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自心底升騰,迅速席捲了全身,趙直的餘光瞥見了身後一個身影靠近了過來,他屏住呼吸,往前踏出了一步,當腳掌尚未落穩到石階上的時候,他驟然回頭——
他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但是身後,卻空無一人!
那個黑色的身影跟着他的身子在旋轉擺動,那竟然是他影子……
趙直輕呼了一聲,這纔將腳步落穩,就這一會兒工夫,他的額頭上已經浸出了汗珠。
“他媽的,自己嚇自己!”趙直暗罵了一聲,這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莫過於心底的疑慮,看來他的心理素質還有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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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樓梯下面傳來了一聲叫喊,那名在樓梯口看守的院警顯然是被剛纔趙直的那聲輕呼給吸引了。
“我在打掃樓梯,上面的院警們安排我做的,如果你覺得我打擾了你,那我現在就上去,其實我根本就不想掃。”趙直襬出一副哀怨的表情,似乎自己真的是被欺負的對象。
“快點掃!掃完滾上去!”那名院警兇惡地說完之後,便重新躲回了小桌子後面,一雙腿再次伸了出來。
趙直假模假樣地掃着樓梯,沒一會功夫,就下到了三樓,他左右迅速偷看了幾眼之後,對着那名桌子後面微閉着雙眼,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院警道:“你看你累的,是不是一晚沒睡覺啊?”
“廢話真多!去你的四樓!”院警睜開眼睛,換上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趙直撇了撇嘴,繼續左右掃視了幾眼,這才說道:“看來三樓的垃圾也不少……不過應該不用我掃了……”
“哼!”院警沒有理會趙直的試探,繼續罵道,“快滾上去,五秒之內,我要是還看到你的身影,我保證會讓你爬着回病房!”
“你說了算!”趙直有些生氣地說道,此時他已經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了,要不是走廊裡正有幾個巡邏的院警,此時他肯定會直接撲上去,將他的那副嘴臉撕個稀巴爛。
“砰!”地一聲,趙直在轉身的時候,將簸箕故意打到了桌腿上。
院警瞪起了眼睛,將警棍抓了起來:“你他媽要找死?”
趙直面色堅毅而凝重,咬着壓根隻字不發,剛纔那一下,他已經將簸箕裡的塵埃碎屑倒在了院警的鞋子上。
“做壞事絕不留名。”趙直暗道一聲,邁步走向了樓梯。
“這幫院警真是沒有一個好人,或許是他們已經被這裡的環境所感染了,更有可能他們也是潛在的精神病人。”趙直一邊想着,一邊來到了四樓。
當他來到四樓的時候,發現樓梯裡的幾個院警正聚在一起閒聊,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已經上樓了。
趙直領着簸箕和掃把悄悄走進了休息室裡面。
他在休息室裡面站定,環顧四周,發現右邊的牆壁上有一層明顯的水印,似乎還殘留着血跡。
趙直走到了牆邊,仔細端詳了起來,很快,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有人在牆壁上用鮮血寫了字……
“會不會是那個殺人惡魔?”趙直低聲自語,其實他對雙頭胖子的慘死並沒有任何的興趣,也不關心他到底是被誰殺的,但那件事確實太過於離奇,就在自己下樓探查的時候他就被殺了,而且當時自己還莫名其妙地捱了一棍子。
很有可能那個兇手不是四樓的,而趙直當時正擋在他下樓的路上,所以才被打暈了。
“幸虧他沒有殺我……不過,他爲什麼只把我打暈呢?”趙直微微搖晃了一下腦袋,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這個問題,他在休息室裡面來回走動着,想找一件能夠防身的東西,以後出逃的時候也可以當做趁手的兵器。
找了一會並沒有找到,看來以後只能拿玻璃碎片防身了,但那個東西確實不好帶……
“要是有把匕首就好了。”趙直想到了當時從余文澤的身上摸到的那把匕首,他忽然有點後悔當初將那把匕首還了回去。
趙直有些無聊地走到了黑白電視機的旁邊,輕輕拍打了兩下,心底暗自奇怪這臺八十年代的電視機爲什麼還不壞掉……
“框框!”電視機殼發出了空曠的悶響聲,趙直的眉頭一皺,這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
“我們的大清理家難道還會修電視嗎?”
一個嘲諷的聲音從休息室外傳來。
趙直擡起頭,看到了那個尖嘴猴腮的院警,此時他正用一雙如同老鼠一樣的眼睛盯着趙直。
身形瘦小,賊眉鼠目,偏偏又長得尖嘴猴腮,再配上他那副萎縮的表情,叫他老鼠都感覺有些對不起這個物種。
趙直不想看見這隻老鼠,他將眼光轉開,咧嘴道:“都清理好了。”
“清理好了你爲啥不回病房?!”老鼠院警惡狠狠地笑了起來,一邊笑着一邊走進了休息室,將警棍在手中揮舞了幾下。
“這不剛把東西放下嘛。”趙直道。
“我看你在這裡面呆了有一會功夫了吧。”老鼠院警將警棍重重點在趙直的額頭上,鼻間哼出了一口氣,“嗯?!”
