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是在諷刺我方纔裝腔作勢的聲音,我的臉有點兒掛不住了,擅自接別人電話,還故意說那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話,這種事情畢竟不太光彩。
我低着頭,邁着小碎步灰溜溜地要往電腦那邊跑,被他走過來一把拉住了,他速度很快地將我推到牆邊,“擅自接我的電話,代價可是很大的。”
我頭也不敢擡了,萬一他再知道那是安萌打過來的,指不定還會發飆。
他一把扳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頭,然後傾身就吻下來,懲罰性地咬我的嘴脣,我不甘心地咬了回去,脣齒間有血腥味兒彌散開來,不是道是他的,還是我的。
他的手還在我身上游移,隔着睡裙,輕輕掐,我有些而吃痛地出了聲:“唔……”
他停下來,定定看着我,他幽深的眼底好像有兩束小火苗,燒的我心都癢了,他抱起我來,把我放在牀上,然後整個人覆上來,再次親吻我。
只是這一次溫柔了許多,那些親吻雨點一樣地落下來,在我的前額,眉心,鼻尖,脣,我在這個纏綿又深長的吻裡面,再一次失去了自制力,頭暈暈乎乎的,整個人都在發燒。
他的脣齒繼續流連在我脖子上,鎖骨上,他拉扯了一下我的睡裙,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我抓緊了自己的裙子,阻止他的動作,警惕地看着他:“你幹嘛?”
他在我上面歪了一下腦袋,盯着我,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脣,“還能幹嘛?當然是幹你啊。”
他不時間流露出的這種小流氓一樣的痞氣真讓人無奈,可是,就連他耍流氓的樣子也這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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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一定是被他這張皮囊給迷惑了,纔會飛蛾撲火一樣一往無前地任他糟蹋,可是此刻,我的目光還是沒辦法從他的身上挪開。
他的髮梢還泛着水光,眼眸像是麋鹿一樣深邃,黑亮,薄脣輕挑,輪廓堅毅,剛纔被蹭開的浴袍領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蜜一樣的顏色,他整個人距離我這樣近,聞得見混合着沐浴露香氣的男人味,我覺得我的理智像是被架在火上面烤。
烤了幾秒鐘,他又附身,這次隔着睡裙手就覆上我胸口,我的心跳的跟擂鼓一樣,伸手一把在牀頭摸到自己的手機,按亮了屏幕就擋在他眼前。
他再次停下來,聲音裡面透着些不悅,“又幹嘛?”
我說:“你看我的手機。”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機,說:“不就是個手機?”
“你看屏幕。”
他有些不耐地出口氣,眯眼看了一下,“不就是夏曉妍?”
“還有她的大肚子呢!”我叫起來:“這是我用來提醒自己不越軌的,現在給你看,也提醒一下你。”
“……”他有些無奈,一把推開我的手機,皮笑肉不笑地說:“夏涵,你是自虐狂嗎。”
我可能真的有一點……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從我手中抽出手機隨手就撇到了地板上去。
手機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響,我心疼地起身要去撿手機,又被他按住,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身體上,堅硬又滾燙,我要把手抽回來,他卻死死按住不放。
他在我耳邊低喘,聲音黯啞:“還想讓我繼續忍?”
我覺得渾身都沒力氣了,情急之下找了個藉口:“可是孩子……”
“我會小心,不會傷着孩子……”他一邊說着,手從我睡裙的下襬探上去,他的手碰到我的腿,我渾然抖了一下。
“真敏感……”他輕笑了一聲,道:“我會溫柔些,如果覺得不舒服就說出來……”
我有些羞惱,可他性感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我僅存的理性也潰不成軍,悉數融化了。
這個晚上的葉修真的很溫柔,溫柔得都不像他,讓我情不自禁地沉淪。他揉捏我汗溼了的身體,情到深處的時候在我耳邊叫我的名字,沾染了情,欲的低沉嗓音性感而沙啞:“涵……留在我身邊……”
我沒有答話,意識渙散,昏昏沉沉,像是飄在大海中的浮萍,整個人無所依,只能攀附着他。
結束之後,我感覺有些虛脫,閉了眼,他又把我攬在懷中,重複道:“……留在我身邊。”
不像是在問,像是命令。
我沒有說話。
***
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葉修並不在牀上,我沒急着起身,平躺着看天花板,心裡面翻江倒海的都是鄙視自己的情緒。
我又這樣隨波逐流了。
近在咫尺傳過來敲擊鍵盤的聲音,我扭頭一看,葉修正坐在臥室的電腦跟前,看着屏幕,臉色難看,如覆着三九天的寒冰。
我想起來,頭天我正用電腦看租房信息呢,都忘了關。
他關掉電腦,回頭看我的時候,我趕緊閉上眼睛假寐。
我現在不想就我要不要留下來這個問題跟他發生衝突,真要撕破臉皮,那也要等我確定好搬的地方纔行。
結果他的氣息就近了,我的臉被掐了一下。
我實在裝不住了,一下子坐起來,捂着自己的臉頰,瞪着他:“你幹嘛啊?”
