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黃塵古道,楚思眺望着不見人煙的一片平原,暗暗想道:這般行走,不知何時才能到達洛陽?
才行走了十幾里路,楚思就有點餓了。望着四處的荒無人煙,楚思正在尋思之際,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隱的從遠方傳來。
隨着那馬蹄聲越來越近,地面轟隆隆的震動不已。楚思回頭一看,只見身後裡許遠,一隊騎士卷着煙塵向這裡急馳而來。匆忙中,只見煙塵不斷,也看不出到底來了多少人。
想了想,楚思向旁邊的荒原上退去。當她在退離官道足有二百米遠的時候,那陣騎士已經出現在面前。
這是一個五十人的小隊,一色的高大漢子端坐在高大的馬匹上,全部披甲。荒原中一望無際,望來望去,也就楚思這麼一個行人在。因此,那些騎士一來到面前,便急急的一聲叱喝,同時勒馬停步。
五十人殺氣騰騰的望着楚思,在看到她姣好的身形時,楚思分明看到,有不少人連連嚥着口水,眼冒綠光。
楚思又倒退幾步,心中暗暗叫苦:這鬼地方,連個樹林也沒有。呆會他們真要無禮,難道我要憑着一雙腳跑贏五十匹馬不成?
這時,騎士一分而開,一個高大的漢子策馬走出人羣。他策馬上前幾步,手中鞭子朝楚思一揮,喝道:“勿那女子,速速上前應話。”
楚思腰背一挺,向前走出了百十步後,在離衆人還在百米處站定,雙手一抱拳:“各位軍爺,不知有何見教?”她的聲音實在太過動聽,這聲音剛一出口,楚思便清楚的聽到吞嚥聲此起彼伏。她苦笑一聲: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了。
那騎士首領一臉的絡腮鬍子,體形相當的彪悍。他眯着一雙牛眼上下打量着楚思,喝道:“你是何方女子?居然如此跟軍爺說話。再上前來!”
楚思微微一笑,聲音清悅的說道:“以軍爺的身份,還不配這樣跟小女子說話!”話音一落,衆騎士同時一肅!
在衆人面面相覷之際,楚思微微一笑,雙手朝背後一負,淡雅如仙的聲音再度響起:“各位,小女子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說罷,她身軀一轉,腳不沾地的順着官道方向,向南方大步而行。
看到她動身,那騎士首領略一遲疑,這時,一個白淨無須的漢子湊上前來,小聲說道:“頭,這小女子好大的膽子,莫不成是燕王宗室之人?”
不等那首領開口,他身邊另外一人說道:“不可能,燕剛與我漢國打了一仗,慕容恪也已經退走。再說,此女子身邊又沒有隨從保護,這怎麼可能是燕宗室之人?”
直聽到這裡,楚思才發現,原來身後這五十個騎士,是漢國士卒。
她前進的動作很從容不迫,彷彿閒庭勝步一樣。沒有法子,在這種荒原地帶,人的雙腳是怎麼也跑不過馬腳的。出了衝突的話,唯一的法子,就是寄望自己剛剛熟悉了一點的功夫,看能不能奪到一兩匹馬脫圍。
商量了兩句後,那首領怒道:“在我漢土之上,憑什麼抓一個女子也婆婆媽媽!”他這喝聲一出,瞬時間,楚思的肌肉繃得死緊。
那騎士首領就要下令擒下楚思之時,一陣清脆的響鈴聲從衆人身後傳來。衆人齊齊回頭,卻見不遠處,四匹高大雪白的馬,正拖着一個巨大的馬車,施施然的向這邊駛來。
馬車前面的槓柱上,掛着一串銅鈴,隨着馬車的晃動,那銅鈴輕悅的響個不停。
而在馬車前,一個彪形大漢正低聲吆喝着。一看到這個漢子,衆騎士不由齊齊的倒抽了一口氣!這人身高足有二米,那張臉孔上,左邊一道長長的傷痕猙獰的從眉尾直劃到嘴角。再看他的身邊,居然插着一柄足有一丈高的大刀,刀光寒森森的,在陽光的反射下,刺得人眼生痛。
這個時候常年饑荒,人普遍矮小,衆騎士哪裡見過如此高大威猛的巨漢。就算來人眼睛似閉非閉,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衆人也不約而同的把他當作打眈的老虎,齊齊面色一變。楚思聽到那白臉無須的漢子輕聲說道:“世間居然有如此好漢?想來定是萬人敵!”
這萬人敵三字剛剛出口,他身邊的同夥臉色又是一變。本來攔在路中的衆人,也不由自主的向一邊退去,給那馬車讓開一條寬大的道路來。
馬車依然悠悠而行,靠得近來,衆人似乎聽到裡面傳來隱隱的誦讀聲。那聲音平和,優雅之極。
衆騎士同時看向那騎士首領。那首領猶豫片刻,又轉頭看了楚思一眼後,終於手一揮,整齊的向官道邊的荒原又退後十步。
吐出一口濁氣,楚思激烈跳動的心口終於平靜了些許。她不知道,這些人剛剛被慕容恪大敗,心膽早虛,一看到情形不對馬上想到的便是退避,要是半年相遇,可遠沒有今天這般容易。
那一輛張揚之極的馬匹,慢慢的駛過了衆騎士,駛向楚思。
俏生生的立在路旁,看到那馬車漸漸駛近後,楚思右手一揮,同時輕笑道:“大哥,怎地現在纔來?”
那駛車的大漢愕然擡頭,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思之際。楚思卻對他視若無睹,她大步走向那馬車,來到車簾處徑自一掀簾,在閃身跳上去的同時笑道:“真真等得小妹好生辛苦。”
話音一落,她的人已在車廂中落定。這一連串的動作,在她做來自然之極,那彪形大漢回頭看了看車廂後,濃眉跳了跳,馬鞭一扯,吆喝一聲,衆馬加起速來。
楚思這時才鬆了一口大氣,她頭一轉,便對上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只見一個青年頭戴逍遙巾,身穿着寬袍大袖,手拿卷冊,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這人長着一副極爲清俊的臉,此時,這張臉上笑意盈盈,清澈如鏡的雙眼中,倒映出楚思的容顏。
四目相對,楚思微微一笑:“多謝兄臺相助。”
那青年目光在她的身上轉了轉,饒有興趣的說道:“謝到不用,我掛上鈴鐺,本來便有相助姑娘之意。”他靜靜的瞅着楚思,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濃郁:“只是在下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等地方遇到姑娘這般的人物!”
這青年身上有種高華之氣。彷彿慣經過富貴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