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蘅一進東廂就聞到滿屋子的藥味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屋子裡又冷,連個炭盆都沒有。
衛蘅冷得抖了抖,“怎麼屋子裡火盆都不生一個,綠橘呢?”
小月道:“綠橘姐姐在廚房裡給太太煎藥。”
衛蘅和古氏對視一眼,打了簾子往裡屋走去,衛芳正孤零零一個人躺在牀上,一臉的灰敗之色,叫人難以相信這就是半年前那個像花兒一樣的靖寧侯府大小姐。
饒是並未將衛芳放在心上的古氏見了,心裡都難受,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何況衛芳在府裡時安安靜靜的,人緣並不壞。
“大姑娘,大姑娘。”古氏快步走到牀邊喚了兩聲。
衛芳的魂魄這才盪悠悠地回到身體裡,艱難地睜開眼睛,氣如遊絲地喚了一聲,“二嫂。”
古氏和衛蘅的眼淚忍不住就滾了下來,衛蘅更是有些哽咽,前兩日還好好的人兒,雖然臉色因爲害喜有些蒼白,可眼底的喜悅是藏也藏不住的,今日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紅萍在後頭小跑步地跑到衛芳身邊,扶了她坐起來,用靠墊墊在她腰下。
“大夫怎麼說,吃藥了嗎,怎麼精神壞成了這個樣子?”古氏替衛芳理了理被冷汗打溼的鬢髮。
“紅萍,快給嫂嫂和三妹妹倒茶啊。”衛芳強打起精神道。
“快別忙活了,咱們是爲了來喝茶的嗎?”古氏道:“以往你在府裡雖說文文靜靜的,可也不是沒有主意的人,怎麼嫁過來才半年就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
衛芳的眼睛還紅腫着,這會兒聽了古氏的話,淚珠又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怎麼會小產呢?”衛蘅在一旁問道。
衛芳張了張嘴,像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啓口一般,外頭給商太太煎完藥的綠橘聽了,一下就衝了進來,“都是姑爺害的我們姑娘。”
綠橘轉頭對着衛芳道:“姑娘,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做什麼還幫姑爺遮掩,你好糊塗啊。”
衛芳閉着眼睛道:“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以爲若是低嫁,只要我孝順和婉,商家看在爹爹和侯府的面子上,我們一定能夫妻和美,哪知道……”衛芳捂臉哭了起來,“是我辜負了母親的好意。”
當初木夫人並不同意衛芳嫁入寒門,是衛芳求到老侯爺跟前,衛嶠纔給她定的商家。
衛芳是不是真覺得辜負了木夫人,衛蘅不知道,但是聽她話裡的意思,這就是在古氏面前向木夫人低頭了。
“快別哭了。綠橘,你把前因後果告訴我,咱們家裡的姑娘可不能隨便被人欺負。”古氏道。
綠橘道:“上回三姑娘來,聞見姑娘薰的香,說是有活血化瘀的香料在裡面,叫姑娘少用。那香正是姑爺帶回來的,姑娘就去問姑爺,姑爺卻不承認。”
衛芳苦笑道:“原本我屋裡並不薰香的,做小姐時那些習慣早就改了,婆母說家裡處處都需要錢,這些奢靡之物都是不許用的。我懷了身子後,害喜也並不嚴重,可是商彥升說怕我以後害喜厲害,特地去香鋪給我買了有孕的婦人特用的香。我當時只當他是愛護我,哪知道,哪知道他,那麼狠心。”
衛芳說了這樣長一段話,氣就有些接不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道:“那日三妹妹說了之後,我心裡就有些懷疑。我想着年下處處要用錢,所以等閒也不點那香,反倒是商彥升每日回來,都催着我點。後來我下面就來血,大夫說有小產的徵兆,囑咐我臥牀休息。”
古氏道:“這說不通啊,姑爺爲何要害你和他的孩子?”
