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在過了二十多天後,戴曉迪一行人來到了京城。
京城位於北方,氣候不像青山鎮那裡悶熱,熱也熱,但是不悶,時不時還刮過些涼爽的風。
這京城和別地兒也是不同,遍植銀杏。南人喜柳,加之南方多水,是以溪畔湖邊,遍植柳樹。
文人騷客,留下無數詩篇,描寫江南煙柳:“飄緲微光照綠詩,樹腰半露影參差,淡抹輕籠迷曉色,不知何處叫黃鸝。”
又云:“春草晴波漾細紋,幾枝斜橫綠紛紛,鑿地偷將一片天,垂楊倒影起青雲。”
戴曉迪上世居於都市,見慣了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也見慣了低矮的綠化植物。自穿越到這裡後,先是在深山老林裡窩了三個月,入目處皆爲青山綠水,煙柳成片。這猛一到了京城,不見江南柔媚,卻見街道寬闊,建築華美,高大銀杏樹排列整齊,百姓衣着講究,心中不禁一陣興奮。
再加上時不時有達官貴人的車輦路過,更是平添了幾分繁華熱鬧。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看的戴曉迪手舞足蹈,興奮異常!
悄悄看了一眼夏殤,見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連忙收斂心神,故作端莊:“師父,京城好熱鬧。”
“喜歡嗎?”
“喜歡。”
“想不想出去逛逛,玩玩?”
“想!師父你真好!”戴曉迪好不容易裝出來的那絲端莊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雙目灼灼。
“你想都別想。”夏殤直接一盆涼水潑過來,他帶她回來,可不是帶她來惹事的!京師權貴遍地都是,以她的性子,想不闖禍都難。
“師父不帶這樣滴!”戴曉迪漲紅了臉,身子一扭,給了他個背影看。
好半天,沒動靜。
悄悄回頭,咦?這賤人師父在閉目養神?敢情她這俏眉眼都做給瞎子看了?
認命的撇撇嘴,垂頭喪氣的拉起
窗簾,把那一片繁華熱鬧隔絕,眼不見爲淨。
夏殤閉着眼睛,脣角微微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一閃而過。雖然很快,戴曉迪發誓她還是看到了那絲笑容。
一瞬間,不禁又看傻了眼。妖孽就是妖孽,笑起來真好看。
“讓開,讓開!統統給爺讓開!說你呢,眼瞎了?”馬車猛然停了下來,隨即就是一個蠻橫的聲音響起。
“怎麼,這路是你家開的?你走得,我們就走不得?”落離的聲音響起。
“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轎子裡坐的是誰?告訴你,要是衝撞了蒂娜公主的鳳轎,你十條狗命也賠不起!”
“蒂娜公主?哈哈……天子腳下,誰給你膽子,敢冒充金枝玉葉!本朝除了一個玉公主,還沒聽說何時又冒出個蒂娜公主。”落離的聲音裡滿是譏諷。
夏殤身子卻是一僵,蒂娜公主?皇兄找到碧婉了麼?
“落離。”夏殤輕聲說道。
“是,爺。”落離走到車廂前,放下車凳,扶着夏殤下了馬車。戴曉迪剛想下來,夏殤頭也不回:“老實呆着。”
夏殤負手而立,靜靜看着路對面的轎子。他不言不語,神態自有一番威嚴。
“哎,你……”對面手握長鞭的人,剛想高聲叫罵,冷不防身邊有那眼尖的人一眼認出夏殤,慌忙跪下:“奴才叩見睿王爺!”
什麼什麼?眼前這個衣飾華貴氣質冰冷的傢伙是睿王爺?
那人愣了一下,頓時面如土色,身子篩糠般顫抖,“撲通”一聲跪下,拼命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是該死。”一個嬌媚的女聲響起,隨即對面那棗紅頂子的轎子,轎簾被掀開,一隻纖纖素手伸了出來。
婢女立刻打開轎簾,小心翼翼扶出轎中人兒,但見她上身一件月白色縐紗滾淡黃寬邊的斜襟衫子,下頭是月白色的十幅湘裙。素雅而又不失嬌俏,裙襬上的雪梅點點,恰到好處的給她增添了一份優雅。
一張標準瓜子臉,一雙似乎能滴下水來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下,有一張櫻桃小嘴。挽起三千青絲,一支造型精美的鳳釵斜插雲鬢中。耳朵上,垂着兩粒銀線紅寶石,和裙襬上的雪梅相映成趣。
只一眼,夏殤就看出她的這身衣裳頭面,皆出自御監造。
她的容顏,和他曾經看到的畫中人,如一個模子雕刻而出。不過,她比那畫中人又完全不同,身上似乎多了種東西。
至於多了什麼,一時之間,他卻是想不出來。
“蒂娜見過皇叔。”女子在見到夏殤後,神情微微一愣,隨即脣角含笑,福了一福。舉止雍容大方,讓人絲毫找不出毛病。
“爺,蒂娜公主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女兒,上天經吏部侍郎顧無雙顧大人無意中尋得,皇上龍顏大悅,已經認了她,並且封她爲蒂娜公主。只等明年開春祭天之時,讓她入了宗籍,就昭告天下了。”睿王府管家柳駱天在接到落離的消息後,急急趕來,好在雙方並不曾起了衝突,不由鬆了口氣。
夏殤冷笑一聲:“這就是說,還沒有正式入宗籍了?”
沒有正式入宗籍,就算皇上承認她的身份,他也不會承認。
蒂娜聽得那聲冷笑,身子不禁一僵,暗中氣恨狗奴才衝撞了睿王,也只得強忍着,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蒂娜初入京師,奴才不懂規矩,倘若有衝撞了皇叔的地方,還請皇叔大人大量。”
“在皇上還沒有昭告天下之時,別一口一個皇叔。”夏殤淡淡道:“既然只是誤會,落塵,回府。”
說完,轉身踏上車登,上車。
蒂娜站在大街上,臉上神色不變,雙手卻是藏在衣袖裡,擰絞着帕子,幾欲把那帕子擰破。
見夏殤上了車,慌忙避至一旁,讓睿王府一干人等過去,方纔上了轎子。臨上轎前,看了一眼那個衝撞了夏殤的奴才,只一眼,那人已經癱軟在地。
他知道,他這條小命,就此交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