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那她一年前幫你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條件？”
他沒看我了，“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什麼都要講條件。”
我想了想，算是琢磨出一點兒端倪，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看着他，“你爲這年頭出去隨便拉一個都是活雷鋒，上千萬的投資分分鐘樂意給你。”
他扭頭看我，“說了半天，你不就是在吃醋？”
我無語，白了他一眼。
這男人智商高情商低就罷了，還當天上真能掉餡餅。
我說：“人家憑什麼白白幫你？”
“也不能算是白白幫我，雖然她什麼也沒要，但是之前我不是盡力幫她拿到遠洲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讓她進了董事會了麼。”
我聽着更加沉重了，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更扯不清，他這時候反而眨着眼很不理解我的樣子，以前我感覺自己在遠洲就像只沒腦子亂闖的小綿羊，現在看他也像小白兔，好像不知道自己正陷入別人的圈套中。
我說：“葉修，你聽着，她沒打算白幫你，她幫你，是有目的的。”
他搖搖頭，“不可能。”
“你想想，她爲什麼不幫尹正言去？”
他怔住。
爲什麼這男人那麼遲鈍呢，我不得不說的清楚一點兒：“安萌她，八成是想跟你假戲真做，做你名副其實的女朋友。”
“你是說……她對我……？”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拿手指指着自己。
我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他愣了一會兒，突然就抓住我的雙手，“我知道之前我跟安萌做戲，可能讓你多心了，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杯弓蛇影捕風捉影啊。”
我有些無奈，這個男人一點兒自覺都沒有，我說：“我沒有。”
“她可沒跟我說過喜歡我。”
我抽出手來，在他眉心點了一下，“你忘了她上次給你下藥的事情了？她做到這一步你看不出來？”
他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
“笨死了。”我嫌棄地說着，要起身，被他一把拉回去，他從我身後摟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頭。
“就算她喜歡我又如何，她來的太遲，我已經有你了。”他輕輕咬我的耳朵：“你這麼認真地吃醋，有些可愛。”
我：“……”
現在應該不是我吃醋不吃醋的問題，而是安萌認定了我就是第三者好嗎？
我一把按住他已經不太安分的手，說：“可她現在以爲我是你們之間的第三者。”
他鬆開我，皺了眉頭，“夏涵，安萌不是你說的那樣，她一直在幫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冷笑了一聲。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聰明還是愚蠢，如今他一臉對安萌有所虧欠的模樣，大概正是應了安萌的心思。
我纔不想得罪安萌，葉修他給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我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這一刻的我非常理智，感情什麼的，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說：“你該走了。”
他有些生我的氣，沒再逗留，穿上外套換了鞋子就走。
等他走了之後，我才覺得心底涼涼的。
看，到頭來，我自以爲是，他那些好聽的話讓我感受到的那一點點情意，居然連一個商場上曾經協助過他的安萌都比不上，我不能爲了這樣的他而心軟。
安萌知道我懷孕了，還知道我住在哪裡，與其等她來找我的麻煩，還不如我自己主動而自覺地把葉修推到她身邊去，以保我跟孩子一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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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幾天過得很平靜，葉修時常給我打電話，但是沒有過來過，他工作變得很忙，主要是忙着阻攔尹正言進入總部。
偶爾在電話裡面還會說起安萌，他總是說我對安萌有誤會，說安萌是真心幫他的，應該沒有我想的那麼有城府，對此我只能呵呵，安萌的確是真心幫他沒有錯，但那麼大的一筆融資可不是小忙，他以爲他給了安萌一定的股份就足以報答她，他真是太傻了。
反正我也懶得理會他，等了一週，去看姜曉雪。
這一次見到的她狀態更糟糕了，我都不知道人可以瘦的這樣快。
我產生一種錯覺，似乎是對尹正言的期待生生變成了刀，用凌遲的方式正從她身上刮下肉來。
這一週，她一定一直在等。
我跟她打的這個賭，說實話，很殘忍，我幾乎是拿捏準了尹正言八成不會來看她，可是對於她來說，這段時間不來，以後來的可能性也不大了，她這個時候將資料給我，就是真的要放棄尹正言了。
