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越與王傑明同時收到消息,而在姚越刻意透露的情況下,雪歌要親自前去尋找青寶,就這樣,王傑明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姚越他可以不怕,可雪歌一旦去了那裡,發現了那個秘密,那他就是罪責滔天了。直到這一刻,王傑明的心中才想起自己所做之事,是要掉腦袋的,可是下一刻,恐懼就被強烈的求生意志給戰勝了。
急急的阻攔在雪歌面前,雪歌一挑眉,瞧着他:“王大人這是做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失禮數,收了手,看着雪歌道:“既然尋到了姑娘的蹤跡,就由下官和姚將軍親自去將姑娘請回來,路途遙遠,王妃不如回行宮等待,下官一定將姑娘完好無缺的送回去,王妃覺得這樣可好?”
“雪歌初來秦川,也還沒機會四處走走,正好也想去瞧瞧,王大人若是想去,就跟着一道吧。”雪歌笑了笑,不在意的說了句,王傑明的臉色徹底變得難看,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見那個一直跟在雪歌身後,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黑衣男子站了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王傑明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驚駭的去看流雲,依舊是那副冷冰得不近人情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剛纔那一瞬,他竟然感受到一股冰寒徹骨的涼意,還有一股極強的凜冽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自己竟被生生震退了兩步。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句,他就會讓自己血濺五步……
大張着嘴不敢出聲,流雲的作用已經體現,很快就落在雪歌身後。雪歌看向被嚇得臉色發白的王傑明,平靜的出聲:“王大人不必再勸。姚將軍,就由你帶路吧。”
聽見這話,一旁的姚越這才反應過來,方纔那一瞬,站得較遠的他都感受到了來自流雲身上的壓力,此人絕對是個高手。根本是自己這樣的身手所無法比擬的。
沒想到自己還以爲他是個一般的護衛。原來容王肯放心的讓容王妃出來,不是因爲有自己的保護,而是因爲此人。
“此去東郊尚有些距離。末將命人去備輛馬車,以供……”姚越急急回神,將那絲驚訝壓了下去,恭敬道。
雪歌擺了擺手。看向遠處士兵備好的馬匹,道:“不必麻煩了。雪歌對騎術也略懂一二,這點距離騎騎馬不成問題。”
姚越後來才知道,雪歌這話就說得太謙虛了,堂堂容王妃的騎術。簡直比他這個常年與馬爲伍的軍人還要好。
若是他知道雪歌的過往與經歷,就不會覺得驚訝了。當今天下,鏡月人的馭馬之術絕對當得起第一。多年來,不論東南多麼強勢。可在騎兵這一塊,始終沒能超越鏡月。
一行人騎着馬揚長而去,雪歌的身邊,只跟了流雲一人,留下其他的侍衛繼續派米和粥。馬蹄聲在清冷孤寂的街道上回響,雪歌刻意落後了姚越半個馬身,將距離控制得極好,一直出了主城,這樣的距離沒有任何變化,直看得姚越震驚不已。
一路到達東郊,落在最後,馬術較差的王傑明因爲緊張與恐慌出了滿身的冷汗,手中的繮繩更是有些握不住,看着前面雪歌的背影,臉色更加慘白。
自己這次,是撞到磐石上了。
一直趴在門縫上朝外打量的青寶,看見遠處那匹駿馬上的女子時,脣角一勾,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回身衝屋內衆人道:“我的主子,也就是容王妃親自帶人來救咱們了,大家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大家可以放心,此次出去,再也不會受到那個狗官的壓迫,容王與王妃此次前來秦川,就是爲了幫助大家脫離困境,迴歸原來的生活。”
“容王和容王妃?”
“是真的嗎?我們能出去了?”
衆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出聲,青寶臉上洋溢着堅定的笑容:“一定的,王妃馬上就到了,我們立即就能出去,大家看着吧,那個將你們關在此處的狗官王傑明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根本就不配做父母官。”也不配活着。
後面這句青寶怕嚇着衆人,沒有說出口。
遠遠的就瞧見那一座座連排的民房,雪歌目光微冷,看了眼那些守在民房外面的官府守衛,一拉繮繩,身下駿馬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翻身下馬,朝前走去,姚越快步跟上,看了眼後面姍姍來遲,由於虛浮無力下馬時還險些摔倒的王傑明一眼,雙目精光一閃,終於有人能懲治這個狗官了。
雪歌看着那幾個與守衛們正在對峙的士兵,問了聲:“她在哪兒?”
