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淼心尷尬扯了下脣角,也跟着鞠了一躬,“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
曲婉婉從樓上的房間裡邊下來,看到幾個小女人咋呼着要去買菜,於是自告奮勇,也跟了上去——這幾日她學校裡沒什麼事情,向曲母謊稱了待在學校裡,於是堂而皇之地跟裴淼心住在了一起。
幾個女人奔出門去買菜,這日裡上午天氣晴好,微風輕輕夾帶着些青草的香氣,甚是沁人心脾。
有人提了議,乾脆不開車,順着山路走到底下的超市去。
吳曦媛笑呵呵從房子裡邊出來,裴淼心趕忙奔上前從身後推了她一把道:“都是你,不早說清楚,害我剛纔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像多沒見過世面似的。”
“拓已君雖然是日本人,可他一點都不壞,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新好男人,我挺喜歡他的。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你們知道他是日本人時會這麼吃驚,千萬可別告訴我你們還是生活在舊世界的女性,一提日本人就害怕成啥似的。我跟他可是真感情,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去!你喜歡他是喜歡他的人,還是喜歡他的牀上功夫啊?千萬可別說啥純愛,姐姐我可不信。”
吳曦媛紅了臉,用力推了一把洛佳才道:“誰像你一樣,口沒遮攔,什麼都敢拿出來說啊!我喜歡他什麼,關你什麼事啊!”
“哎呀!你還會臉紅?我可記得以前你選男人的第一標準,一定是他在牀上行不行啊!”
“拓已君行不行關你什麼事啊?你想幹嘛,你想試試啊?”
“看你這小樣兒我也知道他可行了,從前看那些片子裡的男人,好像是跟中國人不太一樣。”
裴淼心聽着也開始好奇,“怎麼不一樣了?亞洲人,不是都應該……差不多嗎?”
那兩個人回頭,看裴淼心一副又好奇又紅着臉尷尬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她道:“可不一樣,你看那些片子裡頭,日本男人的持久力不是要比中國人好很多麼?”
一說這個話題她就臉紅,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好拿出來同姐妹在大馬路上說。
洛佳嘻嘻笑着將她肩頭一攬,說:“我其實早想問你來着,都過了這麼久了,你是不是應該……”
“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她大抵猜到洛佳會說什麼,於是搶先彎了脣道:“真的,我現在腦袋裡邊全是怎麼樣做好自己的事業,怎麼好好照顧兩個孩子長大,其他的事情尤其是關於男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待着。”
吳曦媛回頭,“不過說真的淼心,你已經多久沒那個了啊?”
旁邊正好有路人經過,聽到吳曦媛說的話,也正好回過頭來,且又有曲婉婉在場,這樣的話題被人聽去總歸有些兒童不宜。
裴淼心的小臉簡直像要被火燒起來了似的,狠狠望住吳曦媛道:“吳曦媛,你活膩了吧你!”
“其實不是我想要說你什麼,只是我覺得,做女人不應該是這樣的。淼心你條件這麼好,長得漂亮,身材也棒,相信我,這個世界上女人還是要靠男人滋潤的。這生活上,男人才是女人最好的調劑品。你不一定要同他談什麼感情,但找到個對的男人,在夜裡,他會讓你像花兒一樣綻放的……”
吳曦媛的話說到一半,山路上突然駛過來一輛純白色的瑪莎拉蒂跑車。
跑車車主戴着漸變色的誇張墨鏡,遠遠見是她們,於是緩緩將車停在路邊,轉頭喚了一聲:“嘿!怎麼都在這?”
墨鏡被摘了下來,此刻那正坐在車子裡的男人,居然是好久不見的喬榛朗朗少。
幾個小女人紛紛側過頭去,他們這些都是在裴淼心與曲臣羽的婚禮上見過面也鬧過的,所以自是相熟的人。
曲婉婉從小就認得他,先是點頭,喚了聲“三哥”。
這喬榛朗在喬家排行老三,上頭兩位哥哥一位從商一位從政,在a市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且他們家與曲家的關係又一向交好,所以說,曲婉婉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姑娘。
他看着曲婉婉,一擡眸道:“嘿,四姑娘,你怎麼也在這兒啊?”正說着話,他的眼睛已經不自覺飄忽到旁邊連頭都沒有轉一下的小女人身上。
“我嫂嫂今天請客吃飯,在家請我們吃火鍋,現在我們下去買菜。”曲婉婉老實交代。
“吃火鍋?好啊!我也喜歡吃火鍋,幾位要是不棄,捎帶上我吧,我也會做幾個菜!”
