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胡說呢。”曹語戎負手背後,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欸欸,你可不要有眼不識金鑲玉啊,這些可是好東西,克敵制勝的法寶……”我正說到一半,電話突然響了。
是小路。
“老闆!還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說好了十一點來店裡的,這都幾點了?你到底還來不來?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在這邊出生入死,你在那邊紙醉金迷,要不怎麼說,資本家吃人不吐骨頭……”
“停停停!你受了什麼委屈啊,怎麼變成話嘮了?”我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看着手腕上的手錶指針指向十一點一刻,覺得這事怎麼那麼荒唐啊。更不用提,我濃濃的吐槽慾望快要噴薄而出,從小路嘴裡說出“漢子”兩個字,聽着也太違和了。
等聽完小路的話,我才知道,爲了引吳良上鉤,小路費盡了多少脣舌。
“真是,辛苦了啊。”我由衷地說。
“什麼時候能收網啊?騙人太累了。”大概是他行騙生涯中的頭一遭,小路居然說了一句那麼有道理又大徹大悟的話,聽得我無限感慨。
看看,我就是有這種引人向善的氣質。
“哪有自己這麼說自己的,太不要臉了吧?”曹語戎像是被雷到了,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問我,這才讓我意識到,又一次不小心把誇自己的話說出聲了,唉,這個毛病得改,不然顯得多不低調啊。
電話那頭的小路翻白眼聲音之大,簡直聽得見,他衝着我嚷嚷道:“什麼時候回來!”
“在路上了,”我敷衍道,“一會,一會到啊。”說完,着急忙慌地掛上了電話,拉着曹語戎就往車庫奔。
風馳電掣的駕駛之下,我只用了十多分鐘便到了店裡,畢竟是收網這種大快人心的好事,所以店裡麪人頭濟濟,有關的沒關的都出現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東西準備好了嗎?”
一進門我就這麼問,江小溪揚了揚拎在手裡的公文包:“好了。”她把包塞到西裝革履的小路懷裡,順手把他整理了一下領子,過後拍了拍:“不錯,很帥。”
“是吧是吧,我發現我這麼打扮也不賴呢,給人一種特別耳目一新的感覺。”小路歡欣地在原地小跳着,看着特別“少女”。
“小黃,你姐姐那邊打好招呼了吧。”我又問。
“老闆儘管放心,姐姐既然答應了,肯定不會有問題的。”黃曦說完這話,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連連點了好幾下頭。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打咖啡豆那件事爆發之後,黃曦爲人處世顯得積極了很多,好像在彌補着什麼。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我說到這裡,看向魏錚,“東風怎麼樣?”
魏錚沒回答,只衝着我酷酷地挑了個大拇指,以示no problem。
“那還等什麼?”我滿心不解。
“等你啊!”衆人異口同聲。
“……哦,”我愣愣地接口,之後對小路說,“出發。”
一個小時後,同一個地點,同樣的人。
“陸先生看一下合同條款,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麻煩在上面簽字。”吳良說完這話,把合同往小路面前又推了推。
“着什麼急?”小路面對着吳良,又一次開啓人傻錢多好騙模式,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咱中午吃什麼?”
“您放心,我已經訂好了,就在附近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不知道您是否滿意?”吳良笑說。
小路砸了砸嘴,勉強道:“湊合吧,估計你也請不起什麼好的。”說完這話,他懶洋洋地翻開合同,一頁一頁掀得飛快,看合同和看廣告似的。
吳良見此,笑意更深,從口袋裡抽出一支筆往前遞送。
一直潛心聽着那邊動靜的我知道,是該我出馬的時候了。
“姓吳的!我蹲了你幾天了!總算被我逮着了吧!”
好像一頭髮狂的小獅子,我一頭衝進咖啡館,大聲嚷嚷着。我是不知道今天咖啡館的顧客有沒有前幾天就在這的,如果有的話那他們運氣真是太好了,看上續集了。
“怎麼又是你啊?吳先生,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你之前不是跟我保證過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嗎?你要是老這麼被人騷擾,還怎麼專心致志幫我做事啊?我告訴你啊,我這合同裡給你這麼好的條款,換的就是你專心致志,你要是總分心的話,這事趁早完蛋!”
