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你和依依投緣認爲了姐妹,也算是我的女兒了,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叫我一聲媽媽的。”黃夫人雙手包住了姚依依的右手,希冀的說道。以黃家這樣的情況,她根本就不敢去認姚依依,她怕黃父他們的阻攔,她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姚依依了,這其中的酸楚只有她能深深地體會到,她知道黃父是不可能認下姚依依這個失蹤的大女兒的。
黃夫人真的是有苦難言,她當了二三十年的貴婦人,卻連自己的女兒都保不住。
姚依依抽回了自己的手,淡而疏離的說道:“阿姨,我很感謝您對我的投緣,不過我自己有媽媽,我怕是不能再叫你媽媽了,對不起。”
黃夫人的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難以言喻的看着姚依依,嘴脣顫抖着。
“小依啊,你和依依已經是認的姐妹了,叫我一聲乾媽也不爲過。”
姚依依只是笑笑,至於這聲“媽”她到底沒有叫。
黃夫人心裡的失落可想而知,不過她也不想把人逼的太急了,她好不容易纔找到自己的女兒,哪裡忍心讓人有一絲一毫的爲難了。
“小依,你喝湯,這是我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的新鮮材料,我特意上網查了,說這些對眼睛的恢復特別的好,你喝了眼睛興許就會好了。”黃夫人盛了碗湯,殷勤的放在姚依依面前,又道:“小依,要不我餵你吧?我還從來沒有餵過你。”你出生到現在,媽媽都沒有親手餵過你,以前都是保姆照顧你的,要是知道你會不見,媽媽一定把你帶在身邊一步都不離開的。
姚依依的臀部往沙發的另一邊挪了挪,也許是眼睛看不見的緣故,她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個人對她的好是否是真心的。
黃依依看着自己的媽媽卑躬屈膝的對另外一個人好,心裡也是五味陳雜的,她甚至非常後悔手賤的去調查了姚依依,要是沒有那樣做的話,她媽媽的目光現在還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姐,媽媽難得下一回廚房,你就喝一點吧,你捨得讓一個長輩如此嗎?”黃依依忍下氣,不過語氣裡難免透出了一點點的怨念來了。
姚婷湊上前來,道:“阿姨,我來喂依依吧,她眼睛看不見不過手沒事,能自己吃的。”
黃夫人有些失望的把碗遞給了姚婷。
姚婷把湯給吹涼,舀了一勺遞到了姚依依的嘴邊,道:“親愛的,喝吧,這是阿姨的一片好意,你別辜負了。”
姚依依張開口。
姚依依連續喝了三碗湯,姚婷道:“阿姨,看來你的手藝非常的好,依依以前最多就喝一碗湯,沒想到這次她一喝就喝了三碗了。”
黃夫人激動了:“真的嗎?那我每天給小依煲,小依是喜歡雞肉多點還是排骨多點?要是都喜歡就由我來決定了,我下午去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雞肉賣,我買兩斤回來煲湯。”
姚依依皺了皺眉,道:“阿姨,您其實不用這樣的,我……”
“我不累,我喜歡給你煲,你要是喜歡別的也可以跟我說,我廚藝很不錯的,你就跟我親生女兒一樣,我願意寵着你。”
姚依依爲難了,黃依依的臉色更差了。
又再坐了一會兒,黃依依道:“媽,不是要去市場嗎?我陪你去吧。”
“不急,我和小依說一會兒的話。”
“媽,姐她們還要吃飯。”
“那我也在這吃好了,小依,你不介意多一雙筷子吧?”爲了和自己的女兒多待一會兒,黃夫人都厚臉皮的蹭飯了,黃依依的臉色有多難看可想而知了,可是她又沒打算和姚依依撕破了臉皮了,所以只能忍着。
不得已,黃夫人又在姚依依這裡蹭飯了纔回去了。
姚婷把杯盤收進廚房裡,然後擦着手走了出來,這些杯盤會有保姆收拾乾淨的。
“親愛的,我看那黃夫人對你好像有種近乎變態的討好,再這樣下去,你和黃依依的關係會因她而變差的,剛剛黃依依的臉色已經有點難看了。”姚婷提醒的說道。
姚依依臉色也有些難看。
她不排斥人跟她親近,只是這種近乎卑躬屈膝的討好確實讓她有了壓力了。
姚婷湊到她身邊坐下,道:“親愛的,你別害怕,有我們在你身邊,你要是不喜歡黃家母女,我們避着她們就是了,要不我們趁着她們不注意再搬一次家就好了,沒有什麼值得煩惱的地方。”
姚依依笑了笑,道:“沒有的事,我只是想不通我要真的是她的女兒的話,爲什麼她只是對我很好卻不敢認我?難道當初真的是她拋下我的?”