趙直的下巴扭動了幾下,緊緊握起的拳頭上青筋畢露。
“說,你要幹嘛?!”老鼠院警重心前移,警棍用力頂着趙直的額頭。
趙直的脖子梗起,身子絲毫未動,依舊昂首瞪着院警,怒火在他的雙眼中燃燒了起來。
“呦,還不服氣吶?叫你吃屎你就吃屎,叫你舔地你就舔地,你是精神病,是殺人犯,是人渣,你明不明白你的身份——昂——”老鼠院警得寸進尺,下巴揚得老高,活像是一隻撿到了一條鮮魚的老鼠,“你明不明白?”
趙直沒有移動,雙腳如同兩根柱子一樣牢牢定在地面上,但他的頭卻因爲警棍的戳動而微微偏斜。
當老鼠院警再次往前邁出一步,腳步尚未完全站穩的時候,趙直移動了,他的速度奇快無比,腦袋往後一縮,躲開了警棍,緊接着身子往旁邊踏出了一步,然後擡起右腳,對準了院警的小腿,用盡全力踹了下去——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老鼠院警的小腿斷了,森森白骨露出皮肉,霎時被染得血紅。
說時遲那時快,趙直雙手握住了院警那顆老鼠一樣尖的腦袋,然後全身用力,將他推向了牆壁。
“轟!”地一聲響,老鼠院警的腦袋重重撞擊在牆壁上,白色的腦漿在一瞬間噴涌而出。
沒有絲毫的停頓,趙直雙手握着院警的腦袋左右猛地一旋轉——
“喀嚓!”一聲響,院警的腦袋被趙直硬生生擰了下來。
緊接着,趙直雙手往空中一拋,在腦袋將要落地的時候,他奮起一腳,將那顆腦袋直接踢出了休息室。
“軲轆軲轆!”腦袋在走廊裡面滾動的聲音響在耳畔。
滾動的聲音很快就變成了踏地的聲音,趙直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眯了眯眼,重新望着面前那個依舊完好如初的老鼠院警……
沒錯,剛纔都是趙直的想象,但他深信,如果不是因爲他那強烈的想要逃出去的慾望在阻攔着他,剛纔他絕對會那麼做的。
“暫時先饒你一條狗命!”趙直身子往後一退,心中暗道了一聲。
就在這時,另一名院警邁步走了進來,就是這名院警的腳步聲將趙直從剛纔那一陣嗜血的狂想中拉了回來。
有着一張秀美的臉龐和一雙如同女人一樣的桃花眼睛,這個院警不是別人,正是余文澤。
“趙直,你怎麼在這?”余文澤疑惑地道。
“這不是準備活動活動筋骨嘛。”趙直雙眼緊盯着老鼠院警,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縱然他想要實施逃跑計劃,但如果有人敢騎在他的脖子拉屎,那趙直是絕對不會輕易妥協的。
余文澤似乎也感覺到了休息室內的緊張氣息,他苦笑了一聲道:“快回病房吧,現在這個時候不適合呆在外面。”
說完之後,余文澤輕推了一下趙直的肩膀。
尖嘴瘦腮的院警嘴上依然掛着冷笑,在趙直順勢從旁邊走過的時候,他還沒忘了嘲諷一句:“有人養沒人教的孬種!”
就是這一句將趙直心底的怒火徹底引燃了起來!
“呼!”地一聲,趙直如同野獸一般撲向了老鼠院警。
但趙直卻沒有撲到他的身上,而是被一雙手臂緊緊抱住了。
“你快回去!”余文澤緊抱着趙直,在他的耳邊叫道。
“我操你媽!你有種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趙直怒目瞪着那個院警,全身用力,直接掙開了余文澤的束縛。
“嗤啦嗤啦!”電流竄動的聲音響了起來,余文澤手握電警棍,點在了趙直的腰上:“你不能這樣,只會害了你自己……”
余文澤制止住了尖嘴瘦腮院警的追打,和另外一名趕來的院警一起駕着口吐白沫的趙直回到了他的病房,在回程的途中,趙直不知被誰在腰上捅了幾棍。
唾沫和眼淚一併滾落而下,在那一瞬間,趙直的腦中竟然想的不是逃跑,而是——殺戮!
此仇不報——非趙直啊!
趙直在喉嚨裡面低聲嘶吼,身子小幅度地顫抖着,直到他躺在病牀上好一會兒之後,才稍微緩和了過來。
他聽見了走廊裡面院警們的嬉笑聲,也聽見了他們不時說着自己的名字,隨後爆發出一陣鬨笑……
趙直深吸了幾口氣,握緊了有些顫抖的拳頭狠狠砸在了牀板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又過了一會之後,趙直才從牀上走了下來,他擦乾了嘴角的唾沫,邁步走進了洗手間。
那塊碎裂的鏡子曾成爲他逃生的道具,同樣的,也會成爲他復仇的利器。
他將中間一片細長的鏡片從鏡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在手中試了一下,嗯,有點長,接着他對着臺子敲掉了一小塊,再次握在手中試了一下,這次似乎順手多了。
“嗤啦嗤啦!”趙直在臺子上磨着那塊巴掌大小,一邊寬一邊窄的碎鏡片。
一邊磨着,他一邊自言自語:“再光滑一點,最好插進去的時候不會發出聲音……再尖一點,就可以把他腸子直接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