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碎肉(下)

槍長用手一牽一引,四兩撥千斤,很輕鬆地把虎頭摔了出去,虎頭連着幾個踉蹌,終於穩住身形,槍長也不追擊,虎頭有些羞憤地再吼一聲,氣勢洶洶地殺了上來,飛快地一個側踢踢向槍長,槍長好像很慢地轉了半個身位,手一伸就拿住了虎頭的腳踝,然後跨前一步,前腳踩在虎頭的支撐腳側上,不讓他再發力變招,另一手閃電般抓住虎頭腋窩,一下就讓虎頭定位不動了。

虎頭全身發麻,死死地盯着槍長,眼裡異彩閃動,對槍長這兩下很是佩服,基本上在人家手裡一招都過不了。平時無論多強的對手,都要被他搞得手忙腳亂。

槍長輕輕地放開虎頭,點頭笑道:“力道、速度、反應都是一流的,現在同不同意三個一起上?”

三人互相看看,李麻子笑道:“不打了,這有什麼好打的!虎隊在你手裡一招都過不了,多我們兩個也是吃灰的。”

槍長也笑道:“這樣也好,免得傷了兄弟和氣,幾位要是不嫌棄,我想跟大夥結爲異姓兄弟!”

其他四人都把目光轉向了虎頭,虎頭睜着一雙寒目,緊緊地盯着槍長:“大哥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吧?”

槍長非常認真地說:“我是個勞改犯,以前連狗都不如的人,幸好在牢裡認識了幾個師傅,傳了兄弟一身本事,這纔出來半年,如果大夥覺得跟我做朋友有損顏面的話,我也不敢怪責各位。”

白書生突然插口問道:“你是在Y省第一監獄嗎?”

槍長有些奇怪,這傢伙爲什麼問這個?

“是的。”

白書生笑道:“大哥別奇怪,我們部隊裡有個傳奇人物,就在那裡服刑,他叫王大明,大哥可認識?”

槍長不禁對這人暗暗讚許,這一問很有技巧,一來是試探槍長的真實情況,二來是看看槍長是不是說謊。槍長笑着把王大明的外表特徵說了一遍,然後又把王大明教自己的東西給說了,五人滿臉興奮地看着槍長,虎頭有些激動地說:“王大明可是自衛反擊時的傳奇人物,在戰場上就像神話一般的槍法,至今無人超越,我入伍的時候,他剛好退役,有幸見過一面,他可是我們隊裡的模範!”

槍長聞言心下大喜,心道:大舅子你又給老子送了一回大禮,老子這回一定要好好看看你!媽的,你狗日的這麼有名,真能包得住事兒,還不跟老子提這些輝煌戰績!

當下幾人互報年齡,這裡槍長最大,虎頭比槍長小一歲,幾人無比高興地稱槍長大哥。槍長心想,今早還差點要了老子的命,轉過來就是兄弟了,這他媽真好玩,虎頭是一個屬狗的,叫狗頭多好,白書生叫軍師,你們合起來就是狗頭軍師。老子以後可得好好讓你們發揮餘熱啊,有你們這幫子活武器在,不用上一用,實在是對不起老天爺了。

當下叮囑五人儘快離開,把自己礦山的地址給幾人,讓他們先到那兒去穩一段時間,要是沒有什麼大事兒,再出來跟槍長一起共創大業!

***

已經是傍晚時分,槍長還是一副龍成飛的行頭,也不怕有人認出來,往龍成江兄弟倆的院子裡行去,一路上槍長在暗暗計較,要怎麼才能讓這兄弟倆吐出吃進去的東西?

將兩人弄“醒”後,槍長煞是有趣地看着這兄弟倆,經營了一輩子,嘿嘿,到頭來便宜了老子。

龍成江看着槍長,眼神灰敗到了極點,從現在的情況看,一切都在槍長的掌握中了:“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們兄弟?”

槍長沒有笑,而是無比冷漠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或者一個根本不相干的人,生死在他手中,對於眼前的龍成江,槍長沒有半分感情!

“說吧!讓我省事些,如果說得我滿意,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龍成江聽到最後這名話,眼神就開始發亮!“你真的答應嗎?”

