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榮沒有接聽林昊的電話,只是眸色冰冷的盯着手機屏幕,一言不發的看着林昊一遍接着一遍狂轟林鷗的電話,錦榮很有耐心,林昊反覆重撥了整整十分鐘後,他才按下了關機鍵。
就在手機即將關機的前一秒,林昊的電話好嗎都還在閃屏,錦榮隔着手機屏幕,彷彿都能看見林昊因爲聯繫不上林鷗而擔心的快要瘋掉的表情。
錦榮勾脣嗤聲冷笑,這就是貪戀本少爺女人的後果。
氣死你。
關機後,錦榮將林鷗的手機放進包裡,然後才彎身將林鷗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動作輕柔的宛如抱着一件無價之寶。
不出錦榮所料,聯繫不上林鷗的林昊,此刻確實快要着急的瘋掉了。
林昊矗立在林家大宅的天台上,俯瞰着樓下風景,明媚卻不溫暖的陽光籠罩着他,冰寒蝕骨的冷風將他細碎的髮絲吹得獵獵飛舞,濃黑的眉頭緊皺,小歐爲什麼不肯接自己的電話?難道是在和自己置氣?
一想到以後,林鷗可能會怨恨自己,林昊的心臟立刻就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疼的窒息。
可是,他不後悔。
只要能讓林鷗結束那段長達17年令人痛不欲生的暗戀,哪怕要被她怨恨一輩子,他也不後悔。
沒有結束,哪來新的開始?
林昊一個人站在天台吹了會兒冷風,等他焦慮不安的心情平復下來後,才轉身下了樓。
他先去了林鷗的臥室,看見裡面空無一人,沒有林鷗回來過的痕跡,這才又去了一樓客廳。
客廳裡很安靜,傭人們都在宅子外面活動,讓人感覺很冷清,窗簾是新換的,是林鷗最喜歡的花色和款式,昔日掛的都是黎雅姿最喜歡的花色,如今白冰冰入獄,黎雅姿被林昊溫柔的請出林家大宅,這個宅子才終於又有了一絲家的味道。
林昊站在大廳中央,將屋子裡的擺設環顧了一圈。
很好,煥然一新,再也找不到黎雅姿和白冰冰一絲一毫的影子。
隨即一想到,這些都是在爲迎接林鷗母親黎婉如回來居住,他又蹙起了眉頭。
黎婉如。
這個從小便被他喚作母親的女人,當年爲了鞏固她在林家的地位,爲了她的一己之私,殘忍的剝奪了自己和親生母親見最後一面的機會。
雖然,他很痛恨親生母親當年將他賣給黎婉如做兒子,可他同樣也恨黎婉如剝奪了他見親生母親最後一面的機會,還有那個在親生母親墓地前對他說‘哥,別恨媽,媽當年也是迫不得已才賣的你’的少年,他的親弟弟,至今下落不明。
這些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可那個少年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活動痕跡,沒有死亡證明,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曾經懷疑,弟弟的憑空消失,是養母黎婉如擔心弟弟泄露自己不是她親生兒子的秘密,從而一手策劃的。
有時候,他甚至悲觀的以爲,弟弟已經遭遇不測死了,而害死弟弟的人就是黎婉如。
他時常借照顧黎婉如之名,審問她,想從她口中審訊出弟弟的消息,可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林昊擡手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希望自己猜錯了,如果黎婉如真的殺了他的親弟弟,他往後可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和林鷗了。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靳楓去公司上班,還沒有下班回家。
安小仙無聊的坐在客廳看電視,遙控器握在手中不停的換臺,可換來換去都是林鷗主演的那幾部熱播電視劇。
有的人,你越是想要忘記,老天就越是不讓你如願。
啪。
安小仙心情煩躁的將遙控器扔在茶几上,電視定格在林鷗永遠都不會出現的體育頻道。
她現在不想看到林鷗,哪怕是林鷗主演的電視劇也不想,因爲現在,她只要一看到林鷗,就會想起林鷗喜歡靳楓以及恨不得她死的事,然後她的心就會很痛很痛。
“二少奶奶,林家來客人了。”女傭上前稟告。
“不見!”安小仙沒問來人是誰,嗓音裡恨烏及烏,因爲生林鷗的氣,連帶着所有的林家人都不待見了。
“可是對方自稱是林振業老先生的夫人,林家和我們靳家世代交好,我們這樣將她拒之門外,萬一傷了靳林兩家的情分,老宅那邊恐怕……”
安小仙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女傭是在提醒她,易紫夏對她原本就十分不滿,如果再因爲她壞了靳林兩家的關係,易紫夏肯定又會來找茬。
她倒是不怕易紫夏,只是靳旭堯和林振業的關係是真的好。
罷了。
就當是給靳旭堯面子吧。
“放她進來。”
“是。”
女傭眸底閃過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笑意,迅速轉身出大廳將黎雅姿給請了進來。
安小仙坐在沙發上喝熱牛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電視屏幕,對黎雅姿逐漸靠近她的腳步聲恍若未聞。
黎雅姿側頭尷尬的看了領她進來的女傭一眼,女傭給她一記稍安勿躁的笑容,隨即柔聲喚。
“二少奶奶,林夫人來了。”
“林夫人?”
