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與問天鐘的鐘聲不一樣,召開靈山大會的鐘聲低沉而響亮,而且沒有引人注目的光環四周擴散。
聽到這個鐘聲,所有人都神情一凜,自發的向藏劍閣而去。
這一次靈山大會,孔雲真沒有選在問天山召開,而是選在了藏劍閣的戒律堂。這裡也曾經是整個靈山派執行門規律法的地方,所有要公開審判的案件,都要在這裡執行。
官府管不了修行界的事情,因此大一點的修行門派都有專門的執法機構和管理機構,譬如靈山派的幽行者,便是專門負責緝拿、關押、看守的秘密修士,按照慣例,每個天閣都會有修士輪值成爲幽行者,服役五年,年滿者將獲得大量門派獎勵,以補償他們在這五年中做出的犧牲與付出。
而由於藏劍閣的衰落導致一部分的緝拿、執法等職權被幽行者所接管,但畢竟戒律堂是靈山派傳統的堂審之處,四天閣會審與此,乃是靈山派一等一的大事。
距離上一次召開堂審,時間已經過去五十多年,靈山派每一次的堂審,都會給靈山派帶來巨大的改變。
這一次……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測,這一切究竟會給靈山派,帶來怎樣的變化?
靈山派的戒律堂此時中門大開,堂中坐落着靈山派諸位掌門的石像,堂前石臺高處擺放着五把把石椅一把居中,石階最高,爲掌門之位,左右兩旁各兩把,左一是一把靠背如同長劍的石椅,代表着藏劍閣的閣主之位,左二是一把靠背如同利斧的石椅,代表着藏清閣的閣主之位,右一是一把靠背如同笏板的石椅,代表着藏錦閣的閣主之位,右二是一把靠背如同羽扇的石椅,代表着藏秀閣的閣主之位。
但此時掌門、四大閣主盡皆沒有到場,因此五把座椅全部空缺,但依舊陳列於前,以示掌門和四大閣主尊敬。
孔雲真站在石臺下,目光威嚴的掃視着場中。
昔日藏劍閣弟子背誦戒律門規的地方,此時變成了堂審之處,四大天閣的弟子們依舊按照區域,分別位列站好,他們紛紛交頭接耳的低聲說着話。藏劍閣的位置依舊被劃得最小,雖然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可是此時其他三天閣人才濟濟,人頭涌動,完全反客爲主,再加上此時藏劍閣諸人,各懷心思,面色沉重,越發顯得藏劍閣窮途末路,死氣沉沉。
“當初我若是攔住他,那就好了!”蘇由半邊身子掛着繃帶,他悔恨交加。
天俊一聲長嘆,道:“乘風師弟雖然是新人,可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他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你攔不住的!”
傻大個何柱脖頸處都能看到包裹着的繃帶,他焦急的說道:“要不,俺去跟孔師伯還有掌門求求情?”
一旁的裘楚囚冷笑了起來,嗤笑道:“你?傻大個,別以爲你個頭大,面子就大!你憑什麼去替人求情?你有金身修爲麼?你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麼?”
何柱梗着脖子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乘風師弟他……”
與李乘風恩怨頗深的安童忽然哼了一聲,道:“要我看,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
不等他說完,一旁的蘇由、天俊、傻大個,還有韓天行、趙小寶以及蘇月涵,都紛紛對他怒目而視。
天俊怒喝道:“安童,你不收回你說的話,我便從此與你絕交!”
在藏劍閣,天俊向來是個性格溫和的老實人,誰也不得罪,可老實人突然發起火來,當真是嚇了安童一跳。
安童哼了一聲,道:“不說就不說……”
天俊神情激憤的說道:“乘風師弟雖然衝動妄爲,可他是爲同安上萬冤死的百姓鳴冤,是爲公理正義張目,有些人就算幫不上忙,但也請不要嘲笑,不要挖苦!因爲旁觀者不予以支持,卻反而要大肆嘲笑的話,那豈不是讓天下心懷正義公理者寒心?長此以往,天下間的公理和正義便將蕩然無存!”
安童有些不以爲然,道:“真是好大一頂帽子,我還就真不信我說兩句話,這天下間的公理和正義,它怎麼就沒有了?”
一旁的韓天行忍不住道:“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百尺之室,焚於隙煙!”
安童翻了個白煙,挖了挖耳朵:“聽不懂,說人話!而且,你這個剛進門的傢伙,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韓天行憤怒不已,剛要面紅耳赤的反駁,此時前面的大師兄扭頭呵斥:“都閉嘴!”
由於堂審往往時間較長,因此天閣中地位較高的師兄師姐們在前排都有座位,大師兄此時坐在藏劍閣的區域前排位首處,他扭頭一聲呵斥,衆人這才都各自停下爭論。
“哎,來了來了!”
趙小寶忽然指着一個方向,低聲道:“少爺來了!”
面色平靜,可暗中緊張的蘇月涵,立刻看去,果然瞧見在兩名幽行者的挾持下,李乘風雙手雙腳戴着禁法鐐銬而來。
在另外一邊,千山雪也同樣被兩名幽行者左右挾持着而來,但他雖然披頭散髮,看起來與平日裡錦衣華服的樣子顯得有些落魄潦倒,可他的手中居然還拿着一把玉扇把玩着,而且手腳也並未戴着鐐銬。
韓天行頓時大怒,咬牙切齒的說道:“乘風師兄身爲原告,捨命告狀卻身戴鐐銬,千山雪身爲被告,惡貫滿盈卻自在逍遙!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大師兄此時回頭,目光深沉的盯着他,道:“天下從來都是強者有理,弱者無理!因爲‘理’字何解?王旁一個裡!你不爲王,如何佔理?”
這一句話震得韓天行目瞪口呆,藏劍閣諸位弟子盡皆神情悲憤,同仇敵愾!
方纔所有的爭執在這一剎那全部消失,因爲他們每一個人對於這一點都感同身受!
修行界從來都不是一個弱者可以講理的地方!
而李乘風今天要做的,恰恰就是挑戰這個所有修行人都認定的金科玉律,他要爲弱者發聲,要爲死者說話!
當李乘風和千山雪上得戒律堂前,靈山大會的十八下鐘聲剛剛好敲完。
孔雲真站在臺下,將戴着面紗的趙飛月請到了左邊唯一的一個座位處坐下,自己站在中間頓了頓手中的權杖,他目光凌厲,威嚴的掃視着全場,喝道:“四天閣堂審,開始!”
衆人頓時肅然。
這一場載入靈山派乃至大齊史冊的大堂審……此時終於開始,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着場中。
那裡靜靜的站着兩個英俊的男子,他們互相對視着,卻目光如槍似劍,火星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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