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來說,最可怕的對手,莫過於隱在黑暗裡的殺手。
儘管你倍加小心,萬事謹慎,但到最後也逃不過那致命的一擊。
李月娥就是抓住了楊羿天的致命弱點,才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對他發號施令。
因爲她知道,楊羿天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身邊的人由於自己的原因死去,那和他自己害死的沒有什麼區別。
要尋找一個人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儘管在科技發達,戶籍完善的現在也不是一份輕巧的工作,更何況是在這種信息不通的年代。
實話說,李月娥交給他的畫像實在不怎麼樣,從那上面只能勉強看出來對方的臉部輪廓,幸運的是作畫者將對方的特點畫了出來,所以說也並不是毫無頭緒。
雖然事情有些難辦,但畢竟有人命捏在對方的手裡,他不得不發揮自己的特長,用其敏銳的嗅覺找到畫像的人。
從此事上來看,這個組織做事非常的謹慎,絲毫不給對手還擊的餘地,看來想要將他們從黑暗中引出來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此刻受制於人,敵明我暗,楊羿天也不準備有什麼動作,先穩住對方爲妙,然後慢慢地摸清對手底細,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可是多年來古人積攢下來的寶貴財富。
“人靠衣服馬靠鞍”出門再外的確不能夠太過於寒酸,就不用說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了,總要換身好點的衣服,不然在這帝王之都,誰都看不上你,恐怕連問句話都難。
可是,等走進成衣鋪的見到那些色彩光鮮的衣服之後,楊羿天才知道什麼叫囊中羞澀。
帝王之都果然不乏能工巧匠和出色的手工藝人,居然能夠將普通的布料和珠寶相結合打造出如此華麗的服飾。
窮人能夠看一眼也就知足了,儘管楊羿天的手上有些銀子,但那些衣服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奢望啊。
最後只有買了一套價錢適中的衣服,主要目的也是爲了能夠體現出自己的一點地位,總不能出門就讓人當作是叫花子一樣對待吧。
穿着這套衣服走出成衣鋪,其他人看自己的眼光的確就改變了不少,走在路上也有很多人主動跟你問好,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實在令人舒服。
舒服歸舒服,還是不能忘記找畫像上的那個人。
在人口衆多的城市中找一個陌生人,的確如大海撈針一般的困難,就算是每個人從眼前走過一次,將城中的所有人看一遍大概也要花上一天的時間。
“哎!”
楊羿天深深地嘆了口氣,迎着火辣的太陽在街上走着,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媽的,這些人居然敢耍我,這人怎麼找啊!要是有誠意難道不會自己出現嗎?”
炎熱的天氣讓平時比較隨和的人,也變得口乾舌燥,火氣大上了幾倍。
此刻還沒有到夏天,不知道爲何天氣如此的反常,如果是按照這樣曬下去的話,恐怕今年會是個大旱之年,想想現在所處的社會,完全是以農業爲依託,遇到流年不利的話,就會產生大的饑荒。
這或許是杞人憂天,
被曬得發紅的街道兩側,爲了生計不得不冒着酷暑在那裡辛勤的工作着,他們中有年輕的壯年,也有少不更事的孩童,更有少了年紀的老者,不過他們的工作各不相同。
汗流浹背的壯年費力地推着沉重的煤車,看來煤車是從很遠處來的,頂層的煤已經被風吹得有了光亮,在漆黑的底色下吸收着太陽的光線。
壯年顯得很疲憊,舉步維艱,給人感覺像是身上背了座無形的大山,那種壓迫感就連在一旁看着的楊羿天也感覺到窒息。
顫抖着的煤車,不時地從上面高聳的煤山上掉落下碎屑,疲憊的壯年也無暇去管那麼多。
滿臉黑灰的孩童,三五成羣地跟在煤車的後面,冒着烈日揀着發燙的煤屑。
路過的公子和小姐們,打扮得華彩華麗,他們手捂着摺扇,嬉笑地看着這些孩子,對着他們指指點點,似乎在取笑,還有些惡作劇的傢伙,從地上揀起一些石子,向那些幼稚的臉上扔去。
儘管如此,那些孩童還是滿臉的幸福,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在寒冷的冬日裡將這些煤塞進火爐裡已經就是上天對他們的恩賜了。
世上也不乏好心人,上了年紀的老者挑着兩擔清水放在街邊,幾隻破瓷碗,任由那些過往的人來解暑。碗內不乾淨,儘管沒有什麼風,但其中也有些灰塵,那些公子和小姐們自然不會去自貶身價。
“來喝一口解解暑!”
