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讓趙直恐慌的念頭剛剛出現,就被他給迅速抹掉了,他咬了咬牙,雙眼緊盯着牆壁,心中暗道:老子一定要儘快逃出去,一定!
“小夥子,不要一來就想着逃出去,先老老實實接受治療,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
孫震陽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來,把趙直嚇了一跳。
趙直急忙轉過身來,望着凳子上端坐着的孫震陽,開口問道:“你他媽怎麼知道我的想法的,你會讀心術?!”
孫震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讀心術我不會,但新來的一般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趙直嘴角輕撇了一下,看起來有些失望。
孫震陽似乎看出了趙直的心思,他笑了笑道:“在這之前,我有一個病友,不僅會讀心術,還會催眠,從他那裡我倒是學會了不少東西。”
趙直冷笑了一聲道:“催眠?騙人的把戲吧?”
孫震陽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放下報紙,望着趙直,一本正經地道:“對於這個病友,我是心存敬畏的,在這家精神病院中,能讓我孫震陽真正心服口服的,一共三個,他便是其中一個。”
趙直的興趣被勾了起來,他將枕頭豎起,頭靠上去,望着孫震陽道:“那你倒是說說,他是怎麼個厲害法?”
孫震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睛眯起來,似乎正在回憶,過了一會之後,他才幽幽道:“那得從差不多一年前說起……”
孫震陽的話剛剛開了一個頭,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鄭護士長雙手握在身前,踏步而進,環顧四周,朗聲道:“吃藥時間到。”
鄭護士長的身後站着兩名院警,她的身側站着鈴兒。
鈴兒的手中端着一個藥盤,藥盤的左邊放着一個注射器,右邊放着一個打溼的毛巾,中間是三包藥。
鈴兒將藥盤放在了桌上,拿起其中一個藥包,看了一下上面的號碼,叫道:“401。”
孫震陽面帶微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微微仰頭,張開了嘴巴。
鈴兒將藥包拆開一條小縫,對着孫震陽的嘴倒了下去。
幾粒藥片滑進了孫震陽的嘴巴,孫震陽將嘴巴合上,喉嚨滾動了幾下,然後再次張開嘴,並將舌頭也伸了出來。
鈴兒從兜中取出一個小手電筒,對着孫震陽的嘴照了幾下之後,點了一下頭。
鄭護士長忽然快步走了過來,指着孫震陽張開的嘴巴道:“要照他的舌頭下面,還有兩鄂附近。”
鈴兒應了一聲,再次將手電筒對準了孫震陽的嘴巴,孫震陽翻轉了一下舌頭,然後將兩鄂的邊緣露了出來。
鈴兒擡起頭,看了一眼護士長道:“吃了。”
鄭護士長點了下頭道:“繼續吧。”
鈴兒拿起另外一個藥包,念道:“515。”
牀上躺着那個人猛地立了起來,張大了嘴巴,口中發出一聲厚重的‘啊!’。
鈴兒走到了牀邊,將藥包打開,對準了他的嘴,將藥倒了進去。
那人喉結一陣滾動,然後將舌頭翻開,左右旋轉了幾下。
鈴兒用手電筒照射了幾番,轉過頭望向了護士長,那個人‘噗通’一聲再次躺會了牀上,嚇了鈴兒一跳。
鄭護士長點了點頭,鈴兒重新回到了桌子旁,拿起了最後一包藥,念道:“702。”
趙直躺在牀上,頭靠在枕頭上,一雙眼睛瞪着鈴兒,嘴巴閉得牢牢的。
鈴兒走了過去,低頭道:“趙直,來,吃藥。”
趙直冷笑了一聲道:“老子不吃!老子沒病爲啥要吃藥!”
鈴兒回過頭來,望了一眼鄭護士長,鄭護士長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鈴兒再次轉過頭去,將臉對着趙直,柔聲道:“聽話,先把藥吃了,好嗎?”
趙直歪了一下腦袋,望着鈴兒那張美麗的臉道:“我並不是針對你,可我真的不能吃!因爲我他媽根本就沒病!”
鈴兒的表情有些可憐,她重新轉過頭,望向了鄭護士長。
鄭護士長依舊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一點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像是已經打定主意不幫忙。
鈴兒坐在牀邊,一雙大眼睛望着趙直,可憐兮兮地道:“吃嘛,吃了病纔會好。”
趙直瞪起了眼睛:“不吃!”