衛芳淒涼又淒厲地笑着,“是啊,我也想不通,如果不是小月偷聽到他和我婆婆的話,我至今還被矇在鼓裡呢,我,我從沒想到天下還有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綠橘見衛芳氣力不支,便接過話道:“昨日姑娘小產,把小月那丫頭給嚇壞了,背後尋了我,將她前些日子聽見太太跟姑爺說的話告訴了我。太太說,若是姑娘一進門就生下長孫,姑爺今後又要仰仗岳家,肯定一輩子在姑娘面前都擡不起頭,她這個做婆婆的也就只能看姑娘的臉色了。太太說,還得想法子把姑娘壓下去,若是她進門無所出,今後在姑爺面前就硬不起來,姑爺叫姑娘往東,她就不敢往西。世子爺那邊爲了讓姑娘的日子好過,又愧疚姑娘不能給姑爺生兒子,肯定就會不遺餘力地幫姑爺。姑爺回過頭再哄好姑娘,不愁姑娘不感激涕零。”
古氏和衛蘅聽了只覺得匪夷所思,她們一如衛芳一般,覺得商家娶了衛芳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說當仙女兒一樣供着,但絕不應該這般對待。哪知道商母和商彥升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子,不僅要佔盡好處,反過來還想讓衛芳對他們感恩戴德。
衛蘅忽然就想起了,上輩子衛芳的確是進門幾年後才替商彥升生下了長子,那時候商彥升早已經高中進士,開始在官場上傾軋了。自然不用再害怕,在衛芳的跟前擡不起頭來。
古氏忍不住憤慨道:“他怎麼敢?!”古氏轉頭問綠橘道:“你們姑爺呢?”
綠橘回道:“姑爺有應酬,一大早就出門了。”
古氏氣得冷笑,“他媳婦剛剛小產,他還有心情出門應酬?”古氏回頭又問衛芳道:“是聞了那香小產的嗎?”
衛芳淒涼地笑道:“不是,是商彥升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撞在了桌角上。那會兒我以爲他這樣對我,是想給姓魏的騰位置。”
“什麼姓魏的?”古氏詫異地問道,事情彷彿越來越複雜了。
紅萍在一旁搶答道:“是姑爺從小青梅竹馬的故人,聽說在女學唸書,只知道姓魏,上家裡來過兩次,太太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還時常因爲我們姑娘沒進女學而說閒話。”
商家雖然已經落難,可商母也是當過官太太的,自己兒子又爭氣,進了東山書院,今年秋天還中了舉,轉眼就覺得衛芳配不上商彥升了。
“我問商彥升知不知道香的事情,他說他不知道,我就讓他說是哪個香鋪賣的,我平白失了孩兒自然要討個說法,他被我逼急了,才模糊地說是讓魏雅欣調的香。我一時心裡不忿,罵他們姦夫□□,商彥升就推了我一把。”衛芳的情緒平靜了一些,彷彿如今說的不是她自己的事一般。
衛蘅聽了直皺眉頭,這個魏雅欣,怎麼就陰魂不散一般地出現在她生活裡,這一年來,魏雅欣低調隱忍,衛蘅還以爲她學乖了,哪知道只是蟄伏了起來。
“一邊要佔我們府裡的便宜,一邊還惦記着青梅竹馬,反過來還欺負咱們家的姑娘,我可是漲見識了,世上竟然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家。三妹妹且坐着,我去找商太太說道說道,你一個小姑娘也不便聽。”古氏說着就站了起來往外走。
待古氏出去後,衛蘅瞧着衛芳毫無生氣的臉,心裡替衛芳擔心了起來,不知道她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上輩子她又是如何走過來的。
衛蘅剛纔瞧古氏的態度,雖然義憤填膺,可是半個字沒提讓衛芳回侯府的事情,這還是要將事情壓在商家解決的意思。
衛蘅苦於自己是二房的姑娘,也做不得主將衛芳接回去。可是商彥升這樣的男人還要來做什麼?然而衛芳回了侯府又能如何,即使可以再嫁人,但是也不知道木夫人會不會給她做主。
衛蘅握住衛芳的手道:“大姐姐想過今後的日子怎麼過了嗎?”
