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天氣還不錯, 不想深夜竟是下起了雷陣雨。
第一個雷就把彭曼曼給嚇醒了,她將被子往上抻了抻,矇住了頭。隨着第二個雷響過後, 只聽屋裡‘撲通’一聲。
彭曼曼急忙下地點上了蠟燭, 眼見管玉竟是從榻上掉下來了, 滿眼是淚。
“不哭, 不哭, 是不是怕打雷?”彭曼曼急忙將地上的管玉連人帶被抱了起來,之後把他放到了牀上。
心疼他,就像心疼自己。
每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她都是獨自熬過的。如今有了管玉,雖然他似是比她還要怕, 卻似是令她有了些許慰藉。
“塗塗~~~”管玉噘着嘴, 聲音帶着顫音, 看起來好不可憐。
塗塗?
好吧......
“塗塗在這兒呢,不怕, 這是雷陣雨,一會兒就過去了......”彭曼曼本是安慰着管玉,聽得身後炸開一聲悶雷,不覺哆嗦了一下,也蹦到了牀上。
管玉見狀急忙將被子讓出一半蓋到了彭曼曼的身上, 之後一臉的同情:“塗塗, 你是不是也怕打雷...”
“還, 還好。”彭曼曼不願讓自家徒弟看到她惶恐的樣子, 於是擡掌一揮熄滅了燭火。
黑暗之中, 一團溫熱滾入了懷中,彭曼曼不忍將他推開, 只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師傅,你給我唱歌吧,這樣我就聽不到嚇人的雷聲了。”
懷裡的人不住的哆嗦着,彭曼曼不覺心疼起來。她將手臂穿過管玉的脖頸,而後又將他拉近了一些,另一手開始輕輕撫摸他的後腦。
夜燈燭火輕搖晃
小山坳裡私語忙
風鈴搖搖聽風唱
竹葉編排映月光
童言肆語徜徉
神遊四界闖大荒
三更沙鍾一聲響
月斜漏影
爬牆疏現
明朗
彭曼曼唱着唱着不覺溼了眼,卻是忍着不敢嗚咽出聲,只狠狠的咬着下脣。
到底是捱過了雷陣雨,懷中的管玉睡得酣甜,均勻的鼻息噴到頸子上,有些發癢。
彭曼曼腦中想着與莫謙君的往事,直到天矇矇亮了才睡了過去......
*
額頭的瘙癢令彭曼曼警醒了過來,她記得明明是自己抱着管玉,卻不想如今兩人調換了位置,成了管玉抱着她,而且管玉的脣正貼在她的額頭上!!!!!!
這活色生香的耽美場景是個什麼鬼!!
彭曼曼不覺吞了吞口水,只覺如果按照這個劇情想下去,她會爆血管。
一腳將管玉踢下了牀,而後愜意的抻了個懶腰,彭曼曼發覺她也不過就迷糊了一小會兒。
“塗塗,我怎麼跑地上來了?”
“天曉得~”彭曼曼自是不會認賬,心道不知這臭小子吃了她多少豆腐,賞了他這一腳算是輕的了。
管玉顯然還沒有清醒,他嘟着嘴揉了揉眼睛,恍惚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而後穿上了鞋子,走到牀邊給彭曼曼掖了掖被角:“塗塗再睡一會兒吧,等玉兒做好了飯菜再叫你。”
“嘖...叫師傅!”這種被萌徒照料的感覺還挺爽的,彭曼曼撇了撇嘴,卻是雙眼盯着牀頂再無睡意。
在柳州城的時候,她聽到高天和柱子說,那個送飯的憐月姑娘自小就是被拐賣的,卻是不想如今她竟然助紂爲虐。
彭曼曼並沒有將此事上報官府,只覺事情蹊蹺,怕是另有隱情,實在不忍就將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毀了。
因着得當日去當日回,時間緊迫,所以必須得騎馬去。彭曼曼眼見管玉連馬背都上不去,兩腿還直打哆嗦,無奈只得將他拎到了自己的馬上,不想耽誤更多的時間。
兩人共乘一騎,馬兒的腿腳自是不如載着一人的時候快,彭曼曼不覺運起內力,將自己的身子凌空,以減輕馬兒的負擔。
“你這小子是真怕啊,還是給我裝的?”到了柳州城,彭曼曼瞠目結舌的看着管玉蹦到了地上,哪還有之前那副膽怯的樣子。
他這一路只管往後依靠着她,到了這兒她都累得渾身是汗了!
“時間緊迫,塗塗還有功夫玩鬧。”管玉邊說邊將繮繩和一小塊碎銀子塞到了店小二的手裡,並囑咐他把馬餵飽,而後便拉着彭曼曼進了麪館。
“Σ( ° △°|||)︴......”
這,這熊孩子到底是誰家的!!
簡單吃了碗麪後,彭曼曼就帶着管玉去尋憐月的住處,不想剛問到第三個人,他就說知道。
“她拖着個病秧子爹,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她家......你們莫不是,也是來爽的?哈哈,滋味不錯,我還想着這月偷偷扣下些工錢不給我家婆娘,再找她爽一回呢!”
彭曼曼有些尷尬的問明白了憐月家的具體位置,而後就拉着管玉緊忙離開了,那漢子一臉淫邪的說着這種事兒,對管玉的健康教育方面着實是不太好。
叩了幾下門,憐月就應了門,她此刻正拿着一把破成了幾片的蒲扇,滿頭是汗。
彭曼曼在外頭就嗅到了中藥味,於是讓憐月先把藥煎好了再過來說話,只說有一些事情想問問她。
彭曼曼和管玉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憐月在煎藥的空檔還給他們端來了兩杯清水,彭曼曼更覺自己將此事隱瞞下來是做對了。
這樣知禮的姑娘,想來很多事情都是逼於無奈......
屋中隔一會兒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聽到的人尚且覺得不怎麼舒服,可想而知這屋中患着病的老人該有多麼難受了。
待憐月將煎好的藥端入屋中之後,在圍裙上簡單擦了擦手便坐了下來:“二位公子這是所爲何事啊?”
“憐月姑娘,雖然說這話有些唐突了...聽聞,你自小是被拐賣而來?”彭曼曼邊說邊看着憐月的臉色,生怕她不願多談,不想她竟是一臉雲淡風輕的點了點頭。
“對啊。我爹就是那個拐賣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