鈴兒的表情似乎有些無助:“你爲什麼不吃?你不吃藥是對自己不好,你不吃藥病就好不了……”
趙直語氣堅定地道:“說了不吃就絕對不吃!快把藥拿開!你們全部都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就在這時,鄭護士長大踏步走了過來,對鈴兒道:“對付不吃藥的病人,我們有很多種方法,今天先教你第一個,也是最直接的一個。”
鄭護士長的話音剛落,她便猛地俯下身子,將碩大的身軀直接壓到了趙直的身上,然後伸出雙手按住了趙直的嘴巴,奮力掐着他的雙鄂,將趙直的嘴巴硬生生捏開了一條縫。
“來!倒藥!”鄭護士長大聲道。
鈴兒似乎有些慌亂,她急急忙忙湊了過去,將藥包對準了趙直的嘴巴,把藥灌了下去。
鄭護士長雙手用力,猛地一轉圈,捂住了趙直的嘴巴,厲聲道:“嚥下去!”
趙直全身用力,撲騰打轉,但依舊無法甩開鄭護士長那碩大的身軀,他的嘴巴被鄭護士長的手捂着,喉嚨裡面發出‘嗚嗚’的聲響,幾粒藥在他的嘴巴里面滾動,但就是沒嚥下去。
鄭護士長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一隻手死死捂住趙直的嘴巴,另外一隻手搗向了趙直的腹部,然後在趙直的脖子上猛地捋了一下。
“嗚——”
趙直腹部驟然收縮,喉嚨一陣發癢,喉結本能地滾動了幾下。
鄭護士長的手在趙直的嘴巴上又按了一會,這才鬆開手。
她的手剛剛鬆開,趙直忽然張大嘴巴‘噗!’地一聲將口中的藥吐了出來。
幾粒溼漉漉的藥在地上滾動了幾圈,停在了桌邊。
趙直彈身而起,擡起一腳正好踢在了鄭護士長的屁股上。
鄭護士長一個措手不及,差點從牀上跌落了下去,她一隻手撐着地面,再次將碩大的身軀壓在了趙直的身上。
趙直雙手死命抓着鄭護士長的後背,頭部頂在她的胸口上。
“將藥盤端過來!”護士長大叫一聲。
鈴兒急忙走到桌旁,將藥盤端了過來。
鄭護士長一隻手抓起了藥盤上的注射器,對準了趙直的腰部‘啪’地一聲插了下去,她的拇指迅速下壓,將注射器裡面的藥物全部注射到了趙直的身體裡。
沒過一會兒,趙直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軟了下去,同時思維也正在逐漸渙散。
鄭護士長對着鈴兒道:“把藥撿起來!”
鈴兒急忙將地上的藥全都撿了起來。
鄭護士長一隻手捏開趙直的嘴:“給他倒進去!”
鈴兒遲疑了一下道:“這藥已經髒了……”
鄭護士長瞪了鈴兒一眼道:“是他自作自受,快點倒!”
鈴兒眉頭輕皺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情願,但看到鄭護士長那兇惡的眼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已經沾滿塵土的藥倒進了趙直的嘴巴里。
喉嚨滾動了幾下,藥滑進了胃部。
趙直忽然感覺身子一陣發寒,他雙臂緊緊抱在胸前,不停地抖動。
鄭護士長這纔將她的屁股從趙直的雙腿上移開。
她走下了牀,深吸了一口氣,望着鈴兒道:“不要凡事都依靠院警,我們自己的事,儘量自己來處理,懂嗎?”
鈴兒點了點頭,她的臉色已經發白,似乎被剛纔一連串的突發事件嚇的不輕。
就在這時,牀上的趙直忽然一個翻身,從鄭護士長的手中奪過了那根注射器,然後‘啪’地一聲插在了她的大腿上。
趙直雙眼眯縫着,嘴角流出粘液,含糊不清地低聲罵道:“操你娘嘞——”
鄭護士長尖叫一聲,踉蹌後退,‘噗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
她的神情忽然變得異常慌亂,她一邊嗷嗷怪叫着,一邊急忙將注射器從自己的腿上拔了出來,溢出的鮮血迅速浸透了她白色的護士服。
就在這時,門口的兩個院警快步衝了進來,院警二話沒說,掏出警棍,對着趙直的腹部和背部就是一頓猛打。
趙直竭力反抗着,但意識正在逐漸渙散,身體也已經不停使喚。
他的雙手本能地抱住頭部,身子蜷縮成一團,緩緩蠕動着,耳邊傳來了‘砰砰砰’不停地抽打聲。
趙直從牀上被打到了地上,從地上被打到了桌子底下,從桌子底下被打到了洗手間……
趙直趴在洗手間的小便池處,身子蜷縮成一團。
他的脖子枕在便池的邊緣,頭垂在便池的裡面,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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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想屈服,奈何體制和壓迫無處不在,它們擁有的絕大多數權利,可不僅僅是掌控生死,我只是想活下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填飽肚子。
——納粹囚奴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