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毫無預兆的聽見了他的聲音,身子不由得顫了一下。
張了張嘴,才說:“還行。”
泡了個澡之後確實已經好了很多了,只是還有些痠痛。
因爲太久的緊繃和疲憊,夏繁錦聲音裡暈染了和平日不一樣的沙啞,聲音也低軟了幾分。
唐斂沒說其他的,只是將她的腦袋往胸膛裡按了按,“睡吧。”
夏繁錦很不習慣,臉都完全埋進了他的胸膛,被寬闊的肩膀和臂彎環着。
她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腦袋,身子也輕輕的掙了下,她二十多年一個人睡慣了,除了那兩次和他做了之後沒什麼意識所以才共躺到天明,她還從來沒有在清醒的時候和別人睡在一起過,連蕭潛也沒有共同躺在一張牀上,更別說是這麼親密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的姿勢。
太容易讓人臉紅心跳了。
她動作很輕,似乎想偷偷的掙開,一小點動作一小點的。
突然,唐斂伸出寬厚的手掌按住了她亂動的腦袋,放在她腰上的手也緊了緊。
“你不嫌累?別動。”是他慣用的發號施令的口吻,即便是在睏意之下帶着鼻音說出來,也絲毫不減威嚴和氣勢。
懶懶散散的語氣,夏繁錦停在耳裡也沒有再亂動了。
沒過多久,夏繁錦還沒有完全鬆懈下來,頭頂已經傳來了均勻低沉的呼吸聲。
心裡掙扎着,夏繁錦最後還是閉着眼睛逼自己睡覺,聽着頭頂傳來的溫熱清淺的呼吸,夏繁錦怦怦直跳的心好不容易慢慢平靜下來,到最後實在抵不過那股睡意,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清晨的陽光從緊閉的金灰色窗簾縫隙裡鑽進來的時候,夏繁錦睜開了還有些酸澀的眼睛,她睡得並不是很好,做了很多個不連貫的夢。
她看了一眼光線還很昏暗的房間,隨後便感受到了腰間橫着一直手臂,正圈着她的腰,另一隻長臂墊在她的頸後。
夏繁錦心跳不自覺的開始加速,側過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一整晚的光景,他的長出了淡淡的青茬,下巴擱在她額頭上有些刺癢。
她縮了縮脖子,打量着他半皺着眉,顯得很是不近人情的五官,但是冷硬的感覺下又被睏倦的慵懶中和,至少看起來不是那麼凌厲。
夏繁錦咬着下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吵醒了她,放輕了動作,偷偷用手去拿開裹着自己腰肢的鐵壁,誰知道她纔剛碰到他的手腕,他就徐徐睜開了眼睛,漆黑的雙眸,沾染着淡淡的睡意,盯着她的臉一動不動,“你做什麼?”
“那什麼……你,你放開我吧,我要起來洗漱。”夏繁錦有些彆扭的轉開了視線,將臉正對着天花板,眼神閃爍不定。
是心裡緊張或者做賊心虛的表現。
對於夏繁錦來說,很明顯的是第一種。
唐斂聞言翻了個身,看向窗外,但是左手臂依舊還放在她的脖子下面,寬厚的手掌攬着她的肩膀。
是有明亮的光線透進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快九點了。
他又轉過身,發出了一聲清早慵懶的粗重鼻息。
夏繁錦被他又轉過來的下巴刺得臉頰癢癢的,正轉動着脖子躲閃着,他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臉上。
似乎帶着無法忽視的熱度,夏繁錦很快臉上暈開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唐斂看着她極其不自在的表情,發出一聲調笑的聲音。
低低的聲音,近得像貼着她的耳畔發出來的,聽的夏繁錦大臊,當即推開了他的胸膛,手肘撐着牀起來。
然後又不自覺的看向他,他也正望向她,漆黑一片的黑瞳,驅散了睡意後,半眯的眸子,清明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夏繁錦清了清嗓子掀開被子下牀,說:“我先去洗漱。”
說罷套着拖鞋逃似的進了浴室。
夏繁錦慢吞吞的衝了一個澡,洗漱完後出來,唐斂已經起來了,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站在落地窗邊,指間還夾着一支菸,他本伸手想彈彈菸灰,偏頭看見了站在浴室門口的夏繁錦,直接將煙捻滅在了菸灰缸裡然後扔了菸蒂。
因爲洗澡而微微有些溼潤的頭髮被放下來垂在肩膀上,夏繁錦用手隨意的擦了擦,然後便看見了唐斂深沉的黑眸,她悻悻然的放下了手。
房往房間走,她突然在門口的鞋櫃邊看見了自己的拉桿箱,她看了一眼唐斂背對着她的背影,應該是他讓人給她送過來的。
拉着箱子到了房間,夏繁錦找了要穿的衣服到浴室換上。
