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媽媽……你別走……別走……別丟下我……”寧靜的夜晚,不停的夢囈納喊發自牀上身子不停顫抖的人兒口中。
“醒醒。”一雙溫暖的大手輕捧起因夢魘而緊皺的臉蛋拍了拍。
“別……別留下我一個人……別留我一個……”身子被持續輕晃,終於從夢中醒來,睜開迷濛的大眼,“唔……你……”
“做惡夢了麼?別怕,沒事了。”眼前的英俊男子輕揚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淡笑,“要不要我陪你睡?”
萊安愣了愣,別開臉,眼睛看着一旁的被子,輕聲問:“……爲什麼要留下我?”
唐睿眯眼笑了笑,和衣側躺上牀,把他擁在懷裡輕拍他的背,同樣輕聲回答他:“這樣你就不會是一個人了。”沉穩柔和的嗓音直擊人的靈魂深處。
萊安一顫,擡眼皺眉:“……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同情?還是愧疚?”
“愧疚?你認爲我有麼?”彷彿他說了什麼笑話般低笑一聲,“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至於同情,你現在需要的不是這個。”
“……我需要的是什麼?”愣愣地接着他的話問。
“你需要的是一個值得依賴、可以依靠的人。”柔柔一笑,把他的腦袋摟在胸前,“好了,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
懷中人不易察覺的一僵,隨後乖乖閉上眼,聞着他男xing迷人的氣息,嘴角邊不自覺地揚起一個甜笑。
“馬修先生。”
“叫我馬修就好,柏納先生。”抱着一大堆文件匆匆穿過客廳的馬修聽到呼喚甚覺奇怪地停頓腳步,回頭綻放一個禮貌微笑。
“那你也叫我萊安就好。”萊安回以微笑,看他抱着這麼文件關心道,“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有什麼事嗎?”馬修親切的頷首,接着想起什麼道,“哦,對了,少爺交待我跟你說一聲,他今晚可能要晚點回來,你自己先睡吧。”
“呃?他去哪了?”
“少爺麼?”馬修別具深意地嘻嘻一笑,“他啊,孤枕難眠了吧。”話完便笑呵呵地離開了。
是夜,萊安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眠。忽聞樓下傳來聲響,萊安想也沒想就赤腳下牀,跑出房間。
——
“呀呀呀……好疼……輕點啊……”
“……”
“啊!……爲什麼你對別人都這麼溫柔……就對你裴爺爺這麼粗暴啊!”
“……”
“你說啊……別碰我……”
“……你別亂動!”
樓梯旁的燈被人按亮,大廳沙發上拉拉扯扯的兩人倏地停下動作,朝燈源望來。
“萊安?吵醒你了嗎?正好,快過來幫忙。”唐睿頭疼地拖着爛泥一般攤在沙發上不肯動的傢伙。
“呃?——哦,他怎麼了?”萊安臉露關心地移步到沙發邊伸以援手。
“喝醉了。”唐睿皺着俊眉,不想多解釋。兩人合力扛着爛醉如泥的傢伙往樓上走。
“你們幹嘛!”偏偏醉鬼還不合作,掙扎着往回走,嘴裡還在語無倫次地嚷嚷,“拉塞爾你別跑!有種再喝啊!……寶貝~來親親……”
醉鬼的力氣特別大,搞得一旁扶他的兩人汗流浹背也搞不定他。
“算了,你去睡吧,就讓這傢伙在這裡躺一夜好了。”唐睿首先放棄,甩手就不幹了。
“會感冒吧。”萊安也的確制不住這麼個醉死的大男人。
“自找的。”瞪着地上七倒八歪的醉鬼,累得氣喘吁吁,“你快去睡吧。”轉過臉,溫柔的笑容揚脣就來。
“嗯……”萊安只能聽話地上樓回房,臨走他看見唐睿仍連拖帶拉地把人拽上大沙發。
“寶貝……親親嘛……”
“沒人跟你一起瘋。”
“來嘛……有什麼關係……”
“……你別亂來……”
只見柔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地上,映照出兩個交疊在一起不分你我的修長人影,以及樓梯中央的美少年,其漂亮的五官中微露的些許yin沉……
裴臻不是被刺眼的陽光弄醒的,而是因久經歷練形成的警覺心睜開眼。果不其然,眼前是一張盈白潤澤的小臉。
“嗯……”宿醉而產生的劇烈頭痛讓他忍不住低吟出聲,“可以給我杯水嗎?”華麗的男中音也因爲喉嚨不舒服而變得沙啞。
“我不是你的傭人。”清清亮亮的嗓音,口齒清晰。
裴臻一愣,狹長的美眸眯了眯,側頭開始仔細端詳眼前的人兒,注意到那雙明亮的大眼中滿是對他的敵意,不禁低啞地笑了起來:“你小子在跟我下戰貼嗎?”