老者捧着一碗清水送到了汗流浹背的壯年手中。
壯年也的確是口渴得很,那本是淡而無味的水也近似甘泉一般,順着乾渴的咽喉流淌了下去。
一大碗的清水瞬間就被喝乾了,儘管他還渴得狠,但也不沒有再要求一碗。因爲他知道這清水有限,過往的人不止他一個,自己能夠喝到一碗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壯年繼續推着煤車,孩童依舊揀着煤屑,老者端坐在路旁。
“老人家能否給我喝上一口水呢?這天簡直太熱了。”
忍不住口渴的楊羿天來到了老者的前面,近似於懇求道。
老者擡眼看了看來人,露出了一絲難以言表的笑容。
“這位公子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楊羿天淡淡一笑,捧起破瓷碗打開一隻水桶到裡面去舀水,可等他打開桶蓋一看,裡面已經是空的了,再打開另一桶還是沒有。
“哎,今天還真是倒黴啊,居然連口水也喝不到。”
老者伸出一隻近似於乾枯的手,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遞給了他。
“喝吧,雖然不是水,也能夠解渴。”
楊羿天現在也來不急跟他客套,將葫蘆接到手中,仰頭就將裡面的酒都喝光了,然後抹了抹嘴。
“本來想喝水的,沒有想到居然喝到了這麼好的酒,想必這也是老人家您自己留的,我可不能白喝。”
說着,楊羿天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銀子,雖然分量不是很重,但卻足以買上一罈子好酒。
老者卻是抱以一笑,將手向外推了推。
“老傢伙自己說請你的,自然不用付錢。”
楊羿天倒是沒有想到眼前的老者這麼慷慨,雖然看起來他的穿着要比那些平民好一些,但從衣服上的補丁也可以看出來,他的生活拮据。
“不成,我姓楊的從來就不隨便受人恩惠,更加不願債人情債。世間不是有句話就這麼說嘛,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怎麼說我剛纔也喝了一碗,要是算起來怎麼說也有幾萬滴,你可讓我怎麼還啊。”
老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由,不覺抱以一絲苦笑,對於眼前的這個固執的年輕人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公子既然非要給錢的話,不如到我的卦攤上算上一卦。老傢伙我今天還沒有開張,興許收了公子的銀子,還就生意紅火了呢。”
不管怎麼說,錢能最後到對方的腰包裡,也就放下心了。
老者的卦攤就在離這裡不遠處,走上不到一百步就能夠看到。
銅錢、五行八卦圖、龜殼、籤筒,一些自古流傳下來的工具擺放在一張小方桌上。
老者戴上方冠,披上道袍,雖然沒有羽扇拂塵,卻也有道骨仙風。
老者舉止不俗,要比那些現代的騙子強得多,只見他將銅錢向方桌上一攤。
“公子,你來可是尋人嗎?”
楊羿天暗笑,自己在大街上轉了好幾圈,不是找人好能是幹什麼,這種簡單的道理,就算是三歲的小孩都能夠看出來。不過這時候並不是計較的時候,只要能夠將錢花出去就好。
他點了點頭,然後將銀子放在方桌上。
“老人家算的真準,錢就收下吧。”
老者又是一笑。
“公子的錢還真是好賺啊,其他的公子都嫌老傢伙我算得太快。”
楊羿天笑了笑,心裡面卻是嘀咕着。
老子好心將錢送給你,你還沒完沒了,我要是真難爲你,看你能不能給我算出來。
心中想着,楊羿天將那副畫像掏了出來,然後放在了方桌上。
“老人家您給看看,怎麼才能夠找到這個人吧。”
老者低頭看了不到三秒鐘,就將畫像捲了起來,又重新塞到了楊羿天的手裡。
“怎麼?這麼快就算不出來了?”
老者卻是搖了搖頭,道:“你要找的這個人不用算我也能找到。”
楊羿天頗爲驚奇,難道眼前的這個人也是他們組織中的,不過看他的外表一點也不想是做殺手的材料啊。
“那你能夠帶我去見見他嗎?聽一個朋友說,他有事情要交給我去辦。”
老者將頭上的方冠摘下,露出一頭的白髮。
“不才老朽就是那畫像中的那人。”
不會吧!
楊羿天忙將畫像端在手裡細看了看,卻總是看不出來有哪裡像。
畫上的人,神態自若,一雙大手厚實有力,絕對跟眼前的這個滿臉風霜,一雙枯手的老頭是兩個不同的人。
“這不可能,你和上面的人一點都不像。你就算是算不準,也不能胡說,看來我這錢還真的不能給你了,就算給個**也好給一個騙子。”
老者朗聲笑道:“那副畫像乃是老傢伙四十年前的樣子,自然與現在不同。不過,你要是細心的話,從畫上可以看出來,那手腕上有一處胎記,這東西卻是造不得假的。”
楊羿天看了看畫上人的手腕,果然如老者所說上面有塊胎記,雖然說畫像並不清楚,但畫者似乎特意突出了這一特點,讓人能夠清晰的看到。
看來不能小看組織中的人物,就連一個街頭算卦的老頭,居然也是組織中的人,細想一下,不知道剛纔街上的那些人會有多少是他們的眼線。
此刻,楊羿天的心中閃現了一絲殺機,不過馬上就消失在意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