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洛塵在乾坤教的權勢竟已猶如教主一般,教主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所有人都聽他指令行事。乃至於連南宮也是如此,雖說不至於唯命是從,但南宮也不得總推拒。
最爲奇怪的是是洛塵似乎頗爲針對南宮,不時就讓他下山辦什麼事兒去了,南宮好歹也是大祭司,但現在的洛塵不同以往,總派人來南宮也不得不下山一趟了。
如此兩個月後我實在氣不過,趁着這些天南宮下山還沒回來,我便自個兒跑到洛塵那兒打算與他理論理論。
此時已近半夜,我飛身闖進了白鷺宮,本是隱了身形的,沒想到一到洛塵那寢宮就立刻現了身了。如此想來上次我跑出去的時候也不知有沒有嚇着別人……
“洛塵!”
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就徑直一推門闖進了房間。哪知這會兒洛塵並不是一個人,這房裡還有另一人,偏生這人也不是別人,卻正是蘇雪!而蘇雪還坐在洛塵身邊,正被我撞見她親了洛塵的臉!
“不知廉恥!成何體統!簡直過分!”我一下子怒火中燒,就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說罷我就愣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們。
洛塵輕蹙了眉,起身淡淡看着我:“你來做什麼?這白鷺宮是尋常弟子能進入的麼?還是你是自己闖進來的?身爲大祭司的徒弟,果然是膽大包天啊,看來平日裡他將你給寵壞了。”
我聽他提到南宮就更加氣了,怒喊着:“是,他是寵着我慣着我。可我平日又不闖禍又不打擾到別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洛塵微微眯了眼:“所以你來這兒,就是要破壞門規,要惹怒我是不是!?”
我咬了咬牙,也沒打算和他死磕,畢竟那般只能讓他更針對南宮,如今南宮不常在我身邊,我就不能研究法子給他解開咒術。
於是我暗歎着垂了頭,復又與他跪了下來。雖是垂着頭,我也看到洛塵後退了一步。心裡便莫名地南宮起來。
“洛塵……師兄,靈若在這兒稱您一聲師兄,畢竟我們同門。倘若你不看往日我們……我們一塊兒打鬧過的情分,如今我們至少同門之情,而大祭司是我的師父。靈若求你別再如此待他了,師父身子不大好,身份又很是特殊。你總派這般危險的任務給他,靈若着實擔憂得很……”
“你爲了自己的師父來求情,那你可又想過,那些任務總要有人去做,難道那些人就不會遇到危險?他是大祭司,能力高於其他人,獲勝的把握也會大很多。何況你也知道他的身份特殊,便是遇到危險,他也會有辦法脫身,而常人卻只能坐以待斃。所以你這番話,究竟是在爲一條性命,還是單單爲了他?”
我迷惑地皺眉,這兩者有何不同?南宮不也是一條命麼?
“不說話,因爲你只是爲了他而來求我,因爲你也肯定了我方纔的話,所以心中有愧。是不是?”
“我……”我擡頭,想與他說清楚,可見到一旁的蘇雪,就不敢說下去了。
洛塵也察覺到我的沉默,便也瞥了一眼身後的蘇雪:“你出去,倘若再犯,我也不會饒了你。”
蘇雪應了聲,走前卻擠着眼對我甚是挑釁地笑了笑。
待蘇雪走了,我還是不敢起來,便仍舊跪在地上。
“洛塵……”我想了想,還是喚了他一聲“師兄”。
洛塵輕嘆,將我拉了起來到一邊坐着。自己卻站在一旁,盯着我的膝蓋看了好一會兒。
“膝上可冷可疼?”他柔聲相問,仿若還是以前的那個洛塵。
我忙搖頭,心裡暖得要掉出淚來。使勁給忍住了,又揉了揉膝蓋這才擡頭與他道:“你別老將南宮派走好不好?我着實擔心他……”
洛塵抿脣,好一會兒沒說話。接着洛塵輕嘆一聲,也坐到我身邊來。
“靈若,你與我說過,他接近你是爲了要讓你給他解開身上的咒術。可爲何你還要與他在一起?你不擔心他只是在利用你,會傷害到你嗎?”
我搖搖頭:“我是菩提子,若能救人一命,便是犧牲自己也無妨啊……”
洛塵緊緊蹙着眉,一時看着我不說話。
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問我:“那你曾說過,會看着我和相思成婚,會完成你來人間的任務,你答應過的事要爲了他而反悔麼?”
我怔了怔,不知爲何當他說到相思的時候我心裡邊總覺着甚是難過。
“這兩件事兒也不衝突的,而且南宮那件事兒也不至於要了我的性命啊,我已經在找辦法給他解開咒術了。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好起來了,南宮一族也不必再受壓迫了。”
“你就這般想要幫他?”
我點頭,卻看到洛塵眼中一片冰冷。
接着他勾脣:“不行,你忘了我如今爲誰辦事?沒了他,教主就會少了很多方便之處,所以我不能讓你解開他身上的咒術。”
“洛塵!”我怔愣得不知所措,“你怎麼這般!?你以前不是如此的!”
