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忙不迭的點頭,卻真的是說不出一句話。她從不知道,她的生命中竟然含着這樣複雜的一個故事。
她忍不住問,“那這些年,你們都沒有聯繫過嗎?”
舒然摸了摸眼睛,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聯繫過,雷諾一直在派人跟着我,要麼就是跑去鬧騰我。我跟他說清楚了,他一天是黑道教父,我就一天不跟他,什麼時候他跟這些事情了了,我再考慮嫁給他。”說到這裡,舒然正色拉着舒安道,“你也是,告訴秦慕笙,百里家的事情處理不乾淨,他自個兒那點兒事兒處理不好,就別想着娶你。還有,明天我就帶你和囡囡走雷諾這兒沒什麼好的!”
這個……
這個,雖然舒然說的有理,可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而且她要是和囡囡都走了,雷諾多可憐啊!
舒安忙勸解道,“其實雷諾很有原則,他不做毒品生意。軍火買賣在美國是屬於正當經營,其實也還好。我還聽阿笙說,雷諾和政府有了簽約,在做一些高度機密的武器,現在應該算是正當經營者。”
“是嗎?”舒然不屑,道,“那更不能嫁給他,嫁給他豈不是要被政府監視?”
撓撓頭,舒安覺得,舒然說的也挺有道理。可誰都有道理的話,到底要怎麼做啊?
舒然全然沒有這個煩惱,說完了曾經的苦難經歷,就快活起來,拉着舒安語重心長的說,“安安,你是媽媽唯一的女兒,你的婚事媽媽一定要鄭重再鄭重。所以媽媽希望這三天你別見秦慕笙,女孩子,不能讓自己太倒貼男人厲害。等過了這三天,我再給吳淑屏個下馬威殺殺她的氣焰,也讓她看看我們安安不是從前了能讓她那樣欺負,到時候再把你嫁過去。風光不必說,吳淑屏肯定半點兒委屈都不敢給你!”
這個問題,舒安覺得,她還得仔細想想,倒是舒然和雷諾怎麼辦呢?
舒然說,“還是那句話,他什麼時候不是教父,我什麼時候嫁給他!”
第二天舒安就把這故事原原本本講給秦慕笙。自然是在電話裡講的,她答應了舒然不見秦慕笙,但,總能給他打電話吧?
“她是因爲你。”秦慕笙聽完故事,淡淡道。
“我?”舒安不解。
“嗯。”秦慕笙略顯沉重的應了聲,緩緩反問,“如果因爲我囡囡日日都可能遭遇死亡,如果因爲我你失去了囡囡,多少年都見不到她,舒安,我給你再多,你也還是會恨我怨我。”他說到這裡,深深吸氣,語氣沉重道,“我明白她的意思了,舒安,我得給你安穩的生活才能真正讓她放心。”
舒安沉默了片刻,纔有些遲緩的回答,“阿笙,你和雷諾不同的,你不會讓囡囡出事,也不會讓我出事,我信你。”
秦慕笙似是輕而溫柔的笑起來,柔和的聲音傳來,“那我更要讓你放心。”
三天後再見吳淑屏,舒然和雷諾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配合的十分默契,吳淑屏的氣焰被徹底打垮。之後舒然提了要求,秦慕笙把百里家的事情和手裡的資金處理乾淨纔可以迎娶舒安,在他沒有做完這些事兒以前兩個人暫時就不要見面。
對於這個提議,秦慕笙本想提提意見,奈何舒然着實厲害,沒等秦慕笙說話便笑着問過去,“秦先生爲了舒安的安全考慮,應該不會反對這個提議吧?”
秦慕笙沉默了……
有了那天秦慕笙的‘諄諄教導’,舒安也沒能對此提出什麼意見,於是事情如此定下。
秦慕笙次日回國,親自和穆翌晨滕紹配合處理百里家的事情。其實也並不難,百里南聽從了他們和馮思璇的勸說將百里家的事情和盤托出,之後案件偵破非常順利,約莫一個月後定案宣判。至於秦慕笙手中的資金並沒有太多需要處理的,經過俞家的事情和穆翌晨多年的經營後,那筆屬於秦家的資金已經全部處在安全範圍以內,穆翌晨提出單過的要求後,秦慕笙分出一半給他建立公司,帶着另外一半回到美國。
縱然一切順利,處理完這些事情也已然是兩個月後,期間秦慕笙和舒安只通電話視屏,見面的機會完全沒有。
那兩個月舒安也很忙,忙着準備嫁妝,忙着調解雷諾和舒然的關係。
雷諾倒是很配合,舒安提出的各種意見全部採納,奈何舒然很不配合,對雷諾自始自終保持着冷冰冰的態度,意志堅定的表示,只要雷諾在道上混一天,她就一天不嫁人,寧願單過,何況如今她有了女兒?
