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慢慢走了上來說道:“可是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雲很低!低的似乎可以觸摸到,人很低落!低落到可以在下一時間哭出來。
紹劍卻依然滿臉笑容。
云爾笑道:“他的確知道很多事情,他知道我被關在哪裡,他知道他一走就有人會將我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他知道馮叔周到底會什麼會死!”
紹劍一點也不謙虛,因爲他這樣的人總是有些喜歡賣弄,也許對於他來說,這算不上賣弄,而是他獨有的一種驕傲罷了。
紹劍問:“那就要看你不知道什麼!”
宮娥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懷疑姜先生的?”
紹劍道:“其實最準確來說是春知跟着我的時候!”
春知也詫異了,姜先生驚道:“她?”
紹劍道:“我們進了馮叔周的房子,可是那裡卻偏偏留下了桂花枝,桂花枝是寒月六友的標誌,可是他們已經死了,又是怎樣留下那支桂花的?我馬上想到也許桂花枝也許並不是殺人信號,而是給馮叔周的提醒信號,提醒他有人要殺他!”
宮娥問道:“是誰要殺他?”
紹劍道:“對啊!到底誰要殺他?後來我見到了單孤煙,他的萎靡不振告訴我一件事,他重視的東西一定不是尊主之位,他只看重一件事,那就是決鬥,他最重視的東西是和云爾的決鬥,所以我想馮叔周也看出了這一點。而馮叔周的野心絕不是如此,因爲決鬥時單孤煙已經三番五次維護云爾的命,可是馮叔周依然還是一意孤行。所以我後來就想,也許他幕後的主使不是單孤煙,而是一個可以給他權力的人,可是出雲府到底誰可以給他這個權力?我馬上想到的人只有你,姜先生!”
姜先生聽完大笑三聲:“你的確是一個怪物,若是常人一定不會這樣想!”
紹劍也笑道:“不錯,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馮叔周的死,他爲什麼會死?爲什麼他家中什麼也沒有剩下?難不成真的有什麼秘密?”
宮娥問道:“那他爲何要死?”
紹劍道:“因爲他知道了一件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宮娥問:“什麼事?”
紹劍望了一眼姜先生說道:“因爲他知道云爾剛剛被我們救出,卻見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姜先生,而姜先生見到云爾並沒有開心,而是將云爾再次軟禁起來,讓假的云爾出場決鬥。”
宮娥又問:“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紹劍笑了笑:“因爲兩件事情,第一,上官一枝說了一句話讓我很在意,第二就是姜先生的反應讓我很在意。”
宮娥問道:“那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紹劍道:“第一,上官一枝說了一句話,她說我的心比云爾的刀還要冷,那時我就想到一件事,我的師尊曾經說過,云爾也許有兩個屬性,而救出他時我問了他一個問題!”
宮娥問:“什麼問題!”
云爾答道:“他問我,我是不是能使用風和雲!我回答他是!因爲當年和賀坤一戰中,其實我用了兩個屬性纔打敗他!”
紹劍繼續說道:“可是那天云爾並沒有使出第二個屬性,更令人奇怪的是他卻用了物理攻擊,一個人的攻擊屬性是在你修煉時就已經定好了的,又豈能隨意更改?”
宮娥道:“所以你知道他是假的?”
紹劍道:“那時我還不確定,可是等到姜先生望見云爾到底後她卻說了一句話讓我很在意!”
宮娥問:“什麼話?”
紹劍道:“他說‘怎麼會這樣?’”
宮娥道:“這句話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妥啊!”
紹劍卻笑了:“可是你沒有聽見前面的三個字!”
宮娥問道:“難道這句話前還有三個字?”
紹劍道:“不錯,他剛出來時我卻聽見了,她說‘單孤煙,怎麼會這樣?’”
宮娥詫異的望着紹劍:“這麼說當時姜先生並不關心云爾的死活,因爲家云爾就是她殺死的,恐怕那一槍不是別人發出的,而是她自己。當時她在乎的是單孤煙爲何沒有殺了云爾!”
紹劍笑了笑表示默認。
宮娥又問:“那麼到底一開始是怎麼回事?”
紹劍道:“一開始就是姜先生的計策,她引誘單孤煙與云爾決鬥,然後讓馮叔周在出雲府用假云爾執政將云爾的名聲作惡!接着在決戰之時令假云爾與單孤煙決鬥,可是單孤煙並沒有她想象的野心,所以她的第一個計策失敗了,可是她並不甘心,有些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云爾的死早就將單孤煙的罪惡掩蓋了。”
姜先生再也笑不出來了:“看來當日讓你進來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紹劍笑道:“現在已經晚了!”
單孤煙也笑不出:“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
姜先生道:“一切的確都是爲了你!”
紹劍又說:“我早該想到的,單孤煙見到的黑衣人就是你,而你見到的黑衣人就是那個人,你控制了單孤煙,而黑衣人就控制了你!寒月六友知道你要的秘密,所以上官一枝幫你殺了他們,馮叔周也知道你的秘密,你也殺了他。”
姜先生道:“所以你假裝來跟我道別,然後跟蹤我,從而找到云爾,那麼昨晚的石子也是你扔的?”
