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西沉,夜便黑了下來。
夜下有個小院,小院裡蕭客正在聽汪雯講故事。
這個故事不動聽,也不感人,卻很精彩。精彩的故事蕭客聽來的感覺卻並非津津有味,而是感覺心寒。
從汪雯口中得知,江晨剛開始對她很好,直到後來發生關係時汪雯沒有落紅,於是就生了嫌隙。後來便經常打罵,再後來性/虐,再後來又分享給遲成。待汪雯不小心懷孕後,江晨更是棄若敝屣,連虐待都懶得做了。
直到最後一次,也就是她投河的前幾天,她被蒙上頭帶去了一個陌生地方,用粗暴的方法將她的孩子弄掉了。那時她還聽到有其他“看客”的笑聲。
看客?莫非——
經過腦補,蕭客心中的故事如下:這個故事裡包含着各種噁心人的元素,類似《人皮客棧》。性與虐待在這個故事裡顯得很蒼白,濫/交也算不上什麼,口味足夠重。更過分的是,這些事不是發生在私下裡,還有“同道中人”共賞。
可是,江晨看起來挺正常的,莫非他有人格分裂?平時是貴公子,戴上面具就化身惡魔?難道他的家長就任由他胡作非爲?
這特麼是反人類啊!可是,他們怎麼忽然之間玩起綁架來,他們需要那麼多人嗎?而且他們傾向於綁架處子,難道處子比婦女好玩?
或者他們把那些人賣給其他“同道”?再或者,他們因爲觀衆不多而缺少資金,於是販賣人口?算了,不亂猜了!
此時,汪雯還在說着胎兒的事。汪雯剛開始敘述時顯得很艱難,到此時似乎已經崩潰,表情因爲痛苦而變得扭曲。
“別說了!”蕭客聲音很大,用嘶吼描述也不爲過。
汪雯倏地住口,目光有些呆滯地看着蕭客。
“我都清楚了,不用再說了!”蕭客將聲音壓下,又把汪雯抱在懷裡道:“那些事都過去了!”
汪雯身體僵硬,怔了半晌,忽的大哭出來。
她本來只是想說出一部分,把江晨的惡性說出來就行了。可是說着說着便入了戲,繼而崩潰、失了理智,忘記停下來,剛剛被蕭客大吼一聲才發現自己竟然什麼都說了。
事已至此哪還有迴旋的餘地,別說是他,就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噁心。汪雯哭着,發瘋似得推開蕭客。
蕭客卻又把她抓回來,死死抱着不放手,因爲他知道放了手她可能又會萌生死意。如今她把舊事講出來,只要過了這道坎,便可以重新做人了。就像用手術刀割下膿瘡,只要這一劫過去便可以慢慢恢復過來。
“你冷靜點,冷靜點!”蕭客抓着汪雯的肩膀用力晃了兩下,帶她不再動彈,才又道:“都過去了,那些事都過去了!”
“過不去的——”汪雯哭道。
不算很噁心啊,她只是經歷了3p,還有孩子被打掉,然後還有一些普通的虐待。這些跟人皮客棧相比,差遠了。
“怎麼過不去!”蕭客厲喝一聲,而後放緩聲音道:“我問你,那些事可是你自願的,可是你同意的?”
“可是我沒有反抗——”汪雯哭得很絕望:“我爲什麼沒有拼死反抗,我死了他們就不能逼我了!”
“死?你死給誰看,你死了又能怎樣!”蕭客重重道:“你給我好好聽着,你不但不能死,還要好好活着!”
“可是,我活給誰看——”汪雯哭道。
“我,活給我看!”蕭客道。
汪雯哪還肯信,又掙扎着道:“你放開我,我很髒,我自己都嫌惡心——”
“髒就去洗!”蕭客也有點不耐煩,胡亂道,繼而又沉下心來,耐着性子道:“活着比死了好,你死了能幹嘛,你知道死了去哪兒嗎?”
蕭客也不是什麼心理諮詢師,只能亂扯:“活着起碼可以思考,可以想想你的親人、你的朋友,可以吃肉,可以睡懶覺,可以做很多很多事,而死了什麼都不能做。”
蕭客見汪雯在聽,便繼續道:“你覺得你失了貞潔,你沒臉活下去,但你要好好想想,你還有好多東西沒有失去,你還有耳朵可以聽,還有眼睛可以看,你還可以做很多事,爲什麼要死!”