士兵們一看雪歌親自出現,立即單膝跪地,恭敬行禮,然後出聲:“回容王妃,姑娘就被困在裡面,這裡有官府的衙役守衛,我等未能進去查看情況。”
這些士兵都是姚越帶出來的,一個個的精得很,姚越只是一個眼神,此人就將話說得如此漂亮。
雪歌也彷彿才知道這個消息一樣,臉色變得有些冷冽,回身看着在手下攙扶下才能行走的王傑明一眼:“王大人,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問話,王傑明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將所有民房都打開,我倒要看看,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雪歌聲音極冷,帶着冰碴一般,凍得人連大氣都不敢喘,那些守衛看見自家大人惶恐的神色,再聽着那些士兵管這個女子叫王妃,立即就明白,事情無法收拾了。
想到這裡,所有的守衛都跪倒在地,不敢出聲。姚越帶來的人四散開來,將所有的民房全部推開,片刻後,所有民房中的災民在士兵的組織下,有序的走了出來。而正對面的這一座民房一打開,那張嬌俏的小臉就暴露了出來。
青寶飛快的跑了出來,來到雪歌面前:“公主。”
雪歌看着她有些散亂的鞭子,擡手摸了摸,眸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問:“沒事吧?”
“沒事。”青寶搖頭,剛剛說完,就感覺有人在身旁蹲下,一低頭,看見流雲將那隻繡鞋放在自己腳邊,青寶配合的擡腳,流雲爲她穿上鞋子,站起身,青寶衝他一笑。
所有的災民全部都出來了,雪歌看着那一張張充滿了恐懼,面黃肌瘦的臉,眸中冷冽更甚,轉身看着已經跪倒在地的王傑明:“王大人可否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爲何我的丫頭會被困在這裡,這些民房之中,又爲何會有這麼多災民?”
“下官……下官……”直到此時,王傑明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這個官位是他十年前花銀子買來了,這些年沒爲百姓做幾件好事,倒是藉着機會貪了不少財寶,此時面對着雪歌的冷聲質問,根本沒了說辭。
而另一邊,姚越粗略看了下災民的數量,緊皺着眉頭,衝王傑明問道:“還有的災民呢,被你關在哪裡?”
王傑明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顫顫巍巍的跪在那裡,臉色慘白得毫無人色,姚越也知道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麼來,便轉身問那些守衛,只問了一句,那些守衛就老實交代了。秦川北面的郊區,還有一處地方,裡面也關押着災民。
姚越當即就下令,派人前去將災民解救出來。還不待那些人離去,雪歌出聲:“你們前去解救災民時,若是再遇到阻攔,可以直接出手,只要不傷及性命便可。”
有了這話,士兵們頓時有了氣勢,順帶拎了個最近的守衛,將其帶着一同前去,可以省很多事。與青寶同住了一夜的災民,早在出來之前,就聽青寶說了不少話,此時見着雪歌下令,紛紛下跪磕頭:“謝容王妃相救,謝容王妃。”
這事就像連鎖反應一般,其他的災民也在此時知道了雪歌的身份,對這個將他們救出來的美麗女子充滿了感激與尊敬。他們相信青寶的話,容王和容王妃會帶他們脫離苦難。
看到衆人下跪,雪歌眸中有些許震驚,略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青寶丫頭暗中搞了鬼,轉頭看向她,就見她衝自己討好的一笑。
“姚將軍,勞煩你派人將災民送回去,安頓好後直接去行宮找孫宏文一趟。”雪歌吩咐了句,看着姚越去做部署和安排,然後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快要午時,不知容琛那邊如何了。
突然,青寶拉扯了下自己的衣袖,疑惑的轉頭,只見她狠狠的瞪着王傑明,眸中閃爍的怒火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先將他帶回去,交由容琛處理。”雪歌淡淡說了句,便不再看他,而是看向那些在士兵帶領下逐漸回城的災民。
王傑明雖然罪惡滔天,只有殺之而後快,可他畢竟是朝廷官員,自己可以用這些計謀揭露他的罪名,卻不能越俎代庖的懲罰他,最終的處理權還是要交給容琛,以免落人話柄。
“哼,算你走運。”青寶不能動手,便只能動口了,衝王傑明冷哼一聲,後者嚇得瑟縮了一下。
臨出發前,雪歌就已經吩咐孫宏文去準備食物,只要災民回去,就立刻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可這災民過多,這並不是長久之計,被王傑明貪污的銀子可以拿出來,可大米的價格這麼貴,買米更不合算。
只要容琛那邊成功,一切的難題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