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整個事件串起來看,藏在背後的最主要的對手應該就是孫柺子,樑少天也是主要敵人,但實力與之相比差的太遠。
如此看來,自己尋找已久的幕後元兇終於浮出水面,這個江湖老混混忍不住開始呲出了獠牙。李天疇緊張的思考着對策,但無奈,短時間內找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只能豁出去跟這位趙警官折騰到底了。
“趙警官,我只是個打工仔,用不着這樣嚇唬我,殺人可不是兒戲。”
“呦呵,又來這套?我從來不嚇唬人,咱們擺事實講依據,是你乾的,你怎麼都逃不掉。既然知道殺人不是兒戲,你早幹嘛去了?”趙勇一本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
“行,擺事實。什麼人被殺了?在哪兒被殺的?你總不能憑空捏造吧?”李天疇十分討厭趙勇的問話方式,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的誘導你,乾脆來個一連串的反問。
“還是嘴硬,不開竅。”趙勇搖着頭回到了座位上,又拿起一張相片給李天疇展示了一下,“這人都死了,我用得着捏造嗎?”
照片上一個男子趴伏在河邊,一半的身體被亂糟糟的水草遮擋,由於臉部埋在河灘的淤泥裡,看不出相貌和年紀。令李天疇大爲震驚的是照片上的景緻像極了香河岸邊?自己昨天還在那個地方坐了很久,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事情大條了!李天疇的腦袋嗡的一下,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眼下的處境,對方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竟然如此捨得下血本,手段之狠毒,非比尋常。
按照剛纔趙勇問話的邏輯,自己有着充足的作案時間,還有交通工具,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又在河灘邊呆了那麼久,嫌疑人的身份似乎確定無疑了?李天疇深呼吸穩定了一下情緒,笑着反問,“呵呵,趙警官,這人是誰?”
沒想到趙勇突然面色一寒,雙目冷冷的盯着李天疇一言不發,良久之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是我的同事。”
意外,又是一個意外!李天疇簡直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怎麼今天聽到的盡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河岸邊死去的男子竟會是警察?還是刑警隊的人?儘管李天疇心思沉穩,反應過人,還是被這一連串的意外搞得有點暈頭轉向。
“說吧,到了這個地步,死抗着沒用。”趙勇說完回身坐到了審訊桌後面,“如果想跟我這兒耗下去,那你就打錯了算盤。我的同事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李天疇明顯感受到了趙勇話語中徹骨的寒意,料想所言非虛。與其說對方在點醒自己,倒不如認爲是趙勇在向他宣戰,向他通告爲同事報仇的決心。看來這回的麻煩和危機是前所未有的,想要脫困只怕是難上加難。
李天疇暗歎趙勇不可小視,審訊過程中一直情緒內斂,不留破綻,直到此時纔有了一點心緒的波動,刑警隊裡真有能人,還有那個劉強,也是深藏不露。周南的手下可謂高手衆多,但到底誰纔是他信任的人,誰纔是他的盟友呢?
他突然記起昨天晚上從醫院回宿舍時,有便衣在盯梢。李天疇起初並未在意,認爲是周南的無奈之舉。但現在看來卻不那麼簡單,他很確信便衣是刑警隊的人,但究竟是周南的授意還是別人的指派,恐怕要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我對你同事發生的意外表示難過,但和我沒有關係。”李天疇十分清楚現在沒有人能幫得了他,周南自身難保,華芸也沒有這個能力。全靠自己了,不管怎麼說也要扛着,否則連半毛機會都沒有。
“貓哭耗子。”趙勇冷哼了一聲,“但凡罪犯犯事兒後,總想在第一時間把自己摘清楚,但事實證明是徒勞的。周隊很欣賞你,但沒有想到你心懷叵測,手段也不怎麼高明,你在現場留下的破綻太多,還是老實交代吧,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
“和我沒關係,我從何說起?”李天疇現在心裡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除了堅持不承認外,儘量減少說話,以免被趙勇抓住漏洞。
趙勇嘆了口氣站起身,又從桌上拿了一張照片,“你恐怕沒有機會了。看看這張圖片,你所謂的朋友應該就是這間院子的主人吧?”
