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間內,一片死氣沉沉。喬暖煞白着臉坐在沙發上,紀南弦和易澤愷則站在身旁。還有李維安,也站在不遠處。此刻門外應該擠滿了人,不時有喧雜的拍門聲。
只是與門外的吵鬧不同,門內則是一片沉寂。
紀南弦揪住易澤愷的衣領,語氣還算冷靜:“易先生有什麼話請說,但若有一個字是假的,我保證後果會很嚴重。”
易澤愷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憤怒,這時李維安走過來,從隨身的包中掏出了一疊資料遞過去。
“這是喬華董事長及夫人,還有安止水小姐的DNA樣本。經過檢驗後證明,安止水小姐正是喬董事長的千金。”
聞言,喬暖震驚的擡起了頭。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什麼叫安止水纔是喬董事長的千金,如果安止水是父親的女兒,那麼她呢?
她原先的身體又是誰?
紀南弦也露出詫異的表情,他拿過資料,翻看起來。
李維安繼續說:“安止水小姐與喬暖小姐同一天生日,我們猜想應該是出生時醫院抱錯了,纔會造成現在的結果。”
紀南弦握緊資料,“好,先不論這份檢驗是真是假。即使安止水的確是已故的喬董事長千金又如何?我爲什麼不能娶她?”
“正因爲她是喬華的大小姐,所以你不能娶她。”易澤愷笑了笑:“因爲早在三年前,我就曾和喬先生做過一份約定。那時候易式股票陷入谷底,喬先生答應幫我,但前提是我要娶她的大女兒喬暖。我們當時訂立過一份合同,紀先生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看。”
“……。”
“而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我卻錯娶了‘假喬暖’。如今既然知道了真相,自然也該履行這份合同的義務。”他不緊不慢的說:“安小姐和我早在三年前就有了婚約,所以紀先生很抱歉,你晚來了一步。”
“什麼合同?”紀南弦一聲冷笑,然後將手中的DNA報告甩到了地上:“那種合同怎麼可以算數?安止水就是安止水,和喬華一點關係都沒有!”
“有沒有關係,可不是紀先生你說了算。”易澤愷撿起報告,笑着看向喬暖:“安小姐,你說是嗎?”
喬暖臉色慘白,耳旁一片嗡嗡,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她緊緊抓住手中可以握住的東西,希望可以慢慢冷靜下來。可是,胸腔裡卻是一陣翻雲覆雨,攪得他臉呼吸都困難的恐怖。
手腕被抓住,喬暖茫然的隨着那股力道站了起來。紀南弦站在她身旁,語氣淡漠的出奇:“我不管你手裡有什麼合同,也不管止水到底和喬華有什麼關係?但我要娶的人是她,是這個名叫安止水的女人,今天的這場婚禮也不可能因此中止!”
他說完,脫下外套,搭在了她光裸的肩膀上。然後握住她蒼涼的手:“別怕,跟我走,我們繼續婚禮。”
喬暖被他拉着走了兩步。
易澤愷目視着兩人的背影,終於收起了笑意:“紀先生,你想繼續婚禮,卻根本不知道你的未婚妻還願不願意跟你繼續?”
“……。”他的腳步一凝,然後更快的朝門走。
“安止水,如果你願意承認你喬家大小姐的身份,你就有了喬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不是最在意那個嗎,現在怎麼忍心拱手送給別人?”
喬暖的步子一頓。喬華的股份,她以爲那是她這輩子,再也無法擁有的東西。
走到門邊的紀南弦回頭,神色複雜的看向她。
易澤愷臉色平靜,手卻背抵着身後的沙發,牢牢緊扣。
“‘喬暖’成了植物人,你以爲我爲什麼要這樣一直照顧她?愛?別說這種傻話了。她生前我都沒有對她好,半死不活的時候,我又怎麼可能幡然醒悟的愛上她?!”他微笑:“因爲我只要能以監護人的身份照顧滿她八年,在法律上我就擁有了她的所有財產。只是將她仍在醫院裡,請個護工照顧而已,就能擁有她背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何樂而不爲?”
喬暖回頭,不可思議的瞪着他。
“很不甘心?”他走上來,抱臂:“也沒錯,這股份本來應該是你的。結果卻被那個‘假喬暖’佔了個便宜,現在又落在了我手中,你當然會不甘心。”
“易澤愷你!”
“嘖嘖嘖……。”他笑的更愉悅了:“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是什麼樣的人,安小姐你應該很清楚。唯利是圖就是我的本性,既然你想放棄,我爲什麼不要?”
“……。”
“百分之二十加上我手上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喬華很危險啊……。”
明知他在激將,喬暖卻無法讓自己冷靜。易澤愷是什麼樣的人,她過去三年看不透,一朝家毀人亡,她卻比誰都清楚。
這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一旦落入易澤愷手中,喬華危在旦夕。
“你想怎麼樣?”喬暖深吸一口氣,問。
“停止這種婚禮,跟我走。”
“安止水……。”比之剛剛,此時的紀南弦倒沒有那麼憤怒了。他似乎看懂了什麼,只看着她,連開口說話都是無比平靜。
“你不愛他,你只是爲了給這個孩子找一個父親。”易澤愷說:“他可以,我爲什麼不行?不管你這個孩子是誰的,我都會視如己……。”
“不要再說了!”喬暖捂住耳朵。
她覺得很茫然,很無助。整個人都處於懸崖邊,稍不留意就可能粉身碎骨。她不知道該怎麼抉擇,似乎每一種選擇,都意味着另一種放棄。
她承認最初和紀南弦在一起,也有過爲孩子找一個父親的想法。可後來她似乎也開始慢慢心動,產生了想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只是奢侈的做了這麼久的安止水,她終於還是逃脫不了她的身份與責任。
她是喬暖,是喬華的大小姐,擔負着父親臨死的責任。
她不能將喬華拱手送予他人。
除了愛情,她還有更多的東西要扛。
深吸一口氣,她垂着頭轉身,甚至連一眼都不敢看面前這個男人。
“對不起。”她靜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