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問。”安靜把手從吳駿珂的手心裡抽開。
她想到了王錨的母親當年對她的挑剔。
吳駿珂對她多次提出結婚,她都沒有正面迴應過,她也是擔心像吳駿珂這樣的家世,家裡總會免不了過問她的情況。
雖然她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王錨母親當年給她的造成了很大陰影。
要和吳駿珂結婚,他的父母早晚是要面對的,這些問題就算她不回答,喬芳音想要知道也不用花太多的功夫,與其這樣,倒還不如她自己說來的清楚。
“我沒有兄弟姐妹,我父母都不在世了。我父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出了車禍走了。母親在我大一那年也過世了。”
安靜覺得自己像是犯人一樣。
喬芳音的笑容不見了。“你母親也是意外,還是生病。”
“媽……”吳駿珂忍不住了。
安靜向吳駿珂示意沒有關係。“不是,我母親是自殺。”
喬芳音震驚的看着安靜,連吳駿珂和吳德權也意外了。
除了王錨,沒有人知道安靜母親的死因。
“我父親去世後,我母親去了外地工作,我一直跟着外婆生活。我小學的時候,我母親再嫁。她的丈夫是未婚,條件也很不錯,所以她只告訴他有過一次婚姻,並無兒女,我母親一直對他說我是她的侄女,父母都不在了。我初中的時候,我外婆過世,我就一直一個人生活,我母親每隔一段時間來看我一次。”
安靜舔了舔上嘴脣。
吳駿珂後悔他今天衝動的行爲。
安靜繼續說。“她剛結婚的那幾年,她的丈夫對她不錯,衣食無憂。但後他從事的行當不景氣了,生活大不如前,他們婚後因爲我母親身體的關係一直沒有生育,那男人又染上了些不良嗜好,敗光了家產,對她輕則口出惡言,重則拳腳無眼。我高考的那一年,我母親賣了我外婆的房子幫那男人還債。”
喬芳音一臉愁容。“那你住哪裡?”
“我爸生前還留下了一套房子,本來用來出租的正好給我當生活費,後來外婆房子賣了,我就住過去了,再後來我上了大學就住校了。”
安靜又看了看吳駿珂。
“後來那男人拿着賣房子的錢,帶着年輕的第三者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臨走前他指責是因爲我母親不能生育,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在事業上也沒能幫到他。我母親不堪他的背叛和精神的折磨,自殺了。”
包廂裡的水晶吊燈迎合着窗外夜上海的迷人景色。誰也沒有心情欣賞這些。
安靜說的很平靜,講述的過程中她只像是一個局外人不帶有個人感情。但包廂裡的氣氛讓她窒息。
安靜站了起來。“我的家世不能和你們相比,甚至都經不起挑剔,雖然這不是我的錯,但也會被視爲污點吧。雖然我可能很沒有禮貌,請你們原諒,我先告辭了。”
安靜拿起包,奪慌而逃。
吳駿珂追了出去,已不見人影。
吳駿珂一邊開車不停歇的打安靜電話,電話一直處在關機狀態。他回到家,沒有人。
吳駿珂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安靜。
他開着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毫無目的的找。
吳駿珂找了兩個多小時,電話還是關機,他再次返回家中,希望看到安靜在家,然後指着他鼻子大罵一通也好。
打開門還是一片漆黑。
已經凌晨兩點了。
他毫無頭緒,彷彿置身在沙漠之中般的無助。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覺得他不瞭解安靜。她身邊有沒有別的朋友他都不知道。
混沌之中他撥通了王錨的電話。
王錨過了很久才接電話,聲音聽起來是剛睡醒,但又比較精神。“喂。”
“安靜不見了。”
“不見了?”王錨沒聽出他的意思。
吳駿珂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大致且快速的和王錨說了一遍。
其實吳駿珂都不知道爲什麼要打電話給王錨,他恨不得把公司所有的人都叫起來替他把安靜找回來。
電話裡維持了一段很長時間的寂靜。“我也出去找找吧。”王錨回答。
“你有方向嗎?或者她有沒有什麼好的朋友?”吳駿珂是自私的,他想讓王錨幫着想辦法,但是又希望他能自己找到安靜。
“你和她認識也不少年了,難道對這些你都不知道嗎?。”王錨掛了電話,拿上車鑰匙離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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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駿珂繼續開着車漫無目的的找。
……
王錨坐在車子裡,沒有馬上發動車子。安靜從前不開心的時候,有幾個地方會去。可是怎麼多年過去了,也許早就改了那些習慣了。
他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一個個地方找吧。
王錨先去了八萬人體育場找,他嘲笑自己門都鎖,安靜又不可能翻牆進去。
他去了淮海公園門前,那裡的長凳上連流浪漢都沒有。他又轉去了安靜家老房子的旁邊的公園,發現已經被拆了。
只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了,他給足油門向目的地開了過去。
徐匯公園,一個開放式的公園,標誌性的大煙囪,安靜坐在下面的臺階上。
王錨舒了口氣,給吳駿珂發了消息,告訴了他方位。
“小姐,你冷不冷啊?”