安小仙雋秀的眉頭微微一蹙,對這個稱謂非常不滿,放下杯子,側頭眸光森冷的睨了女傭一眼。
“誰是林夫人?”
女傭看不懂安小仙這唱的是哪一齣,只是覺得安小仙此刻森冷的目光十分駭人,惶恐的縮了縮脖子,不敢接話。
黎雅姿見多識廣,一聽便知道安小仙在給她難堪。
果然不出她所料,安小仙頓了頓,便又出聲悉心教育女傭:“這位黎女士的亡夫姓白,她是白夫人,不是林夫人,明白嗎?”
“明……明白。”
“下去吧。”
安小仙不悅的將女傭打發走,旋即眸光回到電視熒屏上,又把黎雅姿涼在一旁當空氣。
黎雅姿站在一旁,尷尬癌都快犯了,她雖然不是林振業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好歹也是和林振業同牀共枕了二十來年,手握林家當家主母權力數載的人,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啊,咬緊牙齒目光陰測測的盯着安小仙的側臉瞧了一會兒後,才忍無可忍的打破沉默
“靳家二少奶奶,我今天來沒有惡意,你沒必要對我充滿敵意。”
安小仙不搭理她,從果盤裡拿起一塊水果,放進嘴裡細嚼慢嚥。
黎雅姿氣的雙手攥成拳狀,額頭上更是青筋乍現,眸底閃過一抹戾氣。
她心想,不是說這小賤人和林鷗已經徹底鬧翻決裂了麼,她對待自己的態度怎麼還和同林鷗相交甚好時一樣惡劣?不是說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嗎,爲什麼到了她這裡,就不管用了?
這就是安小仙,她現在雖然很生林鷗的氣,甚至從此以後都不想再看到林鷗,可她卻不會因此就和林鷗的敵人抱團欺負林鷗。
吃完水果後,安小仙拿紙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方纔象徵性的冷冷出聲問了句。
“找我什麼事?”
黎雅姿忙表明來意。
“靳家二少奶奶,我家冰冰今天一大早就被警察抓走了……”
原來是來幫白冰冰求情的,安小仙冷聲嗤笑,打斷她。
“黎雅姿,你沒病吧?你女兒五年前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現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來爲我的孩子報仇!你竟然還敢來求我放過她!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放過她?腦子壞掉了?沒吃藥?”
黎雅姿被安小仙這一通諷刺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也知道來求安小仙高擡貴手放過白冰冰,等於癡人說夢話異想天開,可林振業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纔來求安小仙的。
“靳家二少奶奶,只要你肯原諒我們家冰冰,讓她免除牢獄之災,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爲了女兒,黎雅姿極盡卑微,只差沒有給安小仙跪下。
安小仙看着黎雅姿心裡明明恨她恨的要死,卻又強忍着怒氣對她卑躬屈膝的模樣,禁不住有開始一丟丟的心軟,黎雅姿雖然很可惡,但她卻是一個很稱職的母親。
仔細說起來,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跟了林振業之後,表面看似風光,私底下受的委屈卻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短暫的一瞬心軟後,安小仙清冷的眸子又迸射出了一抹凜冽的寒芒,她問黎雅姿:“我要我的寶兒活過來,你做的到嗎?”
黎雅姿渾身一僵,無言以對。
安小仙脣角滿意的勾起,笑吟吟地看着她又說:“如果你能讓我的寶兒活過來,我就放了白冰冰,如果你做不到,就請世界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
黎雅姿眸色絕望閃爍,抿脣近乎崩潰的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笑着挺直了背脊骨,眼神陰鷙的盯着安小仙,刺激她。
“安小姐,聽說你和小歐鬧掰了?”
“關你屁事!”
安小仙的臉色瞬間沉下
黎雅姿繼續打擊她。
“聽說林鷗深愛了十多年的男人,其實不是謝一凡,而是你的老公靳楓。”
“關你屁事!”
“自己的老公被最好的姐妹惦記了十多年,這種感覺一定非常不好受吧?”
“滾!”安小仙忍無可忍的拿抱枕砸她。
黎雅姿伸手接住,隨即又繼續刺激她。
“你真以爲五年前你流產那件事是我家冰冰一手策劃的嗎?實話告訴你吧,我家冰冰在那件事中,充其量只是一把刀,至於利用她的人是誰,你這麼聰明,我想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得到是誰!”
“滾——”安小仙怒不可遏的大吼,情緒失控的從茶几上端起一個水杯就朝黎雅姿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