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用怎樣的技巧去逗弄她,她都始終是那副彷彿訣別的模樣。
他擡起她的下頜逼她正視自己的眼睛,“回答我,爲什麼要用這麼傷感的眼神看着我?”
她其實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微笑彷彿安撫,安撫的是他,卻不是她自己。總歸在這場彷彿遊戲般角逐的關係裡,她從來沒有哪一天,真的把他當成她的男人,可以依靠也願意依靠的男人,所以纔會在遭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聯繫別的男人。
這其實原本就是溫禮衡想要的結果。
他帶她去澤縣,教她用特殊的手段保護自己,讓她在即便沒有自己在身邊的時候也能獨立生活。可是,他從沒想過她的學習能力那麼好也那麼快,她用最快的速度學會反擊,用最快的速度趕溫來慶出城,同樣,也用了最快的速度差點將他摒棄在她的生活以外。
溫禮衡其實始終問不出口她這幾日去了哪裡。
她可以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毫無保留地說起與溫來慶有關的事情,可她卻絕口不提顏豫北,也不提她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
溫禮衡查過酒店的電話,知道她還在那間屋子裡的時候曾經給誰去過電話。她找顏豫北幫忙,是因爲依賴和信任,她甚至學着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是的,這一切明明就是他想要,可人爲什麼有時候就是那麼貪心,明明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卻又貪心地想要更多?
他甚至痛恨,她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他呢?
在她遭遇危險,在她需要人保護的時候,她第一個想起的人是顏豫北。
“這幾天你都去了哪裡?”明明再三在大腦裡強調,這樣的問題不能問,問了,不管她給出什麼樣的回答,都必不是他想要的。
顏小朵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望着他,溫禮衡一時激動,竟然也不想聽她的什麼答案了,低頭狠狠吻上她的脣瓣,也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就開始快速運動了。
……
天空徹底大亮以前張一鳴來過電話,說是他們動用公司流動資金狙擊“顏氏”的事情被溫父知道了,也就是昨晚,溫父突然讓人發了準備召開董事會的公告,決定全面開展針對“顏氏”的收購計劃。
收購“顏氏”不是溫禮衡的初衷,他做這一切事情無非都只因爲兩個原因,氣顏豫北,和想逼顏小朵回來。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卻大概是他意料之內又情理之外的。
他做人清醒了一輩子,卻偏偏是在腦袋不清楚的時候因爲憤怒,動了自己家裡的人,以至於惹惱了溫父。所以,溫父這次出面,是來治他的。
“我爸那邊我會與他說明。”溫禮衡皺着眉頭,感覺懷裡正在熟睡的小女人好像特別不安穩地動了一下,他趕忙側身換了個姿勢,把她攬進自己懷裡再安撫了兩下。
電話裡沒有說得太多,卻讓張一鳴通知幾個心腹,暫時按兵不動,一切等他下午回公司裡來再說。
“可是溫總,”張一鳴輕叫了一聲,“董事會是定在今天上午的十點,十點就舉行了。”
“你給maggie打個電話,叫她把公告撤了,還有徐董,你說是我說的,這次的收購只是公司前期的戰略部署,跟未來的發展沒有關係,叫他不必興師動衆前來參加會議了。”
張一鳴領命去辦事了,溫禮衡才掛斷電話。
長時間的沉默以後,低頭看着懷裡還在熟睡的小女人,初晨的陽光溫溫暖暖地灑在她的臉上。他忍不住低頭去吻她,每吻一下,姑娘都像是倦怠中趕蚊子似的,煩躁地想要翻身躲開,他莫名就生了絲捉弄的心,覆過身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若她沒有回來,他可能真要對顏家趕盡殺絕了。
……
顏小朵懶洋洋地裹着被子,鬧鈴響了幾遍也全當是都聽不見,她實在是太困了。
回來已經三天,溫禮衡一向都是個睡眠極淺的人,有時候只是她睡夢中的一個翻身,他都會半睜開眼眸伸出大手拍一拍她,以示安撫,然後他自己再睡過去。
鬧鈴響到第三遍的時候,溫禮衡終於受不了地用手肘頂了下她,“花,起了。”
也是這次回來以後他給她取的愛稱,不是“顏顏”也不是“小朵”,他說他非得叫個跟別人不一樣的,所以思來想去之後,他決定只在兩個人的時候這樣叫她——花。
然後他問過她關於他的暱稱,一個萬年大冰山的男人,居然也開始固執地要起什麼暱稱了。
顏小朵虎了臉,“溫先生你這樣沒有節操你爸媽知道嗎?”