姚婷抓着她的手,失笑:“親愛的,你可不是這種悲秋傷冬的性子,我們一塊經歷了這麼多了,有必要還爲一個不敢認你的人傷心嗎?不管她是不是你的親生媽媽,她要認,我們看她態度誠懇我們就認,要不然就裝傻充愣,她已經在你三十年的歲月缺席了,你也長大了,足夠堅強的面對任何的流言蜚語,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媽媽,已經傷害不到你了不是嗎?”
姚依依的臉色微微沉了沉,突然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只是我心裡堵着,我就是想問他們,如果我真的是黃家的女兒,爲什麼他們當初要這麼狠心的把我給扔了?”
“或許你是被拐子給拐了呢?”
姚依依沉默了。
“親愛的,別想那麼多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黃夫人無意認你,你就裝作不知道好了,你現有安安,有我,至於寡淡的親情不要也罷。”
姚依依笑了笑,也再執着在這個問題上。
而回到公寓裡的黃依依也很受傷的看着黃夫人,道:“媽,你剛剛那樣做有考慮過我這個當女兒的感受嗎?”
黃夫人不明所以:“怎麼了?”
“媽,你從來都沒對我這麼好過。”
“依依,你是怎麼了?你這二十幾年來,媽對你可算是有求必應了,你還想要怎麼樣的好?”
黃依依苦笑一聲,道:“媽,我從來沒見過你對一個人如此小心翼翼過,在你心裡,那個沒認回的大女兒是不是比我,比爸爸和哥哥都要重要得多?”
黃夫人眼裡閃過一抹不自然,厲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們在我心裡都是最重要的。”
黃依依逼視着黃夫人,第一次,她在黃夫人面前叛逆了。
“媽,這些年你爲了一個早就失蹤的女兒多次精神失常,險些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了,甚至還冷漠的對daddy,你一直置身在黃家之外,從來就沒當自己是黃家的一份子,你的冷漠,我們都看在眼裡,也一直遷就着你,可是你卻冷眼旁觀着,我以爲你是性子冷淡,可你知道你剛剛對姚依依是怎麼樣的嗎?近乎卑躬屈膝的討好,原來你的熱情只是針對一個人,你這樣做,不覺得間接的傷害了我嗎?”
黃夫人有些手足無措了。
“依依啊,你聽媽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媽只是對你大姐懷有愧疚,二十多年前媽丟了她,媽想要補償她,媽並不是不愛你,你們都是媽的女兒,媽一樣都愛的,真的。”黃夫人解釋道。
黃依依鬧脾氣的直接甩開了人的手。
“媽,當初我就不應該多管閒事的去檢驗她跟你的DNA的吻合度,也不應該把檢查報告放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我真是後悔了,她的出現,我們黃家勢必是要打破錶面的平靜了。”
黃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依依,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
“媽,我不想認這個姐姐了,因爲她,我都快連我自己的媽媽都失去了。”
“啪!”的一聲,黃依依捂住了火辣辣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着黃夫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黃夫人會打她。
“媽,你打我?”
黃夫人氣得身體都顫抖了,她激動道:“黃依依,你過了二十幾年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而你的姐姐卻流落在外,從小就過着不比你的生活,你錦衣玉食,她卻要自己工作討生活,你們兩個截然不同,現在卻還說風涼話,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你給我好好反省。”
“媽,你變了,你就守着一個根本不想認你的女兒過日子吧。”說完,黃依依直接跑進了自己的屋子裡,很大聲的把門給摔上了。
黃夫人呆在原地,臉上晦澀不明。
良久,黃夫人坐在沙發上,重重的嘆了口氣,雙手矇住了臉,壓抑的哭了出來。
她好不容易纔找到了想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結果家裡的人沒一個是支持她的,這讓她心裡非常的受傷,她思女心裡壓抑舒緩不開只得求助心理醫生,心病還須心藥醫,而姚依依就是她的那劑藥,可是他們寧願她去找心理醫生也不願意她認回自己的女兒。
說到自私,她不知道到底是她自私,還是有私心的他們自私了。
她滿心的疲憊,爲不能認回自己的女兒而疲憊,也爲不被家人所體諒而疲憊了,這一刻,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濃濃的疲憊瀰漫着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