“不管你有多厲害,最後跟睿在一起的,一定會是我!”雙手握拳,神情有着備戰時的堅定與決心。
“哦?”裴臻笑着撐起身,慢慢貼近他的臉蛋,在笑容斂去的那一剎那,yin沉地吐出一句,“信不信我強暴你?”接着又漫不經心地倒回牀上,爬梳過微亂的黑髮,長臂順勢搭向牀頭枕在腦後,舒適地側過臉有趣地端凝他的反應。
“……我信。”萊安身子一僵,隨後又胸有成竹地開口,“但是你不會。”
“很好。”裴臻點點頭,接招了,“希望你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這麼嫩。”
“你很囂張。”萊安瞪向他,眸中忽地射出一道寒光,稍縱即逝。
裴臻意外地捕捉到了,耐人尋味地笑道:“好像變得有趣了。”
事情真的變有趣了。明顯到唐睿不想察覺也難。萊安變得特別黏他,夜晚做惡夢的次數急劇上升,非得要他陪才睡得着。而身爲一大財團總裁的裴臻在家休息的時間也急劇上升,有事沒事就去招惹人家美少年,好似以欺負他爲樂。
早晨,萊安一身清爽地在花園裡澆花。
“喲,小美人很有閒情逸致喔。”不知從哪突然冒出頭來的裴臻,忽地撞了下萊安的手,萊安一個不穩,水已經澆了一身。
“你幹什麼——”渾身溼淋淋的美少年,立即轉身明眸怒瞪。
“呀呀呀,都溼了呢~”身後一名身材修長的美貌男子正雙手環胸,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他,“來~哥哥幫你換衣服去~”
“不用了!謝謝!”萊安狠狠地瞪他一眼,越過他回房換衣服。
“不要客氣啦~”在他走到身邊之時,倏地伸手握住他手腕,堅持道,“哥哥幫你換~”
萊安垂頭盯着自己被截住的手腕,冷冷地道:“再碰我,殺了你。”
“嘖嘖嘖,現下社會暴力問題越來越低齡化了呢。”無奈一笑,很遺憾地鬆開手,在他穿過自己身邊之時又飄來句,“小孩子別輕易沾血喔。”
“什麼意思。”萊安頓步。
裴臻摸摸下巴,笑眯眯地道,“哥哥在好心提醒你呢。保持你的乾淨,否則就是你離開這裡的時候。”美眸裡掠過一抹深思趣味。
萊安咀嚼完他的話,冷嗤一聲:“睿他纔不需要救贖。”
裴臻只是笑笑,兩手一攤:“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夜晚,月明星稀。
“……”抱着個大枕頭的美少年,可憐兮兮地躲在門邊,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
“唉呀呀,小美人又做惡夢了嗎?”
