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11點,把小暮芝哄睡之後,裴倩鳴背上一個雙肩包,穿上運動鞋就出門了。臨走前,王榕曾經不滿地勸阻道:“董沂峰又不去,你一個人跑去幹嘛?”
她微微一笑,說:“榕榕,在我離開這裡之前,夜襲夫子山也是必做的事項之一哦。”
“可是,怪不安全的……”
王榕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打斷了:“沒事的。我覺得,他會去的。”
話雖然說得斬釘截鐵,但一個人穿行在樹影憧憧的山上,實在還是有些驚悚。路上,偶爾能夠看到幾個學生模樣的人也在登山,令她不禁想起當年跟董沂峰一起登山的事。
那也是一個夏季的夜晚,夜風徐徐,天色很好。他們本來以爲會是一場美妙的約會,可誰知過了午夜,突然天降颶風,霎時間就下起暴雨來。他們兩個被淋得狼狽不堪,跑到一棵大樹下面躲雨。
“峰峰,物理課上不是說,下雨天不能在樹下躲雨嗎?會被雷劈也。”她凍得瑟瑟發抖地問道。
董沂峰摟緊了她的身子,說:“笨丫頭!你說,是被百分之一的雷劈中好,還是被大暴雨沖走好啊?”
她羞澀地低下頭,往他身上靠了靠,竭力想吸取一點他身上的暖意。
“好冷啊!這雨簡直要把人凍透了。”她嗚嗚地叫道。
“我有個辦法。咱們來做點運動就暖和了。”董沂峰突然扭頭壞笑道。
“什麼呀?”
他咬住她的耳朵悄悄地說了兩個字,羞得她耳根都紅了。
“董沂峰,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還能想誰?只有想你啊!”他低下頭,突然捕捉住她的嘴脣,火熱地親吻了起來。
“不,你不會真的想……在這裡……”她一邊被他吻着,一邊心慌意亂地說道。
可是,董沂峰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地到處流竄,惹得她渾身打了好幾個寒顫。
“不要啊!我怎麼覺得越來越冷了……”她嗚咽道。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很快就暖和了。真的,相信我!”董沂峰的氣息漸漸粗重。
這時,一道刺眼的光線打了過來,有個男人的聲音叫道:“喂,這裡有人嗎?”
他們倆緊張得連忙鬆開了手,回答道:“是啊!我們在躲雨。”
“別站在大樹下,趕快往山上走吧。上面有休息亭。”那人揮着手電筒指了指山上,然後緩步離開了。
她擡頭望着董沂峰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笑着推了推他的胳膊,說:“走吧。我覺得,爬山纔是更好的運動哦。”
於是,他們冒着雨一路繼續往山頂走去。快走到休息亭的時候,雨勢漸漸變小,兩個人的心情也放鬆起來。一邊走路一邊笑着,竟沒有注意到旁邊有個急拐過去的缺口。裴倩鳴突然一個腳步踩空,整個人往後仰倒,眼看着就要墜入懸崖。董沂峰像發瘋了似地拉住她的手,可是卻仍然無法挽回她身體不斷下陷的趨勢。
“峰峰,小心啊!你可千萬別掉下來。”裴倩鳴懸在半空,心裡卻還擔心着他的安危。
“小鳴,別說話!我現在要集中精神……”因爲地勢非常險要,董沂峰手上使不上勁,只要稍一鬆脫就會跟她一起滾下山去。
裴倩鳴也看出了他的力不從心,突然伸出另一隻往他的手上拍去:“你放開我吧。要不然就會跟我一起掉下去了。”
“你!你別鬧!”董沂峰勃然大怒,“你再這樣,我就跟你一塊摔死算了。反正,我是不會放手的。小鳴,你給我聽着,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峰峰……”她眼角流下眼淚,被山風迅速地吹乾。儘管身處這樣的險境,可是有了他這幾句話,心裡卻是無比地甜。
——死也要死在一起。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分開。
裴倩鳴的思緒漸漸地回到現實。眼前,她已經來到了發生那次事故的懸崖缺口。還記得那天,幸虧那個給他們指路的登山隊員及時發現,把他們倆救了起來。兩個人獲救後,激動地像孩子一樣抱在了一起,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輩子再也不要分開了。
“峰峰……”她喃喃道,“可是,我們還是分開了。你不是說過,不會放開我的手嗎?”
她低頭望着自己空空的雙手,心頭涌上一股難以抑制的落寞。
“發什麼呆呢?還想掉下去嗎?”突然,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驚喜地擡起頭,一眼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站着那個挺拔肅穆的身影。
“咦?你不是……”她雖然推測他應該會來,卻還是在見到他的這一刻感到無比意外。“很忙嗎?”