我們在探監室玻璃的兩邊坐下，很久都沒有說話，我跟她彼此心裡都很清楚，她跟尹正言這次是真的走到了盡頭了，她入獄之後尹正言坐視不理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良久，她嗓子啞啞地開了口：“你要的那個資料，我有一個雲備份，是跟一個郵箱關聯着的，我給你賬號和密碼，進去之後，還有一個自動的摩斯電碼程序，要輸入正確的指令才能看到資料。”
我沒想到她這麼快進入正題，趕緊從包裡面拿出了紙筆來記錄，她配合着我寫的速度，說的很慢，很慢。
我寫的時候，手有些發抖。
我幾乎可以確信*的是尹正言，有了這些東西，我就能將他繩之以法，爲安雅報仇，而且還有一點，我再也不用擔心他某天發現了我曾經爲葉修工作而監視他的事情然後來找我的麻煩。
寫完之後，我把東西收好，看着姜曉雪，想要安慰她兩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叫做一無所有，她現在就是，最好的年華搭上去了，後半生要在牢獄中度過，唯一一個她認爲至親至愛的男人，不在乎她，再也不會來看她。
我沒辦法對着這樣的她說一切都會好起來這種屁話，因爲我自己都不信。
她慘淡地笑了一下，又說：“既然都給你了，那你就要把他也帶到這牢獄裡來，陪着我。”
我沒有說話。
“你要這些東西不就爲這個？”她問。
我說：“我還沒想好要怎麼用這些資料。”
“別像我一樣拿這些東西去要挾他，不然你的下場也會跟我一樣。”她面色頹敗地低了頭。
想起什麼來，復又擡頭問：“你到現在也沒告訴我你是爲誰工作的。”
我說：“現在我只爲自己工作。”
她點點頭，“如果你想送他進監獄，這些東西就夠了，不過如果你想保證他在監獄裡面出不來，這些是不夠的，只要他出去，他就一定會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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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
“他父親尹志遠是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從牢裡面救出去的，而且他在警局也有內應，看到情況不對，肯定會想辦法。”
我知道尹正言在警局有內應，可是具體這個內應是誰，我還沒找到，姜曉雪這樣一說，我也有了些顧慮。
我是想把尹正言送到牢獄裡面，但卻不想冒着把自己搭進去的風險。
她沉了口氣，“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他進了監獄，出不去。”
她稍微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嶽敏那個案子吧？還沒過訴訟期，那個人是尹正言殺的，我有證據。”
我反應有點兒跟不上了。
怎麼連嶽敏都是尹正言殺的？
我也壓低了聲音，衝着她道：“可他說岳敏是你殺的。”
她冷笑了一下：“你信？”
我沒吭聲，她說的在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尹正言了，我問：“什麼證據？”
“在我那份資料裡面，有我黑進尹正言電腦拿到的他跟別人做交易的聊天記錄，和交易記錄，他去年買過一個在A市很難搞到的東西，叫做河豚毒素，也就是TTX，警方一直沒有公佈嶽敏的真正死因，她是死於中毒，而不是溺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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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守所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爲環境，還是因爲姜曉雪的那些話，我心底一直覺得有些壓抑，難過，連呼吸都很吃力，出來才覺得輕鬆了一些。
我回家，按照姜曉雪給的信息登錄，果然看到了那些資料。
資料裡面的賬目很多，看的我瞠目結舌，尹正言遠比我想象的誇張，各種非法盈利的項目都有參合進去，我也找到了那份購買河豚毒素的聊天記錄。
河豚毒素是一種致命的神經毒素，中毒之後沒什麼潛伏期，人很快就會死，根本救不了，尹正言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
看了這些東西，我更加確定要把尹正言送入獄。
我正在電腦跟前看，門鈴被按響了，我一驚，趕緊關掉了窗口，到門口透過貓眼看了一下。
是葉修。
我打開門，見他我沒什麼好臉色，他寧可信安萌都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懶得理會他，他要往進走，我一把攔住：“你來幹嘛？”
他一臉疲態：“廢話，我回我家。”
說着，推開我的手就往裡走。
我有些氣惱地關了門，跟進去，“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家。”
他根本沒有拿自己當客人，進去就換了鞋子，脫外套，一邊看了我一眼，“你在哪裡，哪裡就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