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心軟,點了點頭。
當然我沒讓他坐小板凳,而是讓他直接躺牀上來了。
這算是冰釋前嫌了。
第二天,起牀之後,張明朗想着他媽住了紅樹林那裡,估計也不想我看着膈應,他就直接陪我在橫崗大廈那邊,租了金沙摩爾後面小區一個房間,自己又回去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東西,跟我住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他怎麼搞掂周佩玲那個難搞的女人的,總之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
但是我跟張明朗之間,卻似乎難以回到之前的膩膩歪歪,反而兩個人都有點小心翼翼謹言慎行。
唯一讓我心情有點亮色的是,除夕夜我們去張百嶺家裡吃了團年飯,接下來春節張明朗一直呆在家裡陪我,而周佩玲這樣的老巫婆,估計一個人在紅樹林對着冷燈冷竈,一想到她孤單得想死,我就很爽。
爽了沒幾天,春節假放完了。
年初九的時候,張明朗要去上班,他出門之前,我把自己也收拾好了,跟着他就走。
張明朗挺疑惑的,問我:“陳三三,你這行頭幹嘛?”
我裝作開玩笑的語氣說:“當然是去盛德給你當助理啊。”
面前的男人,嘴角一個抽搐,眼眉低垂,皺在一起,哪怕是神色不好看,卻依然是帥的,我終於不忍,這段時間唯一一次主動伸手去摸他的臉,淡淡笑笑說:“逗你的,老林說我是人才,剛巧盛德財務部那邊欠一個出去收賬的,就把我催回去上班了。”
張明朗依然莫名其妙,反問了一句:“真是老林招你回去的?不是你主動要求的?”
我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來着,張明朗卻繼續說:“我們不差你那一份工資,而且你現在這樣,我還是想你在家休息,養身體。”
我笑笑,裝作若無其事半開玩笑地說:“不用啊,你別把我當瓷娃娃,我女漢子的體格棒得很。更何況新聞看多了,多少男人,老婆在家裡給生娃呢,他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說不定盛德美女多,我得去盯着點。”
被我雷得外焦內嫩,張明朗卻不再說什麼,估計他對這份難得的和諧也不忍破壞,於是只得聽我的。
來到公司,我這才發現盛德還真是很大,果然是土豪公司,好幾層的辦公室,裝潢還各種土豪。
而財務部的辦公室,在十樓,整一層都是。
張明朗把我送過去,嘴裡面還叨叨要不將我調回去給他當助理之類的,我寬慰他說盛德跟納斯達不一樣,我不想給他當助理混工資,讓他給人說閒話。
當然,這確實是我真心話。
但是我還有別的真心話就是,我去給他當助理,誰幫我把周正明這個人渣給踹出去?
張明朗估計第一天上班破事也多,聽我這樣說也不好再勉強,就先走了。
這時,我隨意坐在接待室這邊,等着林啓程過來給我安排位置。
林啓程大概是九點半纔到的,一進來就說路上塞車,讓我久等了。
我笑笑沒說什麼。
最後林啓程把我的位置安排在靠近財務總監的辦公室那邊。
他走了之後,我閒着無聊,也不想跟其他正在吃早餐的同事搭訕,就扭過臉掃了掃財務總監的辦公室緊閉着的門,這才發現原來黃思敏還是坐着這個位置。
對於黃思敏,我以爲覺得她這人高冷,比較難相處之類的,但是見識了蘇小米之後,我覺得黃思敏蠢萌蠢萌的,倒不算是大害。
都說了晚上別說鬼白天別想人,我正想着,就看到黃思敏穿着一身淺藍色的大衣,蹬着一雙黑色的恨天高朝着我這邊走過來。
原本看她的方向,應該是徑直朝這邊她辦公室去的,但是她卻在我身邊停住,掃了我一眼之後,面無表情地來了一句:“陳三三,你怎麼在這裡?過來找我的?”
我這纔將包包裡面的翻出來,隨意丟在桌子上,淡淡地應了一句:“黃總監好,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黃思敏明顯受到了驚嚇,盯着我半響才說:“陳三三你腦子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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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起眼簾望了望她,還是覺得這個女人長得漂亮,讓人一看就生不出討厭的感覺來。
見識到了周佩玲的惡毒之後,見識過陳雪嬌的變態之後,我反而覺得就愛跟我擡槓的黃思敏,明顯就是一個不錯的好人,哪怕她當時沒幫我報警,至少她後來有後悔過,證明她不是爛人一個。
所以我繼續衝她笑,燦爛得如同霓裳,繼續說:“黃總監,難道老林沒告訴你,我後面就跟着你財務部,幫你出去收壞賬嘛。咱們第一次見面,你不就是欣賞我,想讓我過來盛德總部幫你出去收錢嘛。”
黃思敏的嘴角一動,最後冷哼了一聲說:“到我辦公室裡面來聊。”
我應聲站起來,跟着黃思敏就走進了她的辦公室裡面,順手把門反鎖了。
我坐下之後,黃思敏隨意把拎來的早餐丟在辦公桌上面,從抽屜裡面拿出了一包煙,朝着我問:“抽不?”