紹劍笑道:“不錯!我就是爲了讓你感到安心!”
姜先生突然像是瘋了一般大笑:“看來我的計謀根本不及你半分,你只是稍微動了一下腦筋,我就敗了,哈哈!”
紹劍也大笑:“我就當你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玩笑話!”
姜先生突然又問:“這麼說你已經知道我的秘密了?”
紹劍笑道:“本來是不知道的,可是今天我卻想明白了!”
姜先生懇求的目光看着紹劍說道:“那麼你可以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紹劍望了一眼姜先生,然後點了點頭。
姜先生滿意的流出了最後一滴淚水,然後突然縱身一跳,身子一斜衝向了單孤煙,單孤煙眼見形勢危急,拔槍發彈,子彈這次卻很容易打進了姜先生的胸膛,不偏不倚。
誰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可是似乎誰都沒有感到意外,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情感,偏偏就這樣發生了。
而一陣風吹過,姜先生已經倒在了地方,一動不動,就像是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而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連長風萬里也驚呆了。
他一擁而上抱住姜先生,而風靜靜的吹,即使冷風刺骨,他也是靜靜的望着姜先生,眼裡沒有一絲悔恨,而是再平靜不過的笑容。
長風萬里慢慢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云爾走到姜先生跟前慢慢流出了淚水,有時候死亡並不是一切的結束,反而是一種解脫的象徵。
姜先生死了,可是除了陷入瘋狂的單孤煙意外,其他人都感覺很平靜,她就像是秋天的落葉一般,冬天來了,她也悄悄脫下綠色以及輝煌的外套靜靜落到地面,最後變成一把黃土隨着風消逝在所有人的眼前。
單孤煙大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到底是誰?”
可是沒人回答他,也沒有人理會他。
長風萬里望着逝去的風,來往的雲兒,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刀子已經深深插進了內臟,而他也倒在了血泊中,和姜先生倒在了一起。
雪花落下,冬天的花只有白色的,所以浪漫是沒有了,可是血色的大地卻將二人融爲一體,發燙的血液漸漸冰冷,可是他們卻相互依偎,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云爾抱起二人走進後堂,單孤煙卻消失不見了,就像他打在姜先生胸膛的子彈一般,此刻再也沒人問津。
紹劍卻悄然離去了。
宮娥跟在身後問道:“她爲什麼選擇死?”
紹劍靜靜的說道:“因爲她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夠多了!”
宮娥又問:“她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她的秘密到底什麼?”
紹劍淡淡笑了一聲說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宮娥罵道:“難道你真的要爲那個老女人守住這個秘密?”
紹劍道:“若是告訴了別人,秘密又怎會叫秘密?”
宮娥又問:“那到底陳珀來了沒有?”
紹劍道:“已經來了,不過他又走了!”
宮娥道:“他爲什麼來了又走?”
紹劍摸了摸頭髮說道:“因爲他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宮娥道:“這麼說上官一枝是那天是自己要去的?”
紹劍嘆道:“也許是!也許不是!”
雪花又悄悄的落下來,一切往事隨風,一切世事被雪掩埋在地底直到融化,而有些秘密始終藏在了人的心裡,也許那些秘密直到現在也還是秘密。
云爾走進了祠堂,祠堂前的春知與冬喬以及秋夕依然跪在靈位前,只是現在靈位又多了兩個,少了一個。
云爾拿起了自己的靈位輕聲笑了笑,靈位牌很輕,比其他的靈位牌都要輕,他走出門外,將靈位牌輕輕掰開。
裡面落下一張發黃的紙條,紙條皺皺巴巴似乎被人看了很久,也許是每年每月每日每時每刻都在看,紙條上卻沒有寫着其他,只是一個生辰八字:單孤煙,辛未,丁酉,己丑,丁卯,辛未年秋月卯時出生,一聲註定孤獨,名爲孤煙。
云爾看後又慢慢講紙條撕得粉碎,碎片隨着雪花不知飄到了哪裡,但是最後一定是什麼也不剩。
有些事情太奇怪了,明明轟轟烈烈的展開,卻是草草收場了,云爾與單孤煙的決鬥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無論多麼驚天的事情發生,可是如今卻只是在一段對話後就結束了,難道是因爲這些事情永遠都不會有結局,也許只是因爲早已註定了結局,所以無論是誰來結束這件事情,都會只是草草收場。
因爲這件事早已在姜先生的心裡畫上了句號,她等待的也許不是光明,也許她一直在等的東西叫做悲傷,紹劍的出現或是不出現,其實結局已定。
若是紹劍不來,難道姜先生就不會死?她心中的秘密又有誰知道?既然誰也不知道,那麼她到底活着幹什麼?有時候死絕對不是結束,而是一種妥協。她妥協的原因是那張已經被撕碎而隨風飄揚的紙,上面的字跡很深,可是也很淺,畫在了她的心裡,可是卻畫不進世人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