“睿呢?”萊安往屋裡掃了一圈發現房間只有這個傢伙後,口氣便不客氣起來。
“鬼知道啊,鬼混去了吧。”靠躺在牀上看財經雜誌的美貌男子聳聳肩,朝他一笑。
驀地,房間中的電話鈴聲大作。
裴臻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簡短的話語讓他臉上突現奇怪的表情,沒多久便掛上電話,起身穿衣。
“你要去哪?”萊安看他忽然急忽忽的樣子,隨口問道。
“嘿嘿,哥哥要去爲美人屠龍嘍。”不一會已整裝待發,走到門口不忘摸摸美少年的腦袋,“小孩子在家乖乖睡覺喔~”笑嘻嘻地拋出個飛吻。
深夜,一輛跑車飛速行駛,二十分鐘後在郊外一片樹林前猛然剎車。
車門打開,一雙男xing長腿裡跨出,掠了下垂落耳旁的長髮,好似經過精心雕琢的美麗臉龐凝斂地對上前方密林。
“來得真快……”聲源處,一抹修長身影從花樹的yin影走出,一半尚籠罩在暗沉夜色裡,另一半則暴露在月光下。
光明和黑暗的交錯,在來人身上製造出詭異、yin沉的效果,看不清臉。
“喲,好像還是個美人呢,能不能站出來我看看?”不改其本色的調侃從優美的脣瓣吐出,雙手環胸好以整暇地應對。
“我想是怎樣的人讓蘭斯洛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也不過如此麼。”隨着低沉的嗓音,來人慢慢全部走進月光下。
一身漆黑,脣部以上的臉全被遮蓋在銀色面具下,讓他周身充滿神秘色彩,面具之後寂然黑深的眼窩此刻正射出銳利得足以穿透人心的光芒,像是批判。
任何人直覺的就知道這是一個危險的男人,無法迎視那視線,就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落荒而逃。
“咦?我有什麼不好嗎?”裴臻直視他的目光,略微打量他後,“你的脣形很漂亮,想必是個美人,我有這個榮幸一窺芳容嗎?”
“沒有。”無絲毫餘地的否決,“有這個榮幸的,除了我最親近的人外,只有死人。”
“呀,難道你叫我來不是爲了讓我成爲你最親近的人麼?”不懷好意地勾脣一笑,用浪蕩的語氣煞有其事地詢問。
“我在電話裡說的很清楚,不想跟你多囉嗦,把你的人領回去吧。”男人擡手朝旁邊一指。
裴臻沒有動,只是線條分明的紅脣咧開一抹半是認真半是嘲弄的淺笑。
“原來你不相信。”端麗的嘴脣譏誚地一扯。像是黑夜的貴族沐浴着月色,男人踏着優雅的步伐,朝一旁自己開來的車走去。
打開車門,像丟棄屍體一般,把一人從後座拖了出來,平放在地上。
月光下,那張英俊迷人的臉,就算化成灰裴臻也認得,腳下不再遲疑,急步而去:“他不是真跟鬼去混了吧……”
“怎麼,我叫鬼悸,他的確有跟我混過。”平淡無波的脣邊突現一抹詭譎難測的笑痕,低下頭沒有任何預兆地親吻上唐睿的額。
“喂,我知道這傢伙很可口,但別人的東西勸你少碰爲妙。”下一秒,臉上帶着禮貌的抱歉笑意,裴臻已經把人從男子手裡搶了過來。
男子不以爲意地拍拍褲子站起身,輕哼了句耐人尋味地話:“我跟他之間的牽絆,深着呢……”
“什麼意思?”裴臻探手在懷中人鼻間試了試,尚有鼻息,開始拍打他臉頰。
“這麼說吧,他是這世上少數幾個見過我樣貌還活着的人。”面具後的幽深眼眸閃動著奇異的光亮。
裴臻會意地綻放危險的迷人微笑:“原來如此,我想這傢伙怎麼會被人搞成這樣,原來是中了美人計。”
喚爲鬼悸的男子沒有應聲,不打算再逗留,直接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關上門的一剎那冷冷地飄來一句:“不要再跟蘭斯洛爲敵,他奇奇怪怪、讓人死得不明不白的藥物特別多,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話完排氣管噴出一股熱氣,車子便揚長而去。
許久之後,怔在原地的裴臻纔回過神,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之人扛扶進自己的座駕……
唐睿昏迷了一晚後,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裡醒來。
“啊——你醒了!”清清亮亮的嗓音發出一陣驚呼,隨即對上一張瑩潤白皙的可愛臉蛋。
“我怎麼會在這?”神態與平常起牀無異,只是奇怪起錯了地點。
“冷院長說昨天晚上那傢伙把昏迷的你扛到醫院,說一定要閹了你……”萊安努着嘴據實以告,顯然很憤慨。
“什麼?”唐睿揉着太陽囧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昨天正常下班後的記憶竟然全無,“他人呢?”