小路穩坐泰山,先發制人,噼裡啪啦一大段話,正好配合着我的出場,聲畫同步。
吳良也有點急了,能不急嗎,到嘴的鴨子啊,眼瞅着這位陸先生公文包都打開了,估計要往外掏他們公司的公章了,結果又被我攪合了。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吳良幾步邁到我身邊,指着我的鼻子說,“我之前不是說了嗎,你有證據儘管去告我,要是沒證據,一天到晚的騷擾我,這就是訛人,當心我上派出所申請禁令。”
“這位先生,你千萬別上他的當,他就是一奸商!”我撲到小路桌邊,從懷裡掏出當初和吳良籤的合同,“你看你看,我也是跟他買豆子的人,他,他騙我!”
那堆合同攤在桌上,白花花地鋪了一桌子,我才說了兩句話,就覺得後頸一緊,緊接着人已倒飛出去了,幾個趔趄,還沒站穩,吳良逼近一把拎住我的衣領:“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你他媽的……”
“幹什麼呢!要打架出去打!”
黃曉的聲音響起,時機剛好,我知道這是提醒我撤退的信號了。吳良到底還忌諱自己在黃曉面前的形象,所以沒有動手,只把我狠狠一推。
“你這堆破紙!收好!”小路說完,把我的合同扔進我的懷裡,轉而對吳良道,“吳先生,咱們的合同到底籤不籤?”
“籤,當然簽了!”吳良變臉飛快。
“你就等着被騙吧!”我喊出我的最後一
句臺詞後,抱着那堆紙奪門而出。
大約十分鐘後,叉手而立的小路和一臉春風的吳良出現在我的視野中。我向小路打了個手勢後,突然飛快地向他們兩個人衝了過去,把吳良一撞,帶着他拐進旁邊的小道。
“哎呦我艹,誰啊,不長眼……怎麼他媽的又是你!”
小路站在我身後不遠處,說道:“吳先生,瓜地馬拉的咖啡豆,別忘了啊。”
“什麼意思?”吳良不解。
“忘了也沒關係,反正寫在合同裡了。”我施施然地說。
吳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原本那份合同裡寫了什麼,他自己能不知道,明明沒有這一項條款,可聽我這麼一說,忙從身上掏出合同,嘩啦啦翻找起來。
“第二十二頁,四十三條第三款。”我好心提醒道。
話說到這份上,吳良就是個傻子也該知道他上當了,他翻開二十二頁一看,手指頭微微顫抖:“這不是……”
“是啊,我把你準備的那份合同換了,”小路笑說,“誰讓你不看清楚就簽了呢。”
小路這話說得太氣人了,我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也太難爲人家吳良了吧,他哪裡想得到,就他衝到我面前威脅我那幾十秒,小路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合同換了。新的合同與原來那一份無論是版式還是字體都一模一樣,只多加了一條條款:甲方承諾,爲乙方提供的咖啡豆均爲瓜地馬拉進口,如有虛假,假一賠十。
時間那麼短,吳良除非在簽字之前再把二十多頁的合同逐字逐句的看一遍,否則怎麼可能會發現我們偷龍轉鳳呢。
再加上,他原來準備的合同被小路夾在我帶來的合同裡,一併扔給我帶走了,這會早就是飛灰了,更讓他沒了證據。
還有最關鍵的一條……
“剛纔在咖啡館,你可是當着我的面親口說,咖啡豆都是進口,這一點絕對能保證的,相信咖啡館裡的監控錄像也能作爲證據吧。這個條款第一不過分,不違反公平原則,第二在你簽字之前親口承認過,你不屬於不知情,所以……”小路言盡於此,剩下的內容不言而明。
“你們!合起夥來陰我!”吳良氣得青筋迸出,哆嗦着手指頭不知道指我還是指小路好。
“彼此彼此,還是那句話,要是你有證據,儘管來告我們,要是沒證據,再來騷擾,警察局見。”我笑得坦蕩蕩,要多歡快有多歡快。
“吳先生,我勸你想一想這份合同的事吧,”小路拍了拍手裡的公文包,“你是違約賠款呢,還是按約定執行呢?”
“是啊,違約要陪三倍,不是小數目啊,”我盤算着說,“可是按約定執行,瓜地馬拉進口豆子這麼便宜,你可真是虧大發了,按照我的私心,還是希望你能按約執行的,畢竟我們是開咖啡館的,豆子嘛,不嫌多,總能處理的。”
說完這話,我笑眯眯地欣賞了一下吳良的表情,而後和小路相伴離去。反正我們兩個大男人,量他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就讓他去苦惱是賠錢,還是賠東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