衛芳何嘗沒有想過,這一日她一直在想,但是在看到來人是衛蘅和古氏之後,衛芳就絕望了。
這件事本該在大房解決的,可是衛蘅卻出現了,衛芳便知道一定是她的嫡母不欲多生事端,紅萍沒法子才求到衛蘅跟前的,古氏一定是衛蘅勸來的。家中長輩不給她撐腰,衛芳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除了留在商家死磕還能如何?
衛芳喃喃地道:“過一日算一日吧。我知道妹妹的好意,今日你能來,我心裡不知道多感激你。”
“大姐姐,還打算和姓商的過下去?”衛蘅問道。
衛芳道:“他們心再黑,如今也不敢要我的命。路總要自己走出來,你別替我擔心,只是今後咱們珠珠兒找夫婿,一定要細細相看,人吶,如今我是想開了,家貧家富都沒關係,要緊的是對方的品行一定要好。”
衛蘅聽了只覺得心酸,卻又找不出話來安慰衛芳,真真是恨自己做不了主,她輕聲道:“大姐姐別灰心,今日二姐姐去給恆山先生送年禮去了,等她回家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她,她一定會幫你的。”大房的事情衛蘅不能插手,但是衛萱卻是有發言權的。
衛芳顯然是不信衛蘅的,連衛蘅自己說起這話來也沒有底氣,她見衛芳精力不支了,便扶了她躺下,“我去看看二嫂。”
衛蘅從衛芳的屋子裡出來,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包圍,一時間覺得身爲女子真沒有意思。她心疼衛芳,可一時間又找不出什麼妥帖的法子,可是若今日她和古氏爲衛芳撐不起腰,商家母子只怕會更得寸進尺。衛蘅倒是想不顧後果地將衛芳帶回侯府,可是後面的事情只怕對衛芳來說就更艱難了。
衛蘅一時又想着,上輩子也不知道衛芳是怎麼過來的。有時候撇去水上的浮沫後才能看清楚那下面究竟藏了多少污糟。衛蘅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怪自己的多嘴,不小心捅破了衛芳和商彥升之間的那層紗,上輩子他們其實也算是一對過得的夫妻。
衛蘅一路低頭想着,一時忘記了商家並非侯府,只是一個四合院而已,出了門就是衚衕了。衛蘅卻還當是在家裡一般,一邊走神一邊出門,後面只聽見木魚兒尖叫一聲,“小心!”
衛蘅這纔回過神,可是眼前驟停的馬已經揚起了前蹄,揚腿時在衛蘅的腿上捱了一下,衛蘅一個不穩,就向前撲在了地上。
“你怎麼駕車的?傷着我們家姑娘,有你好看的!”木魚兒急急地跑上前來,一邊低身去扶衛蘅,一邊兇那馬伕。
馬伕當時已經跳下了馬車,他也是冤枉,哪知道安安靜靜的衚衕,突然就竄出個人來,他勒馬都已經遲了。
衛蘅的腿一陣刺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有些呆呆的,心裡只覺得自己可真是倒黴,又傷着腿了。
“蘅表妹?”馬車的主人此刻也下了車,在看見此刻還坐在地上的衛蘅時,略微有些吃驚,但也只是略微而已。
車上下來的人正是齊國公府的三公子,陸湛。
一襲墨綠地曲水連環花卉紋天華錦袍子,外罩玄色織金團花八寶紋的黑狐毛大氅,顏色雖然低調,但質地和做工卻精良萬分,越發襯得陸湛面如冠玉,丰神朗逸,隨着漸長的年紀,陸湛的身上更添了一絲沉穩的清貴。
衛蘅這纔想起來,陸湛翻了年的春闈裡就要中探花了,此後更是平步青雲,將無數同齡人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如今的陸湛的眼睛裡,少年的清澈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垠的深沉,儒雅清雋,給人一種智珠在握之感,彷彿沒什麼事能難倒他一般。