安靜被突如其來男人的聲音嚇的驚慌失措,她根本沒有聽出是王錨,她擡起頭纔看清楚是誰。“怎麼是你?”
王錨脫下外套給安靜。“那麼短的裙子,你就這樣坐着,不怕色狼把你就地正法了嗎?”
安靜接過外套蓋着腿上。
“我說我無意中路過看到你,你信嗎?”
“信。”安靜隨口回答。
根本不用想都知道王錨爲什麼會出現。
王錨在安靜身邊坐下。“回去吧,他很着急。”
“你都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王錨不敢多說一句,這個傷口他碰不得。
“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安靜看着王錨,眼眶裡的淚水翻涌。
王錨不語,安靜這般楚楚可憐,他心如刀絞。
“是不是我只配一個人,爸爸走了,媽媽改嫁不認我,後來應了她說的話,父母雙亡,她也走了。再後來……”安靜咬着嘴,泣不成聲。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王錨唯一能說的。
“我會不會被人說,我是貪慕虛榮非要找吳駿珂這樣的人,自討沒趣,才被人揭的老底都出來了。”
“當然不是!”
王錨看見吳駿珂從正面跑了過來。
王錨站了起來。“交給你了。”
沒有再多一句話,他離開了。
“爲什麼不開手機?爲什麼不回家?”
出人意料吳駿珂沒有疼惜安慰她,一開口就責問起安靜。
安靜埋着頭不回答。
“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的,爲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你知道我多着急嗎?”吳駿珂激動的恨不能仰天長嘯。
“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出事?”
“我們分手吧。”安靜擡頭看着吳駿珂。
“跟我回家。”吳駿珂一把拉起安靜的手。
安靜甩開他的手。“那不是我家!我沒有家!”
吳駿珂指着安靜。“你再說一遍!”
“我沒有家!”
“你到底是不是認真的要和我在一起?爲什麼這些事情我都沒有聽你提過?你爲什麼那麼輕易的就提分手?”吳駿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我們不適合。”安靜不解釋不回答。
王錨才走出沒幾步,發現車鑰匙在外套口袋裡,而外套在安靜那邊。
他轉頭想回去拿,還沒走近就聽到吵架聲。王錨覺得這樣尷尬的場面,他不適合出現,就在一旁看了一會兒。
火藥味道越發的濃烈。
“安靜,我衣服忘記拿了,車鑰匙在衣服口袋裡。”
王錨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安靜撿起王錨的衣服“你車在哪裡?”
“在公園邊上。”王錨指了指公園的後方。
安靜從王錨的衣服口袋裡拿出車鑰匙,把衣服還給了王錨。“你自己叫車回去,我開你車走。”
安靜也沒有徵得王錨的同意,把吳駿珂也當透明的,轉身就要走。
吳駿珂拽住安靜的手“你走去哪裡,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放開。”
“不放!”吳駿珂近呼歇斯底里。
王錨強行把吳駿珂從安靜的手上扯開。“大家都冷靜一下吧。”
安靜的手一鬆開,馬上轉身跑走。
吳駿珂要追被王錨攔着。
“你什麼意思?以爲我們分開,你就有機會了嗎?”吳駿珂對王錨大吼。
“我要是這樣,還通知你來幹什麼?”王錨壓抑着的複雜情緒也爆發了。
安靜走遠了,他們依稀可以看見她開着王錨的車走了。
吳駿珂一下癱坐在臺階上。
王錨陪着坐了下來。“你也是不走尋常路。什麼都不交代,就帶安靜去見你父母。然後她在這樣的場合下掘地三尺的挖出她“最痛”給你們看。你剛纔見到她不是應該先擁抱安慰或者跪地求饒嗎?怎麼一上來你還有理了?”
吳駿珂的這個行爲事出有因,但不能和王錨坦白。“我太着急了。”
王錨點起根菸。“知道爲什麼我在這裡找到她嗎?”
吳駿珂看看王錨,心想:這傢伙不會要說這是他們認識的地方吧,那麼快就要以前男友的身份迴歸宣戰了嗎?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