槍長笑道:“你這麼處心積慮的,應該是有所圖謀,錢你有了,名對你不重要,權利你也有,還不是一般的權利。那麼餘下的就很簡單了,我猜是跟你父母的死有關,或者就是跟你本身有關。”說完忍不住瞄了龍成江的下身一眼,臉上充滿了猥褻的笑容,想到這老傢伙一輩子沒幹過娘們,怪不得這麼熱衷於陰謀詭計,老子要不是菩薩保佑,早就死上幾十回了。

龍成江從來沒有如此欣賞過一個人,他覺得這輩子碰到槍是最大的不幸,但也是最大的幸運,因爲還有一個人能如此的瞭解他!

“四哥好敏銳的判斷力!你說得不錯,牆上掛的相片是我父母,他們死得很慘!你也許無法想像得出,所謂的凌遲是怎麼回事,也許你聽到用幾千刀來刮死一個活人,只是一種很奇怪的概念,但那過程卻絕對是慘無人道!我父親就是這樣被人一片片肉地活颳了,他死的時候,全身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地上的碎肉惹來了無數的螞蟻、蒼蠅,蒼蠅又屙下很的蛆蟲……”

龍成江的眼睛裡泛着深刻的恨意,也夾雜着一種悲痛和恐懼:“我父親其實是死在一羣解放前黑社會手中的,解放後僥倖逃過了制裁,在動亂開始的時候,他們率先加入到了造反派!因爲我父親在國民黨統治時期是一個地方上的小官,曾經對他們進行過清洗,這就結下了仇怨!父親死後,母親也沒能倖免,那年我十一歲,小海才一歲,剛剛斷奶,我抱着小海躲在牀下,除了聽到母親一聲聲的慘嚎,什麼都看不到,小海不懂事,我就狠狠地按住他的嘴,不讓他叫出聲來,就在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報仇!母親死得很慘,她的身體全是血痕,下身更是一團模糊,一把菜刀,我家廚房的菜刀就這麼插在她的下體……”

龍成江的老眼含淚,槍長也聽得發悚,全身汗毛直立,有一種陰森森的冰冷在心裡嗖跟地竄,怎麼可以對女人這麼狠呢?強姦就算了,還要把肚子切開,搞手術研究麼?確實是慘無人道啊!

槍長不敢解開龍成江的穴道,只好摸出點衛生紙來替他擦去,龍成海則雙目血紅地一直看着槍長。

龍成江繼續說道:“後來邦哥收留了我,從十七歲開始,我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幾乎把所有的人全部殺了,但是被逃走了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主犯,我正準備實行最後計劃的時候……我的下身……被邦哥踢傷……他發現了我的報仇行動,非常生氣,他說教我武藝不是爲了用來殺人,是用來救人的。”

槍長終於明白龍成江爲什麼要騙龍振邦了!心裡罵道,龍振邦也太不是人了,就算要處罰人也不用往那兒整吧,整得人家一輩子都享受不到女人。他卻不知道當時龍振邦是要廢了龍成江的武功,結果龍成江死命反抗,這才誤中副車的。

龍成江道:“我經營這麼多年,不是爲了報復邦哥,老實說,沒有他就沒有我們兄弟倆,後來他也開始殺人了,嘿嘿,當然,這是我使的計策,他到死都不知道這幫兄弟沒有背叛過,可能是出於對我的歉疚吧,自從打傷我後便一直很照顧我,把我當成親兄弟一般!”

槍長不耐煩地說道:“這些破事兒就不用說了,人死債消,我也沒真打算替他報仇,你說吧,有什麼事要我做的?”

龍成江笑道:“你可能不相信黃金寶藏的事?但那真的是龍門的秘密,我也想去求證一下,不過還沒有俱備條件,我之所以要你去打礦,就是要你準備好,如果將來你有機會就動手去取!”

槍長聞言也不作答,神色間一片平靜,心裡卻罵道:真當老子死要錢,臨死都要擺老子一道!媽的,說不定真的有呢?聽聽再說。

龍成江見槍長的表情,忍不住嘆氣道:“圖紙就在我父母相片後面,兄弟們的資料和他們這些年爲我辦事的證據也在,這些都給你吧!你既然答應一件事情,我也不客氣……”槍長忍不住打斷道:“你應該知道我這人的脾氣,如果這事兒太爲難我了,比如我冒風險太大!我是不會幫你的!”心想老子現在想要的都到手了,還能傻到幫你拼命的地步?