我擺了擺手。
然後,黃思敏在我的目光裡面,嫺熟地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燃,吞雲吐霧。
以前,我一直覺得抽菸的女人就跟當衆挖鼻孔一樣讓人輕視,卻在這一瞬間覺得黃思敏比這菸灰還寂寞。
她只抽了一半,隨即按熄,淡淡地問:“說吧,你來這個部門,有什麼目的。”
我裝作無辜疑惑的樣子看着她。
黃思敏又說:“陳三三,我得承認我的情商是差了點,但是智商沒問題。”
我哦了一聲,也笑,歪着臉淡淡地問:“那你覺得我來,是爲了什麼。”
黃思敏把菸頭丟進菸灰缸裡面,然後說:“你該不會是因爲蘇小米那個賤人回來了盛德總部,就眼巴巴過來盯着自己的老公吧?”
她一張嘴就罵蘇小米賤人,看了她也不見得有多待見蘇小米。
一聽她似乎知道張明朗跟蘇小米以前的糾葛,我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較真的好奇心,戰勝了所謂糊塗就是幸福的屁話理論,於是我問:“你知道蘇小米跟張明朗以前那些事?”
黃思敏瞪了我一眼,又是掏出一根菸點燃,翻着白眼說:“說那個女人的名字的時候,怎麼不帶上賤人兩個字?她就是一個賤人,大膽罵別客氣。”
我徹底無語了,黃思敏那麼恨蘇小米的?
於是我趕緊又問:“你知道?”
黃思敏又是翻了一個白眼說:“三年前,你跟張明朗散了之後,我還沒來得及下手,她就率先飛過去上海,還有你知道她多不要臉嗎?她直接把張明朗灌醉了,然後他們睡一起去了。她還要拿着那牀單,找張明朗要負責,後來也不知道張明朗咋想的,他們糾纏了差不多兩個月,這才散了的。後來我覺得張明朗都能接受她,說不定我也行,我就眼巴巴貼上去,誰知道被拒絕了。說不定就是因爲那賤人先下手了,所以害我沒機會了。”
我哦了一聲,內心哭了,表面卻笑着。
當然,我不能再責怪這樣虛僞的自己。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我覺得謝存輝說得多,生活就是生活,不可能因爲我哭了,它會可憐我,對我仁慈。
更何況,這些年我錯得離譜。
每一個人都有短處,可是別人怎麼總是那麼聰明藏而不露,而我曾經那麼生性愚蠢露而不藏。
我覺得那些唯唯諾諾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舉步維艱的日子要過去,首先改變的得是自己。
所以我承認,我變了。
於是我淡淡笑笑,盯着黃思敏說:“這麼說,你也恨她咯?”
黃思敏也笑,又是按熄了煙,也盯着我說:“當然。”
說完,她又是冷不丁地說:“但是陳三三,你來這裡的目的,肯定不是爲了對付蘇小米。因爲在我看來,你還是對她一無所知。”
我嗯了一聲,想了想,最後我說:“沒錯,我來盛德,是想把周正明踹出去。因爲我知道了,三年前,是那個人渣找我害我的。”
是的,我在賭,我在賭黃思敏內心對我的愧意有多少,會不會多到對我伸出一點點的援手。
作爲盛德財務部的總監,黃思敏隨手給我丟點小資料,都好過我翻來找去幾個月的強。
我不想在這個散發着惡臭的地方浪費自己太多時間,所以我覺得,我要賭。
很驚喜,我算是沒賭輸。
黃思敏抽完了整整一包煙之後,她說:“我可以幫你,反正我也不喜歡那個老男人,每次跟他客氣,都是看在張明朗的面子上,其實我對那種沒點本事狗腿子巴巴的男人,沒好感。好了,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了,瞬間感覺上班好玩了不少。”
最後,又跟黃思敏聊了幾句,正準備出來來着,黃思敏又是來了一句說:“我哥,黃思源跟我說起過你,他說要不是他有女朋友,也想征服一下你這樣的女人。”
我輕笑了一聲,應了一句說:“你這樣說,我會誤以爲自己是個萬人迷。”
黃思敏“切”了一聲,嫌棄地說:“聽好,是征服。一個男人想要征服一個女人,那不是喜歡,是野獸見了獵物,追上就撲殺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果然,黃思敏這個烏鴉嘴,我確實不該高興太早。
因爲我一出來,就遇到了狗屁的事。
李雪梅帶着陳正強,正在盛德第一層辦公區拉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