“還想搬出去?”
他的聲音冷冷的,男人果然是下了牀就不認人,我噘着嘴,負氣地道:“那是我的事兒,你管不着!”
他看着我,嘴角抽了抽。
“我管定了。”
我很不甘心,“你憑什麼管我,難道我睡你一下我還得負責任不成?”
“你可以這樣理解。”
“得讓你失望了,我本來就不是個負責任的人。”
“就算你不負責任,我得負責任,我要管着你,讓你哪裡也去不成,你要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目瞪口呆,“你敢!”
“我還真敢,大不了像上次一樣,剝光了你的衣服扔你在房間,看你有沒有辦法走出去。”
“……”我氣惱,順手撈起牀頭的枕頭就衝着他砸過去,他躲也不躲,結結實實地捱了這一下。
接下來兩個人都不說話,這樣僵持了好一陣子,他起身去換衣服了,我又縮到牀上,腦子裡面亂糟糟的。
這個男人總是我行我素,他想要我留下的時候我就得留下,想讓我滾的時候我還得滾,我哪裡來的那麼逆來順受的美德?
何況他還有安萌跟曉妍。
因爲賭氣,他走的時候我們也沒有說話。
我起來又看了一會兒租房信息,覺得有些無聊,去找了左佳明一趟,問安雅那個案子的進展。
檢察院已經起訴了,姜曉雪一口咬定人不是自己殺的,可問到她知不知道是誰*,她也答不出,那個髮卡成爲了一個鐵證,帶着她的指紋,所以任憑她怎麼辯駁也沒有用,左佳明說,這個無期徒刑基本上是已經定下來了。
我心裡很堵,萬一姜曉雪不是殺害安雅的真兇,那說明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我不能坐視不理。
我問左佳明我能不能見一下姜曉雪,他面露難色。
他告訴我,現在還沒有審判,姜曉雪是嫌疑犯的身份被扣押,一般人見不着她。
我鬱悶至極,他看着我發愁的樣子,說:“你可以等到判決下來之後,直接去看守所看她,反正她這個人作惡多端,也該早些抓起來的。”
他說的有些道理,可這沒能安慰到我,在我眼裡,姜曉雪是很可惡,但是每個人都不該揹負不屬於自己的罪名。
我是到警局直接找左佳明的,站在警局大廳的門口,風嘩啦啦地倒灌進我的領口,我抖了一下,左佳明蹙眉:“天這麼冷,也不多穿一點。”
我笑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也該爲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我知道他是真的關心我的。
他想起什麼來,又問:“對了,你跟葉修是怎麼回事?我看他最近老出現在你身邊,好像還挺關心你的。”
我撓了一下頭,有些爲難。
跟左佳明說實話我沒有勇氣,又要撒謊欺騙他我也不忍心,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回答。
他沉默着看了我一會,“……不想說就算了,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我還得工作。”
我一愣,沒想到這逐客令下的這麼快。
他的表情不悅,八成是對我有意見的,可我一下子實在杜撰不出什麼藉口來哄他,只好僵硬地說了個“好”,便轉身走。
我心裡有點兒委屈。
我跟葉修算是什麼?
這個問題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我喜歡的男人,可是似乎也僅此而已,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很多,我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我不能因爲自己跟他上過牀,就自作多情地以爲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萬一我做了他的情人,左佳明會瞧不起我,我也會瞧不起我自己。
我坐了好久的地鐵跑到警局來,非但沒有聽到安雅的案子有什麼進展,反而給自己討了個沒趣,我更加卒鬱了。
我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標地四下亂轉,看到童裝店也會停下來,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做的極其精緻,讓我忍不住就想要多看一會兒。
我摸着肚子,覺得有些寂寞,開始想,我的寶寶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不管男孩女孩,長得像葉修就好,他的皮囊可比我強太多了。
走着走着,一輛車在我身邊擦着開過去,而後停下來,退了退,在我旁邊停下來,開車的人探頭出來,我傻了眼。
居然是安萌。
她看見我似乎還有些興奮,揮了揮手:“夏涵,你等我一下,我去停車!”