龍成江笑道:“這事兒對你也只有好處,你只要花不到五年的時間,其實你手段高明點,明年吧,就是很多班子換屆的時候,到時你幫他們登上高位,你就可以實施我的要求了。”

槍長被他弄得心有些癢癢,這什麼事還能有好處?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龍成江,龍成江央求地看着槍長:“幫我殺了那個人!”

槍長不禁心裡大奇,能讓龍成江策劃這麼多年都沒能幹掉的人物到底是誰?龍成江閉着眼,一臉的恨意:“這傢伙現在是美國華人幫的頭頭,身家已經有幾十億美金了,當年他逃走的時候,並不知道是我在復仇,他以爲是政府要對付他,所以偷渡去了美國,我這些年前後請了幾十人前往暗殺都沒有成功!但是你可以!你只要再準備一兩年就可以稱雄黑白道,到時你可以對付他,我打聽到他近期他要回國來進行投資,正準備不顧一切地將他幹掉,但是碰到了你……不過你要小心,這人很不簡單,爲人心狠手辣,狡猾無比,應該也學有一身功夫,特別是他跟美國很政要的關係非常密切,他的私人保鏢都是中情局的特工……”

槍長揮手打斷龍成江,沉思了半晌才說道:“這人起碼也有七十了吧?”

龍成江搖頭道:“他只比我大五歲!他父親死在我父親手裡,當時他只有十七歲,你想想一個十七歲的傢伙就有這麼惡毒的心腸,還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抓住動亂的機會就堂皇地替他父親報仇了。”

槍長心裡大罵道:老子吃多了撐的,這種人老子會幫你去殺,你他媽做美夢吧?老子碰到這種躲都來不及,還要去招惹,嘿嘿,龍成江呀你好深的心機,臨死了也真要擺老子一道嗎?別說人家是黑幫老大,就他那資產,要殺老子就像捏死只螞蟻,隨便丟千把萬出來,老子就只好進土了!

兩隻眼睛就像看怪物一樣看着龍成江,好像要研究一下龍成江的思想是什麼結構的?

槍長笑道:“江哥,你太看得起我了!就算我答應你,到時候這幫兄弟能幫上什麼忙?還不是我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幹!算了江哥,那傢伙也快要老死了,最多再活個十把年,估計現在連幹婆娘都沒那命了,你還要報什麼仇?”

龍成江眼裡燃燒出一種瘋狂的信念,看着槍長熱切地說:“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想想,這一輩子有這麼一個對手多好啊,要是你能把他幹掉,再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搶奪了,那是一種什麼的成就感?要什麼女人都有,電影明星,選美冠軍,歌星,模特兒,全世界的女人,只要你想!”

槍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有些恐懼地看着龍成江,這狗日的肯定是個變態狂,老子纔不會爲了這些可望不可及的玩意兒拼老命,老子也快有錢了,幹掉你們兄弟倆,老子就是億萬富翁,嘿嘿,到時候一樣可以玩!

“江哥,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答應你了!”

龍成江看着槍長,看得無比認真,就像在看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直看得槍長一陣發毛,這狗日的眼神好邪門兒。龍成江搖搖頭苦笑道:“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算了,我求你另一件事吧,放過成海!你可以廢掉他的武功,讓他成個家,給我們龍家,不,是冷家留條香火!”槍長剛要開口答應,龍成江急急地說:“如果你不同意,那麼龍成集團的股份你一分都別想得到,我早就立下了遺書,我死後給成海,成海死後,沒有後人就全部捐出去!”

槍長急道:“喂喂,你怎麼能這樣幹呢?江哥,不能這麼幹吧?都是自家兄弟,咱們有事好商量,你這樣明顯是爲難兄弟嘛!”

龍成江笑道:“是你在爲難我們吧?要是你答應放了成海,我讓成海把所有的股份轉讓給你,然後他獨自己找個去處,平安渡過餘生!”

龍成海悲叫道:“大哥!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槍長一陣心煩,甩手給了龍成海一耳光:“叫你媽的叫,要死還不容易,真是的,這麼麻煩!老子不要你那臭錢行不行,老子就要殺了你們!媽的!一個變態狂,一個小變態狂,不是玩意兒!別以爲老子不知道龍成海有老婆和兒子,當老子傻嗎?”

兩兄弟一臉愕然地看着槍長,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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