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斂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低沉的嗓音淡淡反問,“你想出去?”
夏繁錦默然搖了搖頭,擡起頭,問他:“你今天怎麼沒告訴我你舅舅要來?”
“告不告訴,都要來,沒什麼區別。”唐斂理所當然地說道,眉心擰了擰。
夏繁錦看着他,沉默了幾秒,皺着眉頭,不自覺地拔高了音量,“怎麼會沒區別呢?你根本沒跟我商量,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說完,她也覺得自己沒理,說的像廢話,這是他家,他舅舅要來,根本沒必要跟她報備。深吸一口氣,又沉默了。
而她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反應,在唐斂看來,卻有了另外一番想法。
他沉了沉臉,語氣也冷硬了許多,“是你根本不想見吧?”
“還是你就想偷偷摸摸,以後怎樣也無所謂?”嘲諷般的冷笑從他嘴裡溢出。
夏繁錦扶了扶額頭,咬着脣瓣,無奈地看着他的眼鏡,視線交匯,她的眼裡透露着疲倦。
“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唐斂,如果你老是這樣的語氣,這樣陰晴不定的,我們沒法好好交談。”
夏繁錦坐在的客廳沙發上,液晶屏裡的畫面變化,熒光閃爍。
客廳裡的燈光明亮蒼白得安靜,空氣中似乎還回蕩着書房重重關上的聲音。
巨響,沉悶。
正如夏繁錦跌落谷底的糾結的心。
明明想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唐斂卻曲解了。
從昨天開始,他就跟往常有些不一樣,異常沉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點做得不順他的心,剛纔的交談就像是一根引線,引爆了他的底線。
唐斂的性格,讓跟他相處的人會很累,甚至連他心情不好,都不知道原因在哪裡。
還是他們在一起真的太過倉促,缺乏磨合,彼此真的該反思冷靜一下?
沒過一會兒,書房的門打開,夏繁錦聞聲,下意識地往樓上看去,唐斂徑直進了房間,門卻沒關。
十分鐘後,唐斂穿着整齊的出來,襯衫加西裝,但是沒有打領帶,領口處兩顆釦子敞開,手上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
夏繁錦捏了捏沙發的布料,唐斂表情嚴肅,眉頭微微皺起,腳步穩而快地往樓下走來。
“派人守着……”唐斂一邊講着電話一邊從夏繁錦面前走過。
走到茶几前時,他視線在夏繁錦身上停留了兩秒,然後徑直往玄關處走去。
“嗯,封鎖所有出口,不準任何人出入……我馬上就到。”
唐斂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處,夏繁錦抿了抿脣,胸口悶悶的,喝了一口開水便上樓去了。
唐斂一夜未歸,這是夏繁錦沒有想到的。
看着空蕩蕩的另一邊,被子整整齊齊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心中突然有些悵然,空落落的。
起牀收拾完自己之後,夏繁錦自己開車去了片場。
到的時候,池譯正在和晉薔對戲,姚心也早就等在片場了。
還在化妝的時候,夏繁錦在看劇本,這會兒又適逢中場調整,商致走到化妝間門口,倚在門框上,狀似無意地問:“腳沒事了?”
“嗯,沒事了。”除了多走點路會隱隱作痛外。
額頭的包也早消了腫,皮膚表層還有一層淡淡的青色,用粉底一蓋就完全看不見了。
商致隨口說道:“我這兒有一瓶活血化瘀的藥,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着玩兒吧。”
說着,他走進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盒藥劑噴霧,扔給了她,就轉身出去了。
夏繁錦險險接過藥,這就是她之前每天都在用的那種藥,現在傷好,她已經不需要了。
商致又沒受傷,這藥又是新的,他應該是給她買的吧。
夏繁錦將要隨手裝進了包裡。
身後正在給她做頭髮的造型師,在鏡子裡對着她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夏繁錦一愣,知道她想歪了。
“商導對劇組的人太有愛心了。”夏繁錦裝作很無意很感激的樣子,隨口說了一句。
造型師笑了笑,沒說話。
那表情就像再說,我們都知道的。
這幾天時不時還有小報記者爆料,商致看上了夏繁錦,在劇組照就顧細微,連受了傷都得親自送醫院。
不過當事人卻並沒有當成一回事。
造型師本來想八卦一句的,不過看夏繁錦已經一臉淡然地看劇本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會議室裡出來,唐斂將文件夾遞給席業,英朗沉冷的眉間雖有疲憊,但對這次的結果異常滿意。
緊隨而上的正是裴少博,他攔住了唐斂的去路,“你到底什麼時候安插的人?”
