐了一個人。我猛地一回頭,不由得心爲之一顫。
是顧永源,他穿着一件立領的白色襯衫搭配着一身韓版修身西服,耳朵上戴了一顆亮眼的鑽石耳釘,正坐在我身邊微微皺着眉頭看着我。
“怎麼,被臺上的他們感動了?心想着要是你和他也能這樣就好了?”他輕輕地在我身邊出言諷刺道。
我原本明媚的心情頓時黯然了幾分,我沒有理會他,繼續注意着臺上陳珂和許總的互動。突然,我感覺到正前方有一道目光如箭一般投射了過來,是曲歌。當我正對上他的眼睛時,他突然極速轉身,給了他身邊的苗翠翠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一刻,我覺得我整個人像吞下了一顆苦膽,從胃裡苦到心裡。
“嘖嘖,某些人還真是不在乎你呢。你看,人家和身邊的人聊得多開心。”顧永源繼續冷豔諷刺道。
我猛喝了一口酒,皺着眉頭看着他說:“顧永源,別讓你的言行,毀了你這張比女人還秀美的臉。男人長得比女人嬌媚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心比女人還刻薄還八卦!”
這是我第一次針鋒相對,我覺得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果然,我的話瞬間戳中了他的軟肋,他居然當衆狠狠捏着我的下巴惡狠狠地小聲說:“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面不改色地望着他說:“我說你刻薄,自以爲是,心胸狹隘,比女人還不如。”
我的話剛出口的那一瞬間,他眼裡的憤怒差點兒灼傷了我。不過,這個人很奇怪,一轉瞬,他眼裡的憤怒通通不見了,又恢復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模樣,他捏着我下巴的力度也頓時輕了許多,他輕笑着說:“那又怎樣,我又不需要你愛我。”
“我怎麼可能愛上你這種不懂感情爲何物的生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話語竟也變得刻薄起來。
“放心吧,你會愛上我的。劉勝男,我允許你爲自己祈禱,祈禱你最好不會愛上我。”他再次狠狠捏了一下我的下巴,然後突然放開,站起身來把雙手放在褲兜裡,酷酷地離開了現場。
親們,爲陳珂的勇氣和許維鈞的含蓄點個贊吧!
我知道大家可能不太能理解職場這種含蓄的感情,但是我相信有過體會的親們一定會覺得職場男人的心理,其實和許維鈞、曲歌很類似。
因爲職場涉及利益,很多感情到來並沒有那麼純粹。但又因爲職場存在距離,所以一旦有感情,那種曖昧會讓人陶醉。
《破繭》名次從第八降到了第九,希望大家繼續爲恪純投票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