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疇對屋前屋後,院裡院外都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遍,甚至連院落的周圍也沒放過。打鬥的跡象明顯,甚至在不遠的山坡處還有爆炸過的痕跡。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詳細搜查,並沒有發現什麼屍體之類的東西,卻在一棵大樹旁找到了一小灘血跡,已經乾涸發黑。
顯然這個藏身地點又被對手發現了,從血跡判斷衝突至少發生在一天前,而且從雙方的打鬥來看並不是特別激烈,似乎是一觸即分,沒有過多糾纏。可能是耿叔他們發現的早,撤離的快。也或者是耿叔他們早有準備,在這裡埋伏了人搞了一次伏擊。
不管怎麼說,又和大家斷了聯繫,而且這一次斷的比較乾淨徹底,李天疇十分鬱悶的坐在大樹下,該何去何從,一時間竟沒了主意。
由於蹲在看守所,有近半個月的時間跟外界失去聯繫,李天疇的記憶仍然停留在他和彭偉華被警察包圍時的那個場景,之後發生的事情他一無所知。況且又在羅軍那裡耽擱了三四天,對於華芸的現狀,車行衆人的情況更是兩眼一抹黑。
李天疇簡短的思考後決定先回福山瞭解情況,暫不聯繫任何人了,如果大夥兒和孫柺子死磕的局面沒有改變,那麼他可以在暗中幫忙,或許更爲方便。
在下山的路上,李天疇想好了最先要做的兩件事,一是確定華芸是否脫困了,二是再找張吉明,上回事情做了一半,他很不甘心,再去東石村應該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只是不清楚張吉明的家人是否還住在馬宅?看房子的那個馬家親戚一定見過爲張家聯繫房子的人,這條線索有搞頭。
回到縣城時已經是午後了,李天疇在一處不起眼的便當吃了頓午飯便趕往商業街工地。瞭解華芸的事情相對簡單,他只是在工地上看了兩眼便離開了,依然沒有開工,說明泛泰並沒有擺脫危機。很多工友肯定是熬不住另謀生路了,不知道大夥又會去哪裡打工?想到這些,李天疇心底沒由來的泛起一絲惆悵。
心裡像撞大運一樣的來到了花園公寓附近,李天疇打消了悄然潛入的想法,一來申英傑的警惕性很高,自己是見識過的;二來,此次被通緝的性質大不一樣了,面對極端危險分子,警察有隨時有拔槍射擊的可能。現在需要萬分小心,如果再被抓住,那就別指望好了。
李天疇很熟悉這兒的地理環境,他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合適觀察的地方蹲守。這是附近一個小區的大門口,斜對面就是花園公寓,雖然距離較遠,但安全性高。一堆閒人正在下象棋,李天疇毫不猶豫的加入了觀戰者的行列。
蹲守出乎意料的順利,還不到半個小時,李天疇就驚喜的看見了一輛白色凌志轎車從花園公寓內開出,車牌上的數字表明那是華芸的座駕,他很熟悉。
車速不快,而且駕駛位的窗戶是搖下來的,華芸戴着一副墨鏡,看不清楚表情。但這對於李天疇來說已經足夠了,這樣的狀態表明華芸是自由的,也是相對安全的,泛泰的事情看來應該還是有所緩和的。
隨着轎車的遠去,李天疇也悄然離開了象棋攤。
街上的行人很多,畢竟是鬧市區,李天疇的腳步不緊不慢,儘量和大多數行人的步幅保持一致,並且以一種很慵懶的姿態融入到人流中,十分的不起眼。
但是他突然加快了腳步,像是警覺到了什麼,而且步伐越來越快,直到整個人都快要小跑起來,這個突然的舉動使得李天疇一下在在普通的行人中顯得十分突兀,在他身後、身側的方位同樣有幾個壯年男子的行爲也瞬間變得怪異。
假如從空中俯瞰,李天疇和周圍的幾個男子的行動根本不用指揮,但卻整齊劃一。就像一個鉤子鉤住了的網兜,整體間快速移動。
幾秒鐘的互相試探後,李天疇開始撒腿狂奔,他周圍的幾個男子也幾乎同時飛跑起來,街對面一個包抄的胖子行動尤爲迅速,他在李天疇開跑之前就已經啓動了,現在兩人幾乎是並排在跑。
李天疇眼睛的餘光看清了這個動如矯兔的胖子,不禁啞然失笑,老冤家、老朋友、不死不休的趙勇同志,這百米速度看上去還挺不賴。
他冷笑一聲,再次加快速度,一下子將趙勇拉開了距離。李天疇倒不是故意挑逗這個老冤家,因爲不出所料的話,前面不遠就應該有接應和包圍的警察,實在是一點也馬虎不得。
李天疇的記憶很好,他知道附近有一個巷道,不但深而且四通八達。白天有不少水果攤,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夜市,以前他和周南在這裡吃過燒烤,還遭遇過刺殺。