那批鑽石案的後續,持續了一週,唐斂卻始終沒有動靜,他以爲唐斂找不出證據,會就此作罷,他便可以乘勝追擊,扳倒秦舒源。
可沒想到,跟鑽石同期購買的一批珠寶,昨晚到貨,剛進珠寶部,還未來得及做鑑定就被唐斂的人攔截,派了珠寶部另一組專業鑑定人員,檢測除了百分之十的珠寶,輻射量超標。
唐斂立刻讓人封鎖了整個鑑定實驗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他趕來的時候已經無濟於事。
早上一早,唐斂組織股東大會,給出的除了他和幾名股東聯手購買不達標鑽石,並從中吃取購買資金八千多萬的證據外,更有這批珠寶的各項指標鑑定表,效果和鑽石案所差無幾。
要拿出這些證據,必須要珠寶部,策劃部和財務部緊密配合,但這次鑽石和其他珠寶購入案子中,都是他的人全權負責,涉及三個部門。
也就是說,他的人中,有唐斂的心腹。
唐斂瞟了他一眼,冷嗤了一聲,示意席業讓前面擋路的人離開。
席業上前,往右邊伸出手,“裴先生,電梯在那邊。”
裴少博憤怒,只因席業這聲裴先生。
就在剛纔,他已經正式被st國際開除,並且終生不得錄用,這件事一傳出去,各大外企,甚至是國企,他的名聲都會如爛了縫的雞蛋。
也就是說,他這輩子的事業差不多到這裡就終結了。
而他纔剛結婚。
越想越覺得人生渺茫,他瘋了般,出拳就往唐斂身上揮舞而去。
唐斂輕輕鬆鬆的擋開,但顯然沒了耐心,骨節分明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西裝,陰着臉,像優雅的獵豹,正在舔舐着勝利的刀刃。
冷哼了一聲,“有本事覬覦高位,就得做好認輸的準備。”
說完,揚長而去,背影修長挺拔,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常居高位者的冷厲沉着。
裴少博頹喪的將手指插進了髮根。
秦舒源站在不遠處,優雅地從會議室門口的盆景上摘了一片綠葉。
他淡笑着,處變不驚,今天的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從他進st開始,跟還是珠寶部經理的唐斂的唯一一次交戰,就是輸。
到了今天,唐斂一步步幫他到了現在的位置,他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跟誰鬥,都不能跟唐斂過不去。
只要是他唐斂想做的,無論如何都會掃清一切障礙。
秦舒源走到他面前,將綠葉插進他西裝左邊服帖的口袋裡,用手整理得很有層次感,滿意了,他才一笑,說:“你站錯了隊。”
會議室裡,留下的二十來個男人,坐如針氈,採光極好的會議室,天花板上的燈管全開,燈光都是散發着滲骨的冷意。
唐晉坐在會議桌的一頭,犀利的眸光掃向衆人。
他往後靠在了皮椅上,聲音涼而透骨,“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說完,會議桌上擺放着的茶杯,落在地上,伴隨着刺耳的破裂聲,碎屑四濺。
這麼幾年,唐斂到底在公司裡埋下了多少的人脈和資源,纔在一週之類,找到了裴少博和這幾個沒用東西的所有證據,他懷疑,唐斂刻意等到今天,就是在等昨晚那批珠寶進公司,雙重證據,引起的效果才能加倍。
果然,不愧是身上還流着他的血!
如果唐斂不是華槿榕的兒子,也沒有看到那本日記,或許他會很欣慰地把公司交給他。
無論是手腕,還是作風,都無人能及。
可惜,這輩子沒有父子緣,天生與他相剋!
唐斂回到會議室,常靜在外面開始整理會議記錄。
席業將文件夾整齊地擺放在辦公桌上。
見唐斂剛坐下,喝了口咖啡,繼續處理部門遞交上來的文件。
他鬥着狗膽試探,“唐總,你熬了快一個通宵,不回去休息一下嗎?”
唐總昨晚來了之後直接就去了鑑定實驗室,然後一直下令讓各部門配合工作,直到快天亮纔在休息室睡下,不到三小時就起牀開會。
精力過剩這樣揮霍下去也是會腎虧的吧?
唐斂聞聲頭也沒擡,嗯了一聲,在紙質文件最底部,簽下了大明。
席業,“……不是,那個,唐總,你一夜未歸,總裁夫人不會擔心嗎?要不你打個電話什麼的,安撫安撫啊?”
唐斂擡起頭,直直地看着他,面無表情,
【……弱弱問一句,你們那兒都還沒天黑吧?我這兒還陽光普照呢!今天沒有電鑽的聲音,我睡了個好覺,就……睡很久了,怕你們着急先放一章上來,12點前放另外兩章,凌晨的你們就明天來刷了吧。現在這兒說了,之後我就不廢話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