衛蘅真是煩了陸湛,自己今日已經很頭大了,卻居然還被他的馬車撞了。此外,衛蘅又有些遷怒,想起她自己滿腔的無奈,頭都想大了還沒想到法子解決衛芳的事情,上輩子的陸湛和衛萱兩個人卻彷彿什麼都能解決一般,家裡不管什麼難事兒到了他兩個人跟前,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衛蘅心裡滿滿都是挫折感。
“表妹可傷着了?”陸湛再次出聲道。
衛蘅就着木魚兒的手站了起來,揉了揉大腿,垂着眼皮道:“沒什麼大礙。”然後就往後退了一步,意思是讓陸湛趕緊走人的意思。
“前頭不遠有一家醫館,我陪表妹去看看吧,你的腿有舊傷,萬一又傷着就不好了。”
陸湛的話一出口,他自己倒是沒察覺,但一旁他的長隨楊定卻像青蛙一樣鼓大了眼睛。剛纔若非他家公子下頭約了人要遲到了,車伕也不至於趕得那樣快而撞上人。這會兒他主子自己卻主動提出要陪着人家小姑娘去看大夫,就顯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何況,楊定還知道,他家公子平日對這些大家小姐是相當避忌的,就怕一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碰到不能碰的地方,就脫不了身,不得不娶回家去。像今日這樣主動的,楊定還是第一次見。
楊定偷瞄了衛蘅一眼,心想,我的乖乖,那怪他家主子表現得這樣不尋常,眼前這位表姑娘,未免也太漂亮了些。也是他孤陋寡聞了,以前覺得那瀟湘樓的花魁已經美得地上無雙,天上少有了,如今才知道,那樣的豔俗給眼前這位表姑娘提鞋也不配。
其實楊定完全是誤會了陸湛。雖說他大約一年沒見着衛蘅了,長成了大姑娘的衛蘅的確有叫人驚豔的本事,但畢竟是熟人,這驚豔在陸湛這裡就不得不大打折扣了。
不過此刻衛蘅的確給了陸湛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以前見着衛蘅時,這姑娘都是衆星拱月,渾身上下都是一副被嬌養出來的模樣。無論是對對子還是拿箭射人,那都是耀眼無比的,可剛纔衛蘅跌坐在地上時,卻茫茫然像被人踢了一腳的流浪小狗一般,既狼狽又可憐。
這會兒的衛蘅蔫搭着脖子,像一朵萎蔫的花,陸湛瞧着她雪白纖細的脖頸,不知爲何會生出一種想伸手掐斷的惡意。
衛蘅聽見陸湛的話,茫然裡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她眨了眨眼睛,剛要說話,卻被旁邊的木魚兒搶先了,“就是啊,姑娘,萬一又傷着去年斷的那兒可怎麼辦?”
衛蘅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傷的地方根本不是一處,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衚衕後面就響起了催促聲。這衚衕狹小,只容得下一輛馬車,陸湛的馬車堵在路口,後面的車就過不了。
“表妹還是先上車吧。”陸湛往旁邊讓了讓。
陸家的馬車非常寬闊,裡面的佈置也很雅緻,木魚兒扶着衛蘅坐在陸湛的對面,因着事出有因,暫時也就不講究男女之防了。
到了醫館,那大夫用木槌敲了敲衛蘅的腿,細細問她這兒可疼,那兒可疼,衛蘅都搖了搖頭,那馬蹄只是捱了她一下,並不厲害,想來不過是淤青而已。
大夫直起身道:“這位姑娘沒什麼大礙,吃一副活血散瘀的藥就行了。”大夫說完,便掀起簾開方子去了。
陸湛站在衛蘅旁邊,隨意地問了一句,“你怎麼從那院子出來?”