“就你?”洛佳輕笑出聲,“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你會做什麼菜啊?一點貢獻都沒有,再說今天也不是我的主場,不帶。”
“別啊!”喬榛朗焦急去望裴淼心的放心,“她二嫂,二嫂嫂,你看兄弟我這麼可憐,大清早的在這山路上遇見你們也是一種緣分,你們就用火鍋這麼勾引我,勾引了我還不帶我,這也太不人道了啊!”
“誰說大清早的在買菜的路上遇見你就得帶你啊!你做人有什麼貢獻啊?再說了,這誰是你二嫂啊?你叫得這麼歡做什麼啊?你可別說,這麼早地開車從那山上下來,也不知道昨晚是在那個姑娘家過夜,剛起來,開車下山的時候才遇見我們的吧!”洛佳還真就同他槓上了。
可她說的話八九不離十就是真實情況。
昨天夜裡,他喬榛朗當真是喝多了,迷迷糊糊早上醒來時,便在一個陌生女人的牀上。
晨起的時候,他恍惚過一陣,想不起來昨晚是在什麼地方遇見的這個女人,也弄不明白怎麼就會帶她來了這裡——這山上正好有一處喬家的物業,因爲他上班的公司離這裡很遠,所以他也只是偶爾過來住一下而已。
可是今天早晨,卻好像是不知道之前的多少個早晨,每天上午醒來的時候,他的身邊都躺着不同的女人,可卻每一個,都讓他想不起來她們到底是誰。
匆忙洗漱過後,他着急抓過車鑰匙就準備走人。
牀上的女人自是妖嬈,水蛇一般纏了過來,剛剛喚了聲“朗少……”他立馬回身,從錢包裡掏出大疊的鈔票往姑娘臉上砸,“夠了嗎?”
姑娘一怔,面上掛不住了,正是要發作的時候,他又解開自己手腕上的鑽表。
往她跟前砸的時候他模樣都是冷的,“限你五分鐘之內立刻從這房子裡消失,晚一分鐘都別想再在這個城市裡混。”
他的聲音冷寒,模樣也異常的堅定,似乎昨夜裡那個醉裡纏綿的男人與現在的他根本就是兩個人。
姑娘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倉皇抓起地上的衣服,拎起鞋子就往外跑。
他彎身一把抓過牀單被套,抱着下樓,又把它們統統丟進花園裡的垃圾桶裡。
仍然覺得氣憤難消,客廳裡翻箱倒櫃一番,找到一瓶不知道是花露水還是驅蚊噴霧之類的東西,拿起就往樓上跑,一路走一路噴,就想用這味道蓋住滿滿一室混雜的味道。
等到戴上墨鏡從山路上下來,竟然遠遠看見幾個穿着平底鞋邊聊天邊往山下走的小女人,嘻嘻哈哈笑鬧作一團。
他本無心去多管旁人的事情,可還是在一個姑娘回頭時,好死不死的一眼就收不回視線——是她!吳曦媛!她怎麼也在這兒?
驅車到她們跟前,這一挨近了纔看到,原來不只是她,還有曲耀陽的弟妹裴淼心、上回參加婚禮時認識的洛佳,以及曲家的四姑娘。
他上前同她們打了招呼,才發現吳曦媛從看到他臉上就沒了笑容,甚至偏轉過去,只看着往山下的路。
他摘下墨鏡,半帶輕鬆地同這裡所有的姑娘打趣,眼神卻仍是定定看着她的。
可是吳曦媛不理他。
她已經很久沒有理過他了。
其實他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惹了她什麼,本來好好地在一起的,晚上她會窩在他懷裡一邊看文件一邊嚷嚷着第二天不想上班,完全顛覆她白天一副幹練精明的女強人形象;白天她會比他早起十五分鐘,做好早餐煮好咖啡,穿着他晚上脫下來的純白色襯衫,狡猾的兔子一般撲到牀前去叫醒他。
可是露水姻緣一樣的關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招她惹她了,突然有一天她換了電話也收拾了自己所有的東西,悄然就從他的房子裡邊消失了。
他還以爲那天參加完裴淼心與曲臣羽的婚禮回去後,她頂多跟他生生氣,或者像別的女人一樣同他吵鬧一番也就結束了——只因爲在那場婚禮上,他對於她無聲的冷漠做了回小小的對抗。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半夜裡回去,房子裡邊不但沒有她的身影,就連她曾留在他家的幾件睡衣跟一雙拖鞋,或是洗手間裡只是偶爾過來使用的毛巾跟牙刷全都不翼而飛——她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收拾了所有的東西從他生命裡悄然而去。
他慌亂地張大了眼睛,又覺得不過是無聊女人的一次惡作劇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