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讓我知道,是陸明鏡。可他吻得套路大變,狂風暴雨,讓我可以從簡單的吻中感受到他的慍怒。
呼吸聲,啃咬的動作,無不宣泄着他的怒意。
我受之不及,推拒不開,被迫和他糾纏。這不是你情我願的情愛嬉戲,更像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的廝殺。
“陸明鏡……別……這樣……”嘴巴活得自由,我氣都不穩,求饒。
撕拉一聲,他扯開我的衣物,黑暗中,我看不見他他看不見我。星光並非不庇護,而是陸明鏡把窗簾死死拉牢。
黑沉沉一片中,視覺變得模糊,我感官體驗變得分外清晰。我身體的敏感度比往日擴大一倍,當他微微粗糲的指腹滑過我的指腹,彷彿激烈的電流淌過我的全身。他一點點下移,漫不經心的,沉重的呼吸聲卻表示他的慾望。
我從未這麼深入骨髓的體會一個詞——欲仙欲死。
“別!”
剛洗完澡,我沒穿胸衣,他的手直接落在我左胸口。他的手指在紋身處打轉,他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間,“我摸不出來,你的皮膚,還是一樣光滑。”
“啊?”
他銜住我的耳垂,輕咬幾下才鬆開,“你說給我的驚喜,現在都沒見到呢。”
他的聲音寵溺裹挾委屈,我全無抵抗之力。我不僅意識混沌,而且雙腳發軟,“開燈吧。”
“我以爲你喜歡關燈。”他戲謔般。
我們每次上牀,我都希望是在黑暗中。不知道爲什麼,在和他水乳交融時,我無法接受他那時常讓我捉摸不透的眼神打量我的身體。在黑暗中的話,我會放下一切心防。
他這話,明顯就是求歡的意思了。
其實我是想拒絕的,不管是他看我胸前紋的那個字,還是他和我發生關係。畢竟,親子鑑定並沒有做,小女娃的事並沒有塵埃落定。
我心裡那根小刺還會時不時戳我最柔軟的地方,可轉念一想,陸明鏡已經很不高興。我再僵持下去,證明小女娃不是他的,他被誣陷的,到時候我又該如何圓場?
半推半就,我就被他壓到牀上了。
他開的是檯燈,光線不強,集中在一團。他與我像個十幾釐米,鑽研似的目光,打量着我左胸前的“鏡”字。
當然,我所有的遮擋都被卸去,猶如風中獨立。
我不能想他在看其他東西,那樣我會崩潰,我會無地自容。
他看得太久,久到我渾身難耐。
兩相權衡,我猛地擡手關了檯燈,“別看了,良宵苦短。”
黑暗中,我不知道他情緒的變化,只感覺他的吻落在“鏡”字上,吮吸、啃咬。
鑑於“鏡”字位置特殊,他吻得我意識全無,只有沉淪。
我真的是喜歡陸明鏡的,在他的攻勢下,我往往只有繳械投降的份兒。所以,但凡我覺得我有事非跟他吵架不可,我必須得離他遠遠的。
正在干戈相見時,淒厲的哭聲響起。
綿長、尖銳的勁兒,非小女娃莫屬。
陸明鏡原想不顧女娃的哭聲繼續,但我實在擔心,推了推他熾熱的胸膛,“陸明鏡,我們去看看吧。兩個孩子睡在一起,容易出事。說不定常歡一不小心……又或者有其他情況。”
到底他是陸明鏡,沉默幾秒,從我身上起來。
他替我蓋上被子,“我去看看,你躺着。”他開燈走人,下身已經神速穿上了睡褲,後背是坦誠的、誘人的。
我當然不能躺着等消息,強忍腳下虛軟,套上睡衣跟過去。
本來,我不太想和陸明鏡做,可做都做了,小女娃這樣哭得悽慘打斷,我都有點不尷不尬。反正,是種很複雜的感覺。
常歡這個年紀時,也時常半夜哭醒。長此以往,我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好容易常歡長大點、好帶些,家裡又來個小女娃?
我唉聲嘆氣,感覺自己就是命途多舛,任何幸福,都需要努力奮鬥。
等我趕到常歡臥室,小女娃已經不哭了,窩在陸明鏡胸前,清甜地喊着爸爸。陸明鏡足夠耐心,估摸着也怕孩子再出意外。
我跑到常歡牀邊,抱抱他,“怎麼了,常歡?”
常歡嘟嘟嘴,“我和妹妹在睡覺,妹妹突然哭了,我也不知道……”
我攏進常歡,拍拍他的後背,看向仍在哄孩子的陸明鏡,“陸明鏡,你抱着這孩子去你臥室睡,我抱着常歡睡。等以後確認是你的孩子,我們得處理好這些問題。孩子還小,千萬別出差錯。”
我介意的是陸明鏡居然可能也有孩子,但我總不能掐死孩子吧?
畢竟含辛茹苦帶大常歡,我知道每個孩子長大都不容易。
陸明鏡回我,“行。”
興起又興滅的一夜。
可能是心力交瘁,第二天早上,我根本起不來,還是被常歡叫醒的。
收拾妥當後,我去陸明鏡臥室,那我的包,包括我的手機。我開機,發現有很多未接來電。全都是李曼筠的。
我嚇得不輕,李曼筠那邊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正要回撥,李曼筠又打開,我趕緊接聽。
“李長樂,跟我去z市。”
李曼筠倒是簡單明瞭,我一頭霧水,“你怎麼說風就是雨的,不是才結束h市的畫展嗎?”