“那是我大姐姐家。”衛蘅擡頭道,這一擡頭也正好看見陸湛嘴邊一閃而逝的譏諷。
衛蘅的心氣兒這會兒本就不順,再看到陸湛嘴邊那一抹令她刻骨銘心的譏諷,她心底的火氣轟地就竄了起來。上輩子,陸湛也是帶着這樣一絲譏諷,對她說“女孩子應該矜持”的。
“你什麼意思?”衛蘅直愣愣就問了出來。
衛蘅還以爲陸湛要麼會解釋,要麼會抵賴,結果人家只是輕飄飄地來上一句,“你看到的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衛蘅死死咬住下脣,恨不得一箭戳穿陸湛的心肺,她最討厭的就是陸湛和衛萱這種高高在上的神態,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真當誰都稀罕他啊。
這輩子陸湛還想在自己這裡找存在感,那就是做夢,衛蘅心裡哼哼,看了一眼木魚兒就往外走。
陸湛看着衛蘅不說話,這姑娘大概不知道她自己的表情有多豐富,此刻眼裡更是迸着火星,亮得逼人,真是嬌養的性子,以爲誰都要忍着她的脾氣,也幸虧這兩年靖寧侯府還算得勢,否則像她這樣頭腦簡單,脾氣又大的姑娘,只怕有得苦吃。
至於陸湛爲何覺得衛蘅頭腦簡單,單從她在女學時,被一個沒有來歷的魏雅欣都能算計,就可窺一、二了。
衛蘅可不知道陸湛對自己的評價,不過就算知道了,她大概也拿陸湛沒有辦法。只是這會兒衛蘅出得門吹了一下冷風,腦子也清醒了一些。剛纔陸湛那一絲諷刺實在有些讓人生疑。
衛蘅想,爲何陸湛聽見她說大姐姐家會是那樣的表現,衛芳的品行絕對不會讓人撇嘴,那陸湛的諷刺是針對商家的?陸湛是男子,消息自然比養在深閨的女兒家靈通多了,那麼陸湛是知道了什麼?衛蘅心裡一動,咬了咬嘴脣,頓住腳,轉身又往裡走。
陸湛此刻也已經走到了醫館的大堂,他的長隨楊定正在櫃檯邊拿藥。
衛蘅朝陸湛走過去,嘴角還強扯了一絲笑容,“湛表哥。”
陸湛一聽就知道衛蘅有求自己,只是她這樣驕矜直白的性子,求你時就是表哥,不求你時就是陌路人,實在入不了陸湛的眼,或許別人會覺得可愛,但是陸湛只會覺得,這姑娘既驕縱又缺心眼兒。
陸湛示意楊定將揀的藥交給衛蘅的丫頭,然後看着衛蘅道:“表妹家去若是感覺腿有什麼不妥,再派人來找我。”這就是要撇清關係的意思。
衛蘅見陸湛往外走,急急地跟了上去,“湛表哥,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商家的事情?”