“站住!”身後傳來的趙勇的狂吼,李天疇一發力他就跟不上了,好容易等到的機會如果被對方這麼輕易的從其眼皮子底下跑掉,他會用頭撞牆,所以他拔出了手槍。
李天疇充耳未問,他知道趙勇不敢在鬧市隨便開槍,這個人雖然一心想爲好友報仇,但還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李天疇反而放慢了腳步,有意挑逗趙勇追上來,此時他離那條小巷口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
街上卻突然亂套了,很多行人看見一名身着便裝的壯年男子拿着手槍邊跑邊叫,大多以爲是碰上了劫匪。於是反應各異,有在原地發愣的,有雙後抱頭的,有腳下不聽使喚亂跑的,還有驚慌失措大聲嚎叫的,好幾名正在追逐的便衣警察無奈的收住了腳步,其中一名反應很快,他大聲疾呼,“警察辦案,大家不要驚慌。”
但趙勇卻不管不顧的一個單手飛跨越過了街邊護欄,橫過馬路直奔李天疇而來,街頭的混亂還在繼續,李天疇卻十分輕鬆的衝趙勇一個微笑,便轉身飛奔,鑽進了巷道。
“都幹什麼呢?抓人啊!”趙勇十分憤怒的大罵了一句,也緊跟着衝進了巷道。他在跑進去的一剎那間看見了李天疇的背影在不遠處,於是大喝一聲,再次發出了警告。
李天疇卻依舊奔跑,連頭也沒回過,巷道里雖然行人稀少,但趙勇不敢貿然開槍,只好窩着一肚子的火加快腳步追趕,只是無論多麼努力,他和李天疇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就是無法接近。
巷道彎彎曲曲,李天疇的背影時隱時現,趙勇卻愈發感到呼吸急促,明顯是氣力跟不上了,到底是中年人,外加身材偏胖,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最終失去了目標。
趙勇實在沒勁兒了,他單手扶牆大口的喘着氣,擡頭稍微觀察了一下地形,他發現自己正處在巷道深處的一個小丁字路口,這裡很偏僻,周圍一個行人也沒有。
此刻趙勇的心裡很痛苦,也很無奈,這回把人給追丟了,等於是打草驚蛇,下回再要逮到這麼好的機會不知道猴年馬月了,媽的,這小子真比猴子還精。
同伴們也不知道追哪兒去了,李天疇此人極爲狡猾而且身手不錯。趙勇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大家分頭包抄,萬一落了單,那危險性就大大的增加了。
就在趙勇這樣擔心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一絲輕微的響動,他嗅到了一股十分危險的氣息,正待猛然回頭,但爲時已晚。他的後背捱了重重一擊,力量之大使得他胖胖的身軀都無法承受,搖晃了一下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這股力量的後勁兒十分霸道,迅速在體內傳導,趙勇感到胸悶,頭暈眼花,而且胃裡直犯惡心,同時他感覺手臂一麻,手槍似乎被也被人奪走了。
趙勇痛苦的翻過了身,眼睛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但仍然能分辨出站在他眼前實施偷襲的人正是李天疇。
“別再找我了,說最後一次,你的朋友不是我殺的。”李天疇語氣平淡,但手上卻在不停的搗鼓,幾下子便將趙勇的手槍給拆成了零件。
子彈和零件隨之散落一地,趙勇卻心下駭然,他和李天疇可以說已經十分熟悉了,多次的提審,讓兩人結下了不淺的“戰鬥”情誼,無論是鬥智、鬥嘴、鬥勇。趙勇都不能把這個年輕人怎麼樣,也無法拿下這個案子。
而且所謂鬥勇,實際上是自己發泄式的攻擊,李天疇只能充當活靶子,他很奇怪對方的抗擊打能力,但也僅此而已,對李天疇的評價是身手不錯。
但今天見到了李天疇的能力,實在是強焊的可怕。即便是背後偷襲也要比自己打活靶子高出好幾個檔次。尤其是對方悄無聲息的接近自己,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這太嚇人了。而且李天疇玩槍的水平,趙勇只能說自己十幾年前警校的教官連入門級別都沒達到。
大聲咳嗽了好久,趙勇終於緩過勁兒來,他掙扎的坐起身,李天疇早已消失不見。他忽然愣愣的盯着地上的零件,心中暗想他怎麼沒有殺我呢?對他來說很輕而易舉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