她一本正經地捱了他的打,輕輕的一下子扣在腦門上,“你知道節操是什麼嗎?”
“說得好像你知道似的。”她捂着額頭,翻白眼。
可他左右是賴上她了,非得讓她給他取個愛稱,她一激動,“那你就叫石頭吧!”
所以後來其實他是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的,不然也不會發起狠來,比昨夜更兇殘,糾纏得她就連中途想上洗手間都沒有力氣。
顏小朵一應哀嗚,到最後怎麼睡過去的都忘記了,溫禮衡發狠的時候便把她壓在牀鋪之上拼命地折磨,倔強起來執意不肯叫這樣的暱稱,非得讓她重新想一個。
反覆的糾纏,徹骨的纏綿,這幾日幾乎夜夜如此,他對她彷彿怎麼要都要不夠似的,也不允許她回家。
於是夜裡睡得太晚,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她白天怎麼也起不來,顏小朵發狠賴牀,真是死也不願意起來。
“我今天不去上學。”她說完了話就往被子裡拱,甚至眼睛都沒睜開,就從被子裡拱到他身上去了。
溫禮衡自然知道她想幹些什麼,想要阻止的大手剛伸出去,她已經一口含住了他。
溫禮衡不自覺撫上她的頭頂,算是間接縱容,然後等到她自己唔唔出聲,他再掀開被子一把將她提拎上來,翻身的時候狠狠吻上她的雙脣。
她一邊笑着吻他,一邊爲自己的陰謀得逞表示興奮,誰知道這男人迷情的時候也不忘咬着她的脣道:“遲到了也得上學,待會我親自開車帶你過去。”
她輕叫一聲表示抗議,他卻哪裡還肯給她反抗的機會。
顏小朵一直都覺得溫禮衡是這世上最好的情人,他懂得取悅於女人,也懂得用怎樣的技巧讓女人在愛與痛的邊緣臣服於他想要的一切。
……
顏小朵走進家門才意識到這周圍的氣氛整個都不是太對。
她是挑課間休息的時候回來的,因爲在外住的關係,顏父又給了她極大的愛與信任,所以她纔可以將自己與溫來慶的那段悄悄隱去,不用惹家裡的誰擔心了。
當然她後來也有自己在網上搜索新聞,知道是有匿名網友舉報,把溫來祺逼迫良家婦女犯罪的視頻放上網後這事才捅大的。雖然事後那視頻已被秒刪,可是留下來的截屏圖像還是很有利的佐證,直指京城溫部長家的大兒子如何強迫他人又致使他人跳樓的犯罪事實。
溫部長被暫時停職,網上圍繞官二代、富二代犯罪以後卻可逍遙法外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連帶着,溫來慶也被禁足在家裡哪都不能再去。
顏小朵搜新聞的時候,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圓睜,生怕漏過什麼重要的信息會因此牽連到溫禮衡的頭上去。可是左右環顧了一大圈,又浪費了幾個小時,她總感覺這些新聞的走向都在順着一個點,一步步跑偏,到後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是這種社會現象,再沒人去深挖溫家的事情。
於是她又迅速“哦!”了一聲,想來以着溫禮衡控制事態的能力,他其實根本就用不着她的瞎操心。
……
顏小朵站在門外猶豫了半天,是到家裡的老傭人發現她後才爲她開的大門。
她進門的時候首先聽見顏父說話的聲音,好像是與“顏氏”有關,讓做什麼最壞的打算,還有儘快把他的一些個人財產做風險隔離,都轉到他女兒的名下去。
商場上的事情顏小朵並不明白,可是顏父話裡的凝重氣氛她卻多少還是懂一些。
她急急奔到客廳,就見客廳的大沙發上除了顏父和他的助理以外,還有側着身子坐在那裡從頭到尾都沒怎麼出聲的男人。
顏小朵定定站在那裡,知道回來以後肯定會遇到顏豫北,可是關於遇到後的所有想象都不及此刻這般,尷尬而且傷人。
顏父說完了話轉頭,正好看到站在那望着顏豫北的女兒,他擡手示意她過來,“好些天都沒見你,怎麼搬出去了以後就連家都不想回了嗎,我的女兒怎麼會這麼野?”
顏父說話的時候模樣是帶笑的,那笑裡的寵溺,沒有摻雜半點其他的情緒。
顏小朵趕忙收拾打撈起自己混亂的心緒和倉皇的眼神,她順着顏父的眼神望去,待確定他確實不知道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以後才上前,“爸爸,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