陸湛回頭道:“我還約了人,表妹也早點兒家去吧。”
陸湛這話就是不否認了。此外他還話裡有話,衛蘅的容貌驚人,整個醫館的人,無論男女都來來回回在她身上打量了好幾圈了,這京城裡色膽包天的大有人在,就算最後知道是衝撞的靖寧侯府的姑娘又如何,吃虧的還不是衛蘅。
陸湛真不知道衛二老爺和何夫人是如何教女兒的,竟然教出這樣一個草包性子,一點兒防人之心也沒有,小時候還可以說是天真無邪,可大姑娘是這樣的性子,不是草包又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明師太又忍不住開始嘮叨了。
關於昨天紅萍求到衛蘅這裡的事情,我來說說我的邏輯。
首先有一個假定,那就是府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對着老人應該報喜不報憂,尤其是老太太這種上了年紀的人,又是在臘月的尾巴上,這種事情瞞着都瞞不及,怎麼可能捅到老太太那裡去。
所以紅萍首先找的是大夫人木氏。木氏不願意管(後面會說她們之間的恩怨),只送了藥材給衛芳,但是送藥材肯定會派婆子去的。正如大家說的,大夫人不可能絲毫不上心。但是紅萍沒有告訴衛蘅,說大夫人派了婆子去,這是紅萍的隱瞞。不然衛蘅怎麼可能去出頭。
先說大夫人不去的道理,商太太是什麼出身,雖然曾經是官太太,但現在就是一個靠織布求生的人,所以木夫人不可能屈尊降貴的自己去爲衛芳出頭,她覺得派一個婆子去警告商家足以了。何況,木夫人肯定是不希望事情鬧大的,因爲鬧大了衛芳就只能和離,說是和離,但是名聲肯定不好聽,衛萱可是還沒嫁人的。
但是紅萍覺得不滿意,爲了她家姑娘衛芳,她覺得應該有主子出面。大夫人的幾個兒媳婦肯定是不用求了,都是看大夫人臉色的,那麼紅萍的確應該去找老太太。可是紅萍敢不敢越過大夫人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萬一急着老太太怎麼辦,而且這簡直是將木夫人架在火上烤,意思就是去給老太太告狀說木夫人不管衛芳?所以紅萍不能這麼傻。
然後紅萍還能找誰?外院的男主子肯定找不到的,她還可以去求何氏,但是何氏對木氏的態度,大家肯定都能琢磨出一點兒,這件事何氏肯定要拿去數落木夫人,以表現自己這個嬸孃如何疼愛侄女,壓一壓木夫人。紅萍也不傻,這肯定得把木夫人得罪大發了。而且何夫人會不會爲衛芳出頭還另說。
那麼這府裡還有誰?心好,而且說話有地位的,除了衛蘅還有誰?紅萍也沒說要讓衛蘅怎麼樣,就只說了,請她救救衛芳,但是怎麼救,就全看衛蘅自己出主意了。所以紅萍也只是希望衛蘅能去安慰一下衛芳,畢竟她們感情那麼好。但是沒想到衛蘅是個大大的熱心腸,既然攬下了事情,就想處理好,這纔去找了古氏。木夫人見了衛蘅,雖然也不高興,但是也只能忍了,還特地告訴衛蘅,不要仗勢欺人,這就是要讓古氏和衛蘅不要把事情鬧大了的意思。
不知道我的邏輯合理不合理,大家隨便聽一聽吧。
感謝我的寶貝兒們,感謝你們的支持和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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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渣:撞得好,楊定,回去給車伕漲三倍工資。爺的春天終於要到啦。
楊定:爺,你知道你等下還約了人,就要遲到了嗎?
爐渣:沒看見小娘子長大成人,荷包蛋變大饅頭嗎?
楊定:爺,瀟湘樓的花魁姑娘,你還記得嗎,那饅頭不僅大,而且還有餡兒。
爐渣:滾,不要壞爺的名聲。
七七:寒磣,你對得起我嗎,我爲了你跳樓,爲了你重生,你竟然還敢選璃鏡?本姑娘不活啦,這一次本姑娘要吞金。
寒磣:傻丫頭,不是吞金,是吞jing,有後鼻音的。
七七:你,不許耍流氓。
寒磣:不耍流氓怎麼生兒子?
七七:不要岔開話題,說,爲什麼選璃鏡?那我也要選缺爺。
缺爺:謝絕不敏,一個鳳凰涅槃我都受夠了,再來一個跳樓的,謝了您。
璃鏡:(可憐)缺缺,要抱抱。
缺爺:(冷眼)這麼喜歡人抱,配楚律那個色鬼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