洛塵看着我輕笑:“小靈若,我早與你說過,人都是會變的。天色不早,你快些回去吧,若再留在這兒,便要招人懷疑,明天要是傳出我們關係不一般,你那師父怕是要傷心了呢……”
我看着洛塵,終還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洛塵,我會查清楚的,南宮的咒術、還有你變成如此的原因!我會讓你回到以前的!”
說罷,我轉身衝了回去。
我在御天閣裡悶着呆了兩天,查閱了許多有關南宮一族的書卷,又查看了這人間的各種術法。自打知道南宮的事兒後我便時常忙着想辦法給他解開咒術,倒也真如他所言,平日裡練練功夫,看看書卷,真的就漸漸忘了洛塵。可是這遺忘卻是治標不治本,一旦想起,就又如滂沱大雨不可收拾。
這日南宮終於回來了,我得了消息便忙跑去外邊接他。可沒想到的是,向來不將他人放在眼裡的南宮,這次卻是受了傷吊着一隻手回來的。
一羣人都在門口接南宮,見到大祭司這般狼狽模樣都不由得吃驚得面面相覷。
南宮卻仍舊滿臉不在意地模樣,他見了我就將我喚了過去。
“你……”我看着南宮那綁着紗布的手心裡便有些難受,不由得輕輕摸了摸,“疼不疼?”
南宮搖搖頭:“並無大礙,不必擔心。”
此時我們身後傳來各弟子紛紛行禮的聲音,轉過身去,果然是洛塵來了。
“大祭司今日凱旋,本應當好好慶祝一番,不過你也負傷在身,便先行回去休息,待傷口痊癒了,洛塵再安排酒宴答謝。”
洛塵一番話說得甚是自大,連我都聽出其中的敵意了,更遑論南宮。不過這南宮也不是好欺負的,走到洛塵面前,懶懶一笑。
“多謝洛塵公子,不過酒宴就不必了,近來本座習慣了清靜的處着,洛公子不若留着往後再用。”
說着,南宮便又回頭看了看我,伸出另一隻喚道:“小徒兒,咱們回去了。”
我點點頭,也蹙眉看了看洛塵,接着跑上去拉住南宮的後便要與他一道離開。
“等等!”洛塵忽然出聲叫住我們。
南宮便頓了頓,回眸眯着眸子:“可還有事?”
洛塵卻是看了看我說:“這小丫頭還需留下。”
“洛塵公子莫不是看上這小丫頭了?”南宮笑了笑,可我心裡卻是一陣慌亂,接着便聽他繼續道:“本座知道這小丫頭是跟着你來到乾坤教的,自然你們關係不淺,可如今這丫頭是本座的弟子。依照乾坤教的規矩,各人管教自己座下弟子,他人不得輕易插手。而我要帶她會御天園,便還由不得你來安排。”
洛塵卻是笑道:“原本是由不得我來安排。”
他步步逼近,讓我不禁害怕得直往後退。
“可是這丫頭夜闖我白鷺宮,那我是不是有權利將她帶去教導一番再交還給大祭司?”
一嘆洛塵說這些話我就很是生氣,便脫口而出:“我纔沒有!”
洛塵瞪了我一眼,接着道:“難道我還會冤枉你不成?值守的弟子們可都見着了。”說着,他看了看一邊的某位弟子,那弟子便忙站了出來作證。
我愣了愣,又看向南宮。
南宮淡淡一笑:“自然,這孩子心性單純,還望公子莫要罰重了,待你教導過了,可要毫髮無損的還回來。”
洛塵微微頜首:“大祭司且放心。”
這番,南宮捏了捏我的手又與我眨了眨眼,便將我交給洛塵自個兒轉身回去了。
我哼了哼,心道這南宮也忒沒義氣,竟真的把我留給洛塵自己溜了。分明知道我如今再不想見着的就是洛塵這廝了。
而此時洛塵也不饒人,冷冷道:“跟我去白鷺宮。”
我自然不敢違揹他,就一路垂頭喪氣地又跟着他來了白鷺宮,到了他那寢宮裡。
等周圍的弟子都出去了,我就不由得生氣怒道:“我分明沒有夜闖白鷺宮!你究竟想做什麼!?”
洛塵卻是甚爲悠然地在一邊喝着茶,繼而道:“那你三天前闖入的,又是哪兒?”
我愣了愣,三天前不正是我撞見他和蘇雪一道的那個晚上?
“既然是三天前,你又爲何非得到這個時候才罰我!?”
洛塵不言,卻是忽然打碎了手中的茶盞,又忽地起身。
“簡直放肆!不但不聽教導,如此反駁,還膽敢用茶盞傷我!?”洛塵冷冷地看着我,而我被他這行爲驚得怔愣着,隨即洛塵又喚了幾個弟子進來。
“將靈若關入乾坤暗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看她!”
幾個弟子得令,也立即將我拖了下去。可我只是怔怔地看着洛塵,甚至忘了要用法術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