他不容退讓,“這是你的工作,要不是需要你,我僱傭你幹什麼?沒有意義的遠行,我不會拉上你。”
“行,你是我上司,你最大。”
事實如此,李曼筠是我的金主,他要去哪,我跟去,甚至不用問爲什麼。但我知道,我去了z市,要調到工作模式。必要的東西比如筆記本之類,我不能不帶。
我回想了z市的地理位置,偏南,秋天也像夏天的城市。我本來不想帶太多行李,匆匆塞了幾件連衣裙。這倒好,我連b市帶回的禮物都沒有送給陸明鏡,我就要趕去z市了。
拉上行李箱的瞬間,我突然響起陸明鏡那句話:你真以爲,你走遍全世界給我帶千奇百怪的禮物我會高興?
我不由捫心自問:我選擇這個工作,是不是錯了?
趕緊甩頭,我又不是經常出去。兒子始終會長大,陸明鏡也不會時常陪在我們身邊,如今艱難險阻,我都不確定我和他是不是會地久天長。我要有我自己的生活,說實話,拋開李曼筠這回看似無禮的請求,我很享受這份工作。
拎着行李箱下樓,陸明鏡驚訝地看我,“你這是……”
我把行李箱放到腳邊,有些心虛,“李曼筠今天一大早催我,去z市出差,我要趕去機場了。”
“媽媽,你又要走?”常歡聽得懂,反問我,嘴巴撅得老高。
陸明鏡則是眼神封殺我,只有小女娃,高高興興在陸明鏡懷裡吃東西。
我跑到常歡身邊,“常歡,媽媽這次很快就回來好不好?常歡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捨不得離開你的。媽媽回來後,媽媽都聽你的好不好?”
常歡嘴巴嘟起,不太買賬。
“好不好?好不好?”我掐他胳肢窩,逗他笑。
常歡始終變得柔軟,答應不跟我生氣,還向我吻別。
我附嘴在常歡耳邊:“幫媽媽哄哄陸叔叔,好不好?”
常歡看一眼看似專心哄着小女娃的陸明鏡,“好。”
我放下常歡,走到陸明鏡身邊,“陸明鏡,我真不是因爲這孩子的事申請的。我跟你保證,只要她是的孩子,我一定會視若己出。這次真的是李曼筠虐我,你也知道,他很有名,四處走動難免。這次已經來不及了,他需要我。下次,我跟他說少讓我出差行不行?”
陸明鏡端着臉,不予回答。
我心一橫,在他左臉頰上狂吻一頓,“陸明鏡,我愛你!”
不等他迴應,我拉着行李箱就跑出去了。
飛機時間不會等人的,要是錯過了,我這些道歉都白瞎了。我這人活得不夠聰明,所以很多時候不是我的錯,偏偏要拉低姿態去討好。
其實也不差,只要事情能圓轉地過去。
我以爲是短途出差,結果我在z市一待一星期。
陸明鏡早些天也打電話告訴我,親子鑑定報告出來了,小女娃並非他的兒子。可能距離遠,我和陸明鏡那些小齟齬都像不存在了。
我工作閒下來,就會給他打電話。我有些不懂的,除了討教李曼筠,也會諮詢陸明鏡。陸明鏡不是畫家,但他肯定收藏,也參加過不少書畫的慈善拍賣。我一直覺得,他眼光獨到。
他最眼瞎的,應該就是看上我。
跟着李曼筠跑斷腿,數了數日子已經七天,我耐不住,晚上去敲隔壁酒店房間的門,“李曼筠,你出來!”
安靜一陣後,門打開,他換了睡衣,估計要睡了。
“後天。”他挑眉,“你都待了這麼久了,最後兩天熬不住了?”
我生氣,“有你這樣的嗎,突然說出差!一出差這麼久!我兒子都快不搭理我,我當然想着快點回去!”
李曼筠道,“你跪下都是後天!”
怒從中來,我狠狠踹了門,“後天就後天!”
回到臥室,我氣呼呼躺在牀上,怒罵李曼筠資產階級,壓榨勞動力。
恰逢激烈時,我的手機響起,我本不想接。八成是陸明鏡和常歡,我又回不去,我心中也很煩悶。我要怎麼去哄常歡,我怕跟陸明鏡吐槽李曼筠,陸明鏡會讓了辭了這份工作。
心煩意亂的,手機鈴聲卻不停。
我抓起接聽,瞥見備註是白露,“白露,怎麼了?我還在z市出差呢……”跟陳白露對話,我倒是輕鬆些。
“長樂,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要做好準備。”陳白露見多識廣,向來比較淡定。可這次,她的聲音莫名在發抖。
被這樣的氣氛帶動,我不由小聲呼吸,“怎麼了?”
“你現在是站着的話,就趕緊躺着,我怕你暈過去。”她又道。
我被她整得心裡發毛,“你別鋪墊了,趕緊說吧。你越鋪墊我越緊張,不如一刀子來得痛快。”
“那我真說了,”陳白露一頓,“常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陸明鏡的兒子。”
“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簡直天方夜譚!
她回,“我就知道你是這反應。你聽着,我不是說要你拿陸明鏡的頭髮和女娃的頭髮做親子鑑定嗎?你沒給我就去z市,前幾天我晚上去找陸明鏡,輕鬆弄到他的頭髮,還有那個小女娃的。我一直覺得陸明鏡對常歡太好,所以也給他們兩個做了鑑定……我今天拿到的結果。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