“不是我不留情,他什麼時候做出讓我留情的事情?”舒然冷冷的對舒安第一百零一次勸說表示不屑,反問她,“秦慕笙能爲你做到乾乾淨淨,雷諾怎麼不爲我做?我倒看不出他有誠意。”
說着端起茉莉花茶慢悠悠的喝着,囡囡從她的艾伯特籠子裡探過小腦袋認真的點頭贊同,“是啊是啊,媽媽,其實還是爸爸比較有誠意。”
“那是因爲爸爸給你買了那塊手錶!”舒安毫不留情的揭穿女兒的同時,告誡,“囡囡,以後不許再朝爸爸要超過一千塊的任何東西!”
“媽媽,是美金嗎?”囡囡眨眼委屈問。
“人民幣!”舒安痛快的吐出三個字,回身繼續勸說舒然,“可是,雷諾已經在努力,他不可能現在立刻放手庫拉爾家族,那隻會造成更大的混亂。這個,你也明白。”
“那跟我沒關係。”舒然回答的乾脆,淡淡道,“他做成再來娶我好了。”說完她起身深吸一口氣回身看看女兒,慈愛的笑着拍拍舒安的肩安慰她,“別想那麼多,現在你的事情最重要!”
是啊,舒安的事情是比較複雜。
依舒然的意思,是要全部依照中式婚禮的規矩來辦。也就是說必須經過納彩、納吉、納徵、請期以後,秦慕笙才能把舒安娶到手。舒然對此的解釋是,讓秦慕笙知道娶到舒安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依照古禮,在入洞房以前,秦慕笙照舊不能和舒安見面。舒安覺得,舒然好像是故意把她和秦慕笙隔開。雷諾說,“這向來是她整治男人的辦法之一。”然後望着舒然冷笑而去的背影,滿眼的慾求不滿。
其實雷諾對舒然的感情多深舒安看得出來,這些年裡聽說雷諾從來沒有結過婚,他一直是個孤兒,被教父收入庫拉爾家族後靠着鮮血爬上今天的位子,他自然深知黑道的殘酷,可是作爲黑道的維持者,他有他必須做的事情。爲了舒然他也一直在努力,但,秦慕笙說的沒錯,舒然要求的很簡單,她只想有份普通男人都能給得起的安全感。
於是就變成了這樣,所有事情雷諾都讓着舒然,她在他面前向來說一不二,舒安的婚事,起初雷諾對於舒然有些偏激的做法雖有不滿,卻仍然儘量依照她的意思來做,暗中再給秦慕笙放水。而舒然想到的,雷諾也都提前想到,幫她走的一帆風順。
正如秦慕笙所說,雷諾和舒然都沒有錯,也許只是緣分沒有發展到真正走到一起的地步。
秦慕笙嚴格依照舒然制定的禮儀,過了納彩、納吉、納徵和請期以後,雷諾的房子裡已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彩禮,其中包括一隻活蹦亂跳的大雁,招來了環保愛好者和動物保護者的示威後,雷諾跟政府簽訂了一份到期會放生大雁的協議。只是……只是大雁好不容易活到迎親的那天晚上,就被囡囡剛剛研發的藥品給毒的半死,幸好雷諾及時救助,纔不至於他們違法。
不過除了這段插曲,舒安和秦慕笙的婚禮十分順利。
雷諾特地在亞特蘭大給他們買了一套上世紀華人在這裡修建的莊園,裡面的紅木傢俱全部保存完好,融合了中西建築方式,看起來恢弘大氣,就是大的讓舒安有點兒無法承受。但雷諾說,這是他給女兒的嫁妝。
婚禮就在這裡舉辦,請來的客人中各國人士混合,據說雷諾那邊的人並不多,倒是舒安和秦慕笙的朋友佔據了多數。
穆翌晨對他們婚禮發表的意見是,“嗯,不錯,就是新郎見新娘太晚了。”繼而轉身問蓓蓓同學,“楊蓓蓓,你怎麼看?”
楊蓓蓓同學瞪着眼睛搖頭,“資本家,太資本家了!”
滕紹笑的賤賤的,扯着他的兔兒說,“舒安,你有這樣的親媽是幸還是不幸,還真難說!”
楚雲端沒有來參加他們的婚禮,舒安是照例送過請帖的,雖然她也料到楚雲端不會來,他不是秦慕笙會搶親,他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應該是在祝福她吧?他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信中說,“舒安,我一直在等你,現在看來,也許那個文件袋,你從來沒有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