照片上是海禿子院中的破敗場景,院內散落的砍刀和棍棒也被拍的十分清晰,正是自己昨天去時看到的景象,李天疇已經不再吃驚,趙勇手裡掌握的東西或許遠超自己的想象,如今之際唯有咬牙硬抗,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能說。他表情木然的看着趙勇,“我說過,你同事的意外跟我沒關係。”
趙勇點點頭,臉上有一絲微微的顫抖,看來情緒已經十分激動,有些控制不住了,他緩緩轉身放下相片,然後衝兩名幹警擺擺手,“休息一會兒,十分鐘後繼續。”那倆同事立即會意,快速起身出門。
“李天疇,聽說你當過兵,心理素質果然不錯。不過,你真不是個男人,連做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認,周隊的眼睛跑光了,竟然會看中你?”趙勇說着,脫下了外套,“我這個人做事有時候上不了檯面,雖然不能爲朋友兩肋插刀,但是可以嘗試替他鳴冤昭雪。呵呵,所以對不住了。”
連續十多分鐘的揮拳痛毆,趙勇累得氣喘吁吁,面色潮紅,梳得十分整齊的分頭也凌亂了許多,髮梢上不停的有汗珠滾落。
一通發泄下來,趙勇的情緒舒緩了許多,他邊整理着髮型,邊欣賞着遭受重創,一言不發的李天疇,“到底年輕啊,身子骨不錯,但是你扛不了幾天。坐在這兒好好想想,一會兒接着來。”說罷,他穿上外套出門了。
李天疇強忍着劇痛,沒有搭理趙勇,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他感覺到一根肋骨似乎斷了,呼吸時一抽一抽的疼。想不到趙勇細皮嫩肉的,下手竟然毫不含糊,而且這個傢伙明顯有些情緒失控,根本不加掩飾,甚至連本破書都沒墊,就這麼幹捶,要不是自己有點底子,恐怕此刻早就要被擡進醫院了。
……
正如李天疇所料,周南此刻的處境十分艱難,下午他就被停職隔離審查了,理由是嚴重違反刑偵紀律,嚴重瀆職,導致一名同事意外犧牲。事發突然,這讓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他一點反應的餘地都沒有。
從下午到晚上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裡,調查科的同事就來了好幾回,密集的問訊談話讓周南感到了事態的嚴重。雖然他從心底不願意相信李天疇會殺人,但那名同事卻是真的犧牲了。心裡難過的同時他預感到事情已經完全失控了,老領導沒有出面來保自己,說明他也遇到了**煩。
這步險棋剛一出招就陷入了泥潭,說明對手的消息十分靈通,儘管周南事先已經做了預防,但沒有料到刑警隊內部的耳目並非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爲自己如此的不謹慎感到深深的自責,不知道李天疇現在怎麼樣了。
周南忽然有一個大大的疑問,那名犧牲的同事怎麼會跑到那麼偏遠的地方遇害?是去跟蹤李天疇麼?自己並沒有下達過這樣的指令和任務。難道是私自行動?還是另有人指使?這應該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回想起和李天疇的合作,整個警隊並無人知曉,也只有劉強和副手趙勇能猜到個大概。劉強是可以信任的,趙勇的底子也很牢靠,並且此人很講義氣。只是這個傢伙有點頑固死板,一直反對自己棋行險招。
壞就壞在他和肖亞東之間的爭執鬧得動靜太大,趙勇對此有過很多的疑問,但動機也是爲他的冒險而感到不值。
如此一來,趙勇似乎並沒有理由攪局,看來問題不是單純的出在內部,難道會是孫柺子做的局?想到這裡,周南悚然一驚,如果是這樣的話,李天疇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