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對方究竟認不認識秋白,知不知道秋白和安北的關係,或者只是見了有人,隨手抓來人質!
總之,秋白被抓了!
她一隻手被反剪在身後,頭頂被指着消音手槍。
這樣的手槍,這樣的位置,只需手指微微一勾,連一點聲音都不會有,人的腦袋就會崩裂,腦漿迸出。
“不許動!再動我就殺了她!”蹩腳的中文,顯然不是中國人!
安北沒說話,原本只單手拿槍的手已換做雙手,他沒有喊秋白的名字,只將槍口對着躲在秋白身後的敵人。
那個人,穿着黑色T恤,深藍色牛仔褲,黑色尖頭皮鞋,皮鞋頂端有微微的金屬的光,顯然,那個地方還藏着利器!正是很多殺手或打手的標配。
他甚至沒有看秋白,雙目緊緊盯着對方,就彷彿根本不認識秋白一般。
秋白原本很緊張,畢竟是人生中第一次被槍口指着,可人的潛能就這麼奇怪,越是到了危險的時候,內心反而一片澄清,腦細胞也比平時轉得更快!
對,她不能露出認識安北的樣子,否則,對方必定用她狠狠威脅!
路人最好,對方吃不透安北會爲了路人做到哪個程度!
秋白沒有說話,只是配合的,對方拽着她往後拖,她就配合的往後。
因得要顧及安北的子彈,對方走很慢,每一步都抓着秋白擋在自己面前。
所謂投鼠忌器,安北只覺握槍的手已快溼了,生怕對方太緊張扣動槍栓,更怕自己指着對方的槍走火!
秋白幾次朝着安北遞眼色,示意他不要顧忌她,該幹嘛幹嘛,安北只假裝沒看見,只緩緩的,一步步跟着對方。
知道安北受制於人,如今又是膠着的狀態,雙方只要一個小動作,都可能起連鎖反應,秋白只能從自己身上想辦法!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平靜的,用英文問。
身後那人很意外這女人居然能在用槍指着頭的情況下不尖叫,不尿褲子,還用如此平靜的聲音說話,他將槍握得更緊,在秋白太陽穴上戳了一下,狠狠道:“廢話少說!”
“我聽說,國外的男人,比中國的男人更紳士。”秋白毫不畏懼,她的下巴往安北的方向揚了下,“對面那個中國男人用槍指着我,我很想得明白,可是,你爲什麼要指着我?我不喜歡被人拿來做人質!既然你們都是男人,就應該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比如對打一場!”
“喔,對了,你是剛到中國吧!你知不知道,中國是禁止使用槍支的,你今天這種行爲,一旦被警察抓住,會被刑事拘留!而你抓我做人質這種事情,更是犯法!中國的法律,不會放過你!”秋白繼續。
“你常年住在歐洲,大概不知道中國的警察很厲害吧!只要是他們想抓的人,絕對沒有抓不到的!……”
半夜將近三點,空曠的醫院進入地下停車場的甬道,迴盪着秋白抑揚頓挫,極富誘惑的嗓音,後面那人雖聽得懂中文,但畢竟不是很熟,雖很討厭秋白喋喋不休,可他就是情不自禁要去聽。
既然他現在在中國,對中國的國情又不瞭解,聽這個女人說說也好。
十分精力,有五分都集中在聽秋白說話上。
而秋白,原本就是慣於一心兩用的人,對身後那人說話的兩三分鐘,已對安北遞過無數個眼色。
安北身上畢竟還有那人餘下的五分精力,他的目光只牢牢盯在那人的位置,而他的餘光,卻是將秋白的所有眼色看的分明。
便就在最後走下停車場的某個瞬間,秋白身後那人,正在往後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這時,安北“咻”的一道眼神,秋白猛的將頭往右一偏。
電光火石,只聽子彈的呼嘯,然後是“噗”的入肉的聲音,秋白只覺後頸一溼,有熱液呈噴射狀散開。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一腳往那人腳上一踩,猛的掙脫開來。
安北飛快衝過去,拉住的秋白順着斜坡就往上跑。
秋白雖不知道爲什麼敵人都被消滅了,他們還要逃命般的跑,但既然安北這樣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謝天謝地,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一路狂奔。
還未跑出斜坡,無數子彈已夾雜着破空之音呼嘯而來。
安北一把將秋白往自己身邊帶了一下,拿槍的手朝着後面瘋狂開槍,他根本不往後看一眼,只憑剛纔那一撥槍聲判斷敵人位置,腳上奔跑卻是更快。
因得安北的反擊,對方射擊微微停了下,趁着這個間隙,安北帶着秋白衝出甬道,躲進最近的一處花臺後面。
剛剛蹲下身體,下一個瞬間,只聽轟轟轟的聲音,一輛四驅越野已蠻橫從停車場入口衝了出來,原本橫在入口的電動欄杆直接被撞斷。
秋白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大氣不敢出一口,只聽見耳邊有風的聲音,也有夏蟲的鳴叫。
越野車已停下,她知道他們頭頂必定有無數目光不斷掠過。
她的手緊緊抓住安北的手。
然後,她聞到風中有血腥。
這必定是剛纔她和安北配合着射殺壞蛋時,壞蛋臉上濺出的血!就在她身後的領口。她想。
然,在風的吹拂下,那血腥沒有漸漸淡去,反而愈加濃烈。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忙着側頭往安北看去,只見安北握槍的右手正緊緊按住左手大手臂,血液順着手臂往下淌,顯然是剛纔中了槍傷。
更讓秋白驚恐的是,他們所在的這塊地上,足足有兩攤血!也就是說,安北不止中了一處搶傷!除了手臂,還有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
眸中盡是驚慌,夾雜着有太多的擔心。
“噓!”安北輕聲,再用口型說了句:放心,我沒事!
便是這句我沒事,秋白眸中驚慌與擔心瞬間化爲霧氣。
安北左手大手臂這一槍,若沒猜錯,是替她擋的。當對方子彈呼嘯而來的時候,安北曾狠狠拉了她一把。
別哭!安北再用脣形說了一句。
眼淚愈加洶涌。
安北微一搖頭,猛的朝秋白壓了過去,一口噙住她的脣,毫無技巧的猛攻了進去。
正在使勁搗騰,只聽對方終於開口了,被變音器處理過的純正的中文:“還不出來嗎?”
安北不理,繼續使勁親着,誰知道今兒能不能活過去,他可不要做餓死鬼!大抵秋白也懷着同樣的想法,迴應得異常激烈。
見安北沒反應,那邊頓了一下,繼續道:“你以爲你不吭聲,我就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嗎?”再頓了一下,“今天就不殺你了!反正以後機會多,你給我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