剛拉開門,唐斂就站在了門外,往裡走,從她身邊側過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手背跟她的手背擦過,帶起一陣酥麻的感覺,夏繁錦像觸電一般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側頭看去,回給她的是“砰”一聲關閉的浴室門。
夏繁錦在唐斂洗漱的時候在思索着,什麼時候去補辦護照和簽證,然後回國,她現在身無分文,連手機也沒電關機了,剛用酒店的備用充電器充上了電,所以她還得問唐斂借點錢。
沒一會兒,唐斂換完衣服神清氣爽的走出來,西裝褲下穿着的是一雙灰色的棉拖,看起來跟他一身西裝襯衫顯得有些不搭,但依舊磨滅不了他身上那股矜貴的氣質和硬冷的氣勢。
他伸手扣着襯衫的袖子,露出左手腕戴着的江詩丹頓男士腕錶。
修長勻稱的骨節比女人的手還好看,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不得了。
唐斂餘光瞥了一眼坐在牀邊發愣的夏繁錦,然後手機就有電話進來了。
他看了一眼,待手機響了好幾聲了,他才扣上了最後一顆釦子,接過電話。
“嗯……還在瑞士……昨晚有事沒看見……臨時有點事還不確定……外公好點了嗎……嗯,就這樣。”
他掛了電話,看着夏繁錦正盯着他的手機,他走進房間拿起衣櫃裡的一件西服穿上。
“去吃飯。”他一邊扣着西裝的扣子一邊說。
夏繁錦擡頭看了看他,興致缺缺的樣子,可能現在纔出現了一點水土不服的現象,又或者是沒睡好,整個人有些懨懨的,她搖了搖頭,“不想吃。”
他穿了西裝,還正準備在解開着兩顆釦子的襯衫上打領帶,夏繁錦以爲他有公事,又添了一句:“你有什麼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吧。”
唐斂斜了她一眼,轉身出去。
“剛纔蘇黎世那邊打電話過來,抓到了你說的那兩個女人,現在被拘留在警局,現在下去吃飯,吃完去蘇黎世。”唐斂根本沒看夏繁錦一眼,自顧自己的收拾着自己放在桌上的一個筆記本和幾分資料,手在觸屏上點了幾下。
夏繁錦驚詫,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
“那不吃飯了,現在去吧。”
“我已經點了餐了,”唐斂說完打好了領帶,正了正領說,“快點收拾。”
夏繁錦也抵不過他,最後還是跟他一起去了七樓的餐廳吃飯。
到了餐廳剛坐下,旁邊傳來一道不怎麼確定的聲音,“vangie?”
叫的是她的英文名。
夏繁錦疑惑的轉頭,看見了旁邊的餐桌邊坐着一名高大健壯的英俊男子,正是她那日在飛機上遇見的jack。
夏繁錦有一瞬間的詫異,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他,然後笑着跟他打招呼。
“真巧,你什麼時候到聖莫里茨的?一直住在這裡嗎?我怎麼都沒看見你?”jack問她。
“昨天早上就到了,本來沒有住在這裡,但是出了點意外,昨晚纔到這裡的。”
夏繁錦剛說完,jack好奇的盯着夏繁錦旁邊的唐斂,實在是這男人逼視的目光太過明顯,而且又是名長得不錯的男人,身上的氣勢無法讓人把他歸於簡單人這一類。
“這位是你男朋友嗎?”
唐斂優雅的疊着雙腿,切着盤裡的早餐。
jack一問,唐斂同時也看向了夏繁錦,誰知道她支支吾吾半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
唐斂握着刀叉的手一頓,陰測測的看着夏繁錦的側臉,挑眉看向jack,“我是她老公。”
jack恍然大悟,原來夏繁錦不好意思說,是因爲不是男朋友而是老公,不過他也不點破,只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你那麼年輕就結婚了,你過了中國的法定結婚年齡了嗎?”
夏繁錦還因爲唐斂的話而怔愣,一陣羞惱,瞪了唐斂一眼,那眼神活似在說: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唐斂用斜眼看她,鎮定自若的吃着早餐。
jack的問題又隨之而來,她一聽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自己看起來很像是未成年嗎?那天在飛機上jack是處於禮貌沒有問她的年齡,沒想到他直接把自己當未成年了。
不過,西方人一般比東方人顯老,有些高中生看起來都像是二三十歲的面孔,所以人間斷錯她的年齡也是情有可原。
她正想說話,唐斂又已經接過她的話頭,“吃完沒有?吃完就走。”
夏繁錦覺得這樣有些不禮貌,唐斂這邊已經站起來往外走了,夏繁錦不得不說了一聲再見,匆匆跟了上去。
上樓拿行李的時候,夏繁錦在電梯裡忍不住問,“你怎麼回事?jack是我認識的人,你這樣很不禮貌。”
“哼。”唐斂從鼻孔裡發出了一個鼻音。
他今天早上無意中撞落了夏繁錦的手機,拿起來的時候充電線被扯開了,屏幕亮了起來,而她的屏保是個好萊塢男星,跟這個jack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