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車過來,把地址說給司機聽。”周南沒好氣的在電話裡嚷了一句。
“沒錢。”李天疇簡單幹脆倆個字。卻是實話,在工地幹了不到一個月,還沒領工錢。名牌西服的兜裡一個鏰子也沒有。
“你……我草。好,好,我過來,把地址說一下。”周南被搞得的很上火,但又沒脾氣。
李天疇說完地址,笑嘻嘻的掛了電話。他預感周南一定又碰上了什麼事兒,否則不會這麼着急,這周隊有時也挺有意思。
大概十多分鐘的樣子,一身便裝的周南便出現子李天疇面前,開門見山,連招呼也懶得打了,“找個地方坐會兒,有事兒問你。”
“這帶我不熟,你要找啥樣的地方?”李天疇聳聳肩。
“隨便,方便說話就行。”
李天疇朝前邊的小巷努努嘴,“那裡的夜市有大排檔,合適不?”
周南扭頭看了一眼,點點頭,“行,就那兒了。”
二人隨着人流,尋着味兒往前走了不遠,就看見了很多小吃攤和夜排檔。周南挑了一個相對乾淨而且沒客人的燒烤攤坐下,招呼老闆點了些蔬菜、烤肉外帶四瓶啤酒。
“周隊,你執行任務還能喝酒啊?”李天疇半開玩笑,有點調侃的味道。
“誰說我執行任務?哦,我就不用休息了?不願喝那就退兩瓶。”周南挺衝,說着就要招呼老闆。
“別,別。第一次和周隊喝酒,我自然是捨命陪君子。”李天疇笑嘻嘻的着攔住周南,“給根菸抽。”
印象中挺不錯的小夥子,怎麼現在有些潑皮相了?周南雖然不爽,還是扔了根菸,“長話短說,就不繞圈子了。”
李天疇點着煙,一本正經的看着周南,等候下文。對方卻沒了聲音,“我說你不繞圈子了,但也不能斷啊,你到底想說啥?”
“我想知道陳斌的下落。”周南猛吸兩口煙,壓低聲音,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
李天疇有點懵了,“陳斌是誰?光頭斌哥麼?”
“廢話,跟我裝什麼蒜?光頭斌哥當然就是陳斌。”周南說着還左右看看,很謹慎的樣子。
“你們警察不是在抓嗎?我一個小老百姓到哪兒找這個人去?”李天疇更懵了,周南是在考驗我,還是病急亂投醫呀?
周南搖搖頭,“情況有點複雜,我們明着抓有困難。而且這個事我並沒指望你。”
“糊塗了,周隊。沒指望我,幹嘛跟我說這些?”李天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的那幾個朋友或許能幫上忙。”周南注視着李天疇,突然很詭異的笑了起來。
李天疇心裡咯噔一下,萬萬沒有料到周南會有這樣的想法,所謂的幾個朋友他當然很清楚指的是誰,而且相信周南也瞭解他們的背景,這傢伙不會是急得腦子出毛病了吧?
“呵呵,周隊。還是不理解啊,我那幾個刨土翻地的窮朋友能幫上啥忙?”李天疇當然要裝傻充愣,實在不能確定周南的真實意圖。
周南點點頭,“你也別警惕性那麼高,我對你的朋友沒有惡意。抓住陳斌很重要,而且時間緊迫。你也不會看着你老闆成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吧?”