我勉強地笑着點了點頭,覺得今天出門之前應該看一下黃曆的,看來不宜出行,出來一件好事都沒有。
她停好車,拉着我在附近找了一家港式茶餐廳坐下。
頭天晚上才接過她打給葉修的電話,我的心有些虛,如坐鍼氈,可是她倒是沉穩的很,點了餐就開始跟我抱怨。
“最近葉修又有問題,我懷疑那個小學妹可能又出現了。”
我嚇了一跳,“怎麼可能?這都過去多久了。”
“昨晚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是個女人接的,我憑直覺就覺得是那個小學妹,哼,現在妖精多了,說話裝腔作勢的,一年前的時候還沒這麼噁心呢。”
我咬了咬嘴脣,想了想。
人的聲音通過電波會有一些扭曲,跟面對面說話聽起來是不一樣的,她總不至於靠聽就能分辨吧?
我說:“你怎麼還能記得人家的聲音呢?”
她的口氣惡狠狠:“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問:“單憑這一個電話你也不能確定什麼啊……”
“什麼不能確定,她跟我說葉修在洗澡,這還不夠可疑?而且我跟你說,葉修最近也有古怪。”
“什麼古怪?”
“我今天去公司的時候,看見他在網上購物的頁面,你知道他買了什麼?”
我誠懇地搖搖頭表示確實想不出。
“他在看孕婦裝,孕婦裝!”她使勁地強調了一下,“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沒事看孕婦裝?一定是那個小賤人懷孕了,用孩子來要挾他,想要跟他繼續在一起!”
我愣了愣。
葉修在看孕婦裝,也有可能是給曉妍買的,我不能自作多情,我說:“你也不能這麼武斷啊……”
“哎呀夏涵你是不懂,像葉修這種男人啊,孩子就是他的軟肋!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要是那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就妥妥的被吃定了,估計那女人別說想跟他在一起,哪怕要殺要剮他也悉隨尊便了,我可不能坐以待斃。”
我沒有說話,有句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我覺得安萌就是典型的,我雖然喜歡葉修,但是我自認對他的認識還是比安萌深刻的,曉妍懷了他的孩子,也沒見他熱情到哪裡去,而在安萌眼裡,他顯然不但很負責任,還是個對孩子富有愛心的好男人。
她伸手在我眼前揮揮:“夏涵,想什麼呢?我在跟你說話呢!”
我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一張小臉很愁苦地皺起來,“還沒想到,所以這不是才拉你一塊,幫我想想怎麼辦,萬一那賤人懷了葉修的孩子,我該怎麼辦?”
我的臉色也有點兒繃不住,畢竟,面對面聽她一口一個“賤人”地說着我自己,也不太好過。
我好意地勸:“你怎麼能夠確定人家真的懷孕了呢?再說前一段時間不是葉總買了別墅要做婚房嗎?他對你這樣用心,就算外面有人也不過是玩玩而已,大不了你以後看他緊一點,避免再發生這種事情。”
“不,你不懂,我不能不着急了……”她面色有些頹然,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往前湊了湊,說:“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什麼事情?”
“其實……”她面帶躊躇,抿脣低下頭,“葉修到現在還沒有碰過我。”
我怔住了。
這個消息太讓我驚訝了。
太過於震驚,以至於我有半分鐘都沒有回過神來。
良久,我弱弱地出聲:“你那天晚上不是也留在別墅那邊……”
我沒有說下去,她已經會意,擡頭嘆了口氣,“留在別墅又有什麼用?我曾經試過在酒店開一間房,他都不願意,一個人睡在沙發上,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有多難受……前一段時間遠洲說一些風言風語,都說那個出了事的安秘書是葉修的情人,我一點兒也沒信,因爲我知道,葉修他絕對不會隨隨便便找什麼情人,要是真有了,那一定是動了感情的。”
她的表情有些悲慼,“在酒店的那個晚上是第一次,在別墅則是第二次,兩次,我安萌主動地黏上去,可他不要!”