汪雯並沒有完全聽進去,但是卻能感受到關心,雖然沒有可能得到他的愛,起碼還能得到他的關心。汪雯是死過一次的人,她記得那種感覺,無法形容的恐懼感覺。
蕭客毫無邏輯地勸慰着,知道感覺汪雯沒事了才送她回去睡覺。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
覺得有些困,便躺上了牀。誰料到了牀上卻依然睡不着,於是便思索先前的事。
遲成從遼城帶來一批人,後來汪涵又從不知道哪個小城弄來一批人,這只是自己知道的,說不定還會有更多。
這些人之中一部分“有名有姓”的人或許會有着落,而那些沒有一點背景的人大概就被賣掉了。
江晨是王爺之子,又這麼年輕,應該不至於真的做出太規模的變態事,可是販賣人口這種事還是有可能的。而且,這種事他們根本不用冒大風險,即便出了事也可以隨便找個人頂罪。
汪雯說她當衆“被人流”,或許是那些人一時興起,那麼那個“事發地點”會不會是窩藏人的地點,或者是暫時藏人的地點。可惜的是汪雯並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不過也多虧她知情不祥,否則就可能被滅口了。
話說,江晨連滅口的事都不敢做,有沒有可能他對許多事並不知情,或許是遲成一個人乾的呢?再或者,他們倆根本與綁架案無關?
可是,糟老頭跟雷捕頭都認爲綁架案與王府的人有關,不至於還有另一撥人吧。可即便是他們做的,也不可能是親自做,那麼怎麼查?
就這麼想着,模模糊糊便睡着了。
再次醒來時是半下午,小七正坐在牀沿看書,見到蕭客醒來立即放下手中活計。
“相公你醒啦,餓嗎?”沈小七說着,不待蕭客回答便招呼小米道:“小米,快去幫相公把飯菜熱了!”
熱好飯菜,蕭客吃飯,而沈小七就坐在一旁看着。
蕭客不經意間看到沈小七喜悅的眼神,便問道:“怎麼了?”
“相公睡了一個大覺,氣色好多了呢!”沈小七道,片刻後忽然想到什麼,又道:“對了相公,藍姑娘來過,見你在睡覺又回去了,還有汪小姐她也跟着藍姑娘走了!”
“哦!”蕭客道。
昨夜沈小七聽到蕭客與汪雯在外面吵鬧,斷斷續續大概聽出個意思,此時見蕭客聽了汪雯離開的消息竟然沒什麼反應,心裡有些驚訝或者說是不解。有心想問一下原因,卻又覺得沒理由問,便什麼也沒說。
蕭客見沈小七眼珠轉來轉去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即道:“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昨晚汪小姐心情不好找我聊天,一不小心她就把自己的慘事說了出來,接着又想尋死,沒辦法,我只好又勸了一番,不過你別誤會,這次我可沒有使美男計!”
沈小七又轉了轉眼珠。心道,汪小姐說出了她的慘事,肯定就是那些不堪事,那麼她與相公就更加不可能了。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蕭客道。
“沒有啊,我是在想,相公真是待人寬厚呢!”沈小七儘量保持着平淡。
“你是想說我多情吧!”蕭客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那小玉的事怎麼解釋——”沈小七促狹道。
“昨晚還說不在乎,這麼快就翻舊賬,真沒勁!”蕭客悻悻道。
沈小七撇撇嘴表示不滿,然後道:“嗯~那相公什麼時候讓我單獨跟她聊聊?她想進門可得過我這一關啊,不然她進了門就不好管教了!”
“八字還沒一撇兒呢!”蕭客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
“你們不會還瞞着藍姑娘吧——”沈小七忽然失笑,掩脣道:“這下看你怎麼辦!”
看着沈小七幸災樂禍的樣子,蕭客好生沒面子,不過又能怎樣,誰讓自己理虧呢。只好悶頭扒拉完飯菜,一邊嚼着最後一大口菜一邊道:“吃飽了!”
“相公還要出去嗎?”沈小七道。
“嗯~去找一下藍姑娘,問她有什麼事!”蕭客道。
“那,是不是還要跟她請示一下關於小玉的是呀,別忘了,她可是小玉的小姐,主僕哦~”沈小七“不懷好意”道。
“懶得理你!”蕭客灰頭土臉,逃也似地離開。
蕭客離開家便去往攬月閣,因爲心裡在想着事,步子走得很慢。
路過玉門街,不經意間與一個女子擦肩而過。這女子好生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可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擡頭又看了一眼,剛好看到她在回頭與另一個女伴說笑,一笑露出兩個虎牙。猛然想起,她是自己前些天從蒼山回來時遇見的,那時自己騎馬姿勢“別緻”,美女陸小鳳嘲笑自己之後又從車廂拉出一個同伴一起嘲笑,而她就是那個姑娘。
如今陸小鳳飛上枝頭,她僅是中人之姿沒有那個待遇。看她與另一個姑娘喜悅的樣子,似乎有什麼開心事。
因爲蕭客也正想着這些事,便跟了過去。見兩位姑娘說說笑笑進了一家胭脂水粉店,蕭客就站在外面等了等。然而,等了很久那兩人卻一直沒有出來。
蕭客心中生疑,卻不敢冒然進去查探,因爲他怕打草驚蛇,於是乎,他便繼續等。
據自己所知,江晨是庶子,在王府並沒有多麼高地位,應該也不會有多少心腹。那麼,他要是想瞞着老爹做壞事,就可能會與外人合作。
而他們從別的小城招來的人都是直接帶進王府的,那麼,如果他們想要販賣人口,就要想辦法轉移那些人。現在會不會就是這種情況呢?
蕭客還在等,卻依然不見二女出來,而此時天已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