“今早他把我送來看着你,說他要回家睡美容覺去了,晚上親自爲你執刀……。”
——“少爺,你醒啦。你睡了快一天了。”馬修推門走了進來,抿嘴笑道,“裴總昨晚差點跟峻一打起來。”
“昨晚好像發生很多事……我怎麼了?”唐睿抹了下臉,緊鎖眉頭。
“問你啊,裴總說你被下了藥,要給你做全面檢查,峻一看了下說沒事,不需要浪費資源,然後就吵起來了。”馬修想想不禁莞爾。
“我回去了。”唐睿想了想下牀穿衣,決定親自回去問清楚。
——“我來了,唐總裁這麼急着走幹嘛?”門被嘭地推開,長髮飄飄、渾身籠罩着yin沉氣息的美貌男子手執一把菜刀,緩緩逼近。
“裴總又要燉湯我喝嗎?廚房不在這裡。”唐睿盯着他手的兇器,好心地給予提醒。
“嘻嘻,這次不是燉湯……”甜美的微笑一如帶有劇毒的玫瑰,“——是拿你的**下酒!”話未完,人已高舉菜刀朝目標衝去。
“裴總!——危險啊!——三思而後行!”馬修首先挺身而出,攔截住那隻高舉菜刀的手。
“你想幹嘛?!”萊安也衝上去,加入阻攔隊伍。
“沒那本事就別學人家泡男人!搞到自己昏迷回來,你太丟我的臉了唐睿!”奮力掙脫中。
——“媽的!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聽得懂人話啊?!不知道醫院需要安靜嗎?!滾!給我滾!”嗓門比誰都兇狠大聲的冷院長不厭其煩地保衛醫院安寧,見到裡面的情景後,猛地巨聲咆哮,“裴臻你給我住手!!你敢傷到馬修一根汗毛試試!!!”
“嘖,拜託你小聲點,醫院需要安靜,人家都快聾啦。”始作俑者受不了地放下菜刀,一手掏起耳朵。
“你什麼時候不聾過?!”冷院長迅速摟過自家戀人,指着那兩人道,“全給我滾!這裡不歡迎你們!!”
“呵呵,你就是放鞭炮歡迎,我也不想來,誰沒事愛跑醫院?”唐睿很無辜地聳肩,表示過不在他。
“哼,你有種有事也別跑!”
“放心,他馬上就沒‘種’了。”裴臻yinyin一笑,手腕一轉刀鋒光芒乍現。
“我警告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就可以亂栽贓。”唐睿悠哉地扣上釦子,隨後朝萊安溫柔地招招手,“走,我們回家去。”
“不準!不閹了你我不放心去巴哈馬。”裴臻再次揚起刀,氣勢洶洶。
“你去那幹嘛?”唐睿頓步,眉一斂望向他。
“獻身。”嘴一撇,說的理所當然。
唐睿愣了愣,隨後優雅地開始捲袖子,嘴邊的微笑異常溫柔:“我還是先閹了你省事。”
裴臻還來不及開口,冷院長已經暴吼出聲:“玩互閹請回家!我這裡不是宮刑房!”隨後不客氣地按鈴叫保安。
神秘人物終於登場……帥哥煮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