她苦笑了一聲,“你說,是我沒魅力嗎?換成一般的男人看到有女人主動不都是多多益善的嗎?他卻連碰也不碰我一下,就推開我……我一度懷疑過他那方面有障礙,或者是同性戀,可是現在倒好了,在我跟前的障礙到了別人跟前居然這麼神奇的都消失了,你說我能咽的下這口氣嗎?”
我的心跳有點兒快,因爲我又想到昨天晚上的葉修,想他臉頰上的汗水滴落在我身體上的瞬間,想的我面紅耳赤,他怎麼可能是同性戀或者有那方面的障礙?我都覺得他健康的有些太過分了。
當然,現在不是落井下石的時候,不管安萌盯上的人是曉妍還是我,對我來說都沒差別,我還要保證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出來呢,我不能讓她胡思亂想,我說:“我覺得關鍵點還是在葉總這裡,他那麼認真說要娶你了,總沒有假吧?你要是心裡不安穩,跟他推心置腹談談,總比你這樣胡亂猜測來的要好。”
“談什麼談,用嘴巴說有什麼用……”她懊惱地嘟囔了一句,突然一拍手,驚了我一下,她說:“哎,我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
“軟的不行我就來硬的啊!”她兩眼放光:“既然我黏上去沒有用,那我就讓他來黏着我。”
我皺了眉,“要怎麼做……”
“給他下藥。”她詭秘地眨了眨眼。
“……”我默了兩秒,“這個……不太好吧……”
雖然一年前我就是因爲不知道誰給葉修下的藥而佔了個便宜睡到他的,但是這就好比別人丟了錢而我撿到了,現在別人直白地說爲了睡他要給他下藥,就好比說要搶錢或者偷錢,這個我不能苟同。
我覺得自己挺道貌岸然的,但是一年前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很明白,萬一真的被下藥,饒是葉修也不會再殘存什麼自制力。
那樣,他真的會跟安萌上牀。
以前我覺得那些事情都無所謂了,可今天我才明白,他跟安萌從來都沒有做過那種事,反而在心裡計較起來,不想讓安萌得逞。
安萌看着我:“可這也是葉修逼我的啊,我們在一起都一年多了,到現在他還沒碰過我,說出去我都覺得自己丟人,他能跟別人做就不能跟我做,說出去倒好像是我有什麼問題似的……”
我明白她心裡的哀怨。
曾經在他誤以爲我跟左佳明發生過關係之後,我被他妥妥地嫌棄了好久,雖然是我故意讓他誤會的,可那時候我心裡還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時候我還想過,憑什麼你到處玩女人玩的風生水起,而我就要跟深宮裡面等待你臨幸的妃子一樣,還要潔身自好呢?
可是最近的事情讓我越來越不解,安雅那麼漂亮的姑娘跟他同處一室他靜如止水,就連安萌這個跟他交往一年多的姑娘主動勾引他也坐懷不亂。
要是不知道的人,大概要當他是柳下惠了。
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地繼續勸安萌:“要不你跟葉總好好談談?下藥這種事情,萬一讓他生氣了……”
“你不懂,就算生氣,他也會負責,他就是那種死板的男人,我覺得那個小學妹用的就是這一招,去年的時候情況特殊,當時葉修很需要安氏的資金,我也算是趁人之危拿下他的。”
我瞠目結舌。
今天她說的話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時間緩衝不過來。
“……安,安氏的資金?”我嘴巴不利索地問。
“嗯,這也是秘密,你不要跟別人說,那會兒葉修想給遠洲爭取到一部分融資,安氏有這個能力,所以他纔跟我在一起的。就算現在情況變了,我也是安氏的千金,那小賤人唯一佔據上風的就是跟葉修上過牀,只要我也上了葉修的牀,那她自然就毫無用處了,撐死也就做個不得寵的情人,我看她還能堅持的下去?”
她挑了挑眉,得意的眼神。
葉修是因爲安氏的資金纔會跟她在一起的……我懵了一會兒,突然心底又是一冷。
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跟遠洲扯上關係了,還爲了遠洲的資金而不惜背叛我,跟安萌在一起,而我卻還不知道,跟個傻子一樣掏心掏肺地對他好。
這些事情,他一個字都沒有跟我提過。
“夏涵,”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這件事情,你要幫我保密,我想好了,明天週末,我明晚就約他出來。”
我根本沒有阻攔她的立場,只能聽她繼續道:“明晚,我一定要‘睡服’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