董沂峰的臉沉浸在黑暗裡,無法看清表情,只聽見他聲音冰冷地說道:“剛加完班。沒想到,你竟然比我還慢!”
她欣喜地往前奔跑了幾步,來到了他的跟前。這時,月光從雲層裡透了出來,映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龐照得那麼英俊。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腰,說:“我終於等到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兩個人無聲地擁抱着,彷彿在時空的縫隙中享受着這一刻的繾綣溫存。
“最後一次了。”他突然低沉地說道,“裴倩鳴,我再陪你瘋最後一次。今晚過後,我們就再也不要有任何牽扯了。”
這句話捅得她心裡酸酸癢癢的。她又何嘗不是一次又一次地用這樣的話告誡自己,可是卻總是情難自禁……
“那……你今晚可以徹底忘掉孟曉萌,只跟我在一起嗎?”她懇求道。
董沂峰低下頭來,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裡,溫柔地說:“好!今晚,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在一起。”
說着,他竟像上學時那樣牽起了她的手,亦步亦趨地往山頂走去。來到休息亭,兩個人坐下來,身體緊緊靠在一起。
“峰峰,我那時候真傻,以爲自己配不上你,總是跟你跟自己鬧彆扭。”裴倩鳴自言自語道,“其實,那時候的我才最配得起你。現在,連我自己都知道,跟你是不可能的了。”
聽到她這麼說,董沂峰的身體微微一顫,苦笑道:“裴倩鳴,從來都是你棄我而去,現在又何必來說這些話?”
“峰峰……”她動情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對不起。真的,很多很多事情,我都很抱歉。當年不告而別,一定讓你很傷心吧?我不知道,原來你姐姐根本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你。而這麼多年我竟還一直恨着你,多麼可笑啊。”
董沂峰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打動了,不自覺地摟緊了她。
而她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後來再遇到你,你還是對我那麼好,也沒有嫌棄我離過婚、帶着孩子。可是,我卻沒有勇氣把小芝的身世告訴你……”
聽到這裡,董沂峰突然問道:“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小芝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
懷裡的裴倩鳴明顯得顫抖了一下,好像遇到了極度害怕的事情。她使勁搖了搖頭,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還提那些幹什麼?”
董沂峰心裡苦笑了一下,她還是不願意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可見這個男人在她心裡的分量是極重的,遠遠超過了自己。
見他分神,裴倩鳴伸手攬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柔聲地說:“峰峰,雖然這輩子我沒有這個福氣了,但是下輩子如果再遇見你,我一定不會再那麼懦弱。到時候,你還會喜歡上我嗎?”
“笨蛋。這輩子都沒過完,說什麼下輩子的事。”董沂峰心煩意亂地說道。
“求求你,別忘記我,好嗎?”裴倩鳴臉上露出淒涼的笑意,“我知道以後都沒有再像這樣跟你說話的機會,只求你能夠記得我的好,忘記我的不好。不要忘了有一個叫做裴倩鳴的女人,曾經真心真意地愛過你。”
這番話像一股熱流直滲入董沂峰的心裡,讓他每一根血管都爲之奔騰起來。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動情地說:“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小鳴,你早就刻在我的心裡,印在我的靈魂裡,天天折磨着我。你說,我怎麼能忘了你?”
說完,他低頭吻住了她的脣。舌頭交纏着,瘋狂地傾訴着彼此的感情。他們都明白,經過這一夜,再也沒有以後了。
“峰峰,不要……”她扭動身體往後一靠,卻不經意地碰到了火熱的東西。
“啊?”她臉紅耳赤地望着他,而他的臉已經紅透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你,你很難受嗎?”她看着他的樣子,知道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董沂峰的喉嚨使勁吞嚥了一下,故作鎮定地說:“沒事。”
他知道她必定不肯,而且他已不是年少輕狂,在這種地方也實在太荒唐了。
“要不然,我,我幫你……”她的聲音嬌羞地幾乎要滴出水來。
“小鳴,我不是在做夢吧?”他低聲地吼道。
可是,裴倩鳴卻沒有回答他,只是低頭用自己柔嫩的雙脣吻着他的前胸,這強烈的刺激直接貫達他的大腦,讓他幾乎爲之瘋狂。
火熱的激情如燎原的山火肆意蔓延着,她的身體如花朵般在山頂的夜空中綻放。
“我愛你。”
“我愛你,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