周南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李天疇繼續道:“你朋友中有一個姓彭的,搞這些信息很在行,相信陳斌的落腳處對他來說不是難事,要不是我這裡出了點狀況,也不會出此下策。道理就說這麼多,你自己掂量。”
李天疇皺着眉頭,反覆琢磨着周南的話,不像是在蒙他。他當然也希望儘早抓住陳斌,但即便如此,他很難開這個口,自己和耿叔一票人早已算是分道揚鑣,雖然彭偉華上次來有點冰釋前嫌的味道,但並不代表大家又走到一起了,況且讓師傅幫忙,萬一出了問題,自己可就百口莫辯嘍。
“呵呵,周隊真是看得起我。只是我和那幾個朋友疏於聯繫,人家也未必會幫我,況且他們參與這件事能圖個啥?”李天疇自己心裡都沒有譜,只能是推拖外帶講條件。
周南並不意外,他能理解李天疇的擔心,即便是被迫合作,他也有原則和底線,“你不試試就回絕我,沒有誠意,不像是我認識的李天疇。另外,名分和酬勞我也給不了,只能是義務勞動,不過我可以附送一條不太準確的免費信息,僅供參考,有傳言說這裡的地頭蛇要拿你們車行的朋友開刀。”
李天疇真是服氣了,周南這回恐怕被逼的實在沒有辦法了,居然開始傳播地下社會的小道消息,說出來太滑稽。這是挑撥離間,製造矛盾呢還是放***?不過消息如果準確倒是很管用,最起碼能夠提醒耿叔他們做些防備,他嘴裡的地頭蛇恐怕就是孫柺子了。
看着李天疇仍然沉默不語,周南再度加碼,“其實不需要你的朋友露面,只要將陳斌的落腳點查清楚,告訴你就行,你再通知我。”
“那我算什麼?線人?見義勇爲的好市民?”李天疇突然笑了起來。
“我沒跟你開玩笑!協助警方破案,積極提供線索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你還好市民?狗屁!”沒想到周南會勃然大怒,估計是着急上火外帶被李天疇的態度給刺激了,“實話告訴你,耿老五那些人以前做過什麼,我現在沒工夫追究,只要不在我的地頭犯案,我也暫時不難爲他們,但是如果不能積極主動的協助破案,我不在乎多加加班。”
呦呵,還威脅起來了?李天疇心中佛然不悅,他把一瓶酒慢慢的喝下了肚,然後一臉微笑看着周南,“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態度,我很討厭威脅。你就算二十四小時不睡覺,跟我沒啥關係。我在這裡提前恭喜你抓住陳斌,剷除地頭蛇,順帶將你說的耿什麼五一網打盡。”說完,李天疇竟然起身晃晃悠悠的要走。
“站住!”周南怒氣衝衝的大喝一聲,跳起來一把揪住了李天疇的膀子,壓低聲音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說得很清楚,難道沒有誠意嗎?相反倒是你推三阻四,還跟我談什麼見義勇爲、好市民?你大可甩甩屁股走人,事不關己是吧?算我周南瞎了眼了。”
周南的吐沫星子噴了李天疇一臉,但義正言辭,語氣也鏗鏘有力,倒是讓李天疇心動。自己一再推脫,主要是沒有把握,而且他對耿叔的態度非常矛盾,警方基本上將耿叔和飈七之流看作是一類人——黑老大。但從他和車行衆人的相處中卻感覺不到大夥兒有多黑。他不想去維護什麼,但也不想再遭受內鬼的罵名,僅此而已.
李天疇一晃膀子抖開了周南的手,二人像鬥雞一樣的對視起來。“最後一個問題,你憑什麼相信我?”
“直覺。”周南擡頭看向天空,吐了口煙,“有時候也要賭一把。”
“我試試看。”片刻後,李天疇終於撂下了一句讓周南如釋負重的話,轉身離開了。
慢慢悠悠的晃到了巷口,李天疇的心裡極爲矛盾,他不清楚自己爲什麼一激動就答應了周南,這個木有名分的“線人”倒是做定了,但怎麼向彭偉華開口呢?哎呀,超級頭疼!
此時已經夜深,夜市的人流漸漸稀少,李天疇撓着腦袋,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絲異樣的危險,雖然沒有扭頭,但憑直覺判斷似乎是有人拿着什麼玩意兒在瞄着他,距離不遠。
他不動聲色的左右張望了兩下,突然向旁邊斜跨一步,在這個過程中猛然轉身,李天疇看見身後六七米的地方一個十分猥瑣的男子人正一臉驚愕,手上拿着一隻類似長棍一樣的物件,上面還搭了個襯衫蓋着,正對着他剛纔站的位置。
兩人都是一愣神,但那個猥瑣男子反應很快,突然拉開襯衫,一個黑洞洞的槍管對準了李天疇,是獵槍!就在對方準備扣動扳機時,李天疇汗毛直豎,如狸貓一般撲向傍邊的水果攤。
“砰”的一聲悶響,十分突然,再加上水果攤赫然間被撲翻了,各色果品滾了一地,本已漸漸冷清的夜市突然混亂起來,叫喊聲四起,巷口的人影亂竄,而水果攤的老闆娘更是被嚇得驚叫連連。
那名猥瑣男一擊不中,臉上露出了十分抓狂的兇光,毫不猶豫的對着水果攤又補了一槍,正準備轉身逃走時,突然被水果攤裡飛來的一隻蜜柚砸中了腰部,猥瑣男一個趔趄,心下大駭,不敢再停留,撒腿就跑。
李天疇在一堆蘋果、蜜柚中爬起身來,正準備要追,突然聽到小巷裡面傳來激烈的打鬥和叫喊聲,他暗叫不好,立即返身向小巷裡面跑去。
他的預感不錯,出事的地點正是他和周南呆過的那個燒烤攤,遠遠看去一片混亂。圍觀的人挺多,看不清楚周南是否出事了,李天疇在身旁一個已經打烊的攤子上順手抄起一個燒火棍,急速衝向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