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人民醫院新院區,四樓病房。
黃偉低着腦袋坐在病牀上,張小東面無表情的看着黃偉,一股無名的怒火無處發泄,拳頭攥的咯咯作響,他嘴角動了動,可當看到黃偉渾身塗着藥物的時候,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啊東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貪玩把龍哥交待我的事情給忘了,事情也不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委屈的黃偉蔫吧的說着,眼淚奪眶而出。
看到黃偉這樣,即使張小東心中再有氣,他也說不出來了,只得無語的搖頭嘆息,從牀頭櫃的位置摸了一個橘子,一邊剝皮一邊無語的問黃偉:“你龍哥還沒回來嗎?”
“他沒回店裡嗎?”黃偉反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張小東剝橘子的動作突然停下,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在醫院看到的那一幕,隨即噌的一下站起身,扔了橘子就往外跑。
“哎,東哥,你咋了?你要去哪裡?”黃偉扯着脖子問道。
張小東沒有回答,樓道里面急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
黃偉皺着眉頭,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馬龍昨晚從這裡走了以後,難道是去找韓光給自己報仇了,而他現在他居然沒有回店裡,很有可能遇到危險了。
想到這裡,黃偉再也坐不住了,他毫不猶豫的伸手將手腕上的針頭拔下來,由於用力過猛姿勢也不對,一股鮮血飆射出來,黃偉看都沒看一眼,穿着拖鞋出了病房,追隨張小東而去。
到了醫院外面,遠遠便看到張小東攔了一輛出租車,黃偉一邊喊一邊跑了過去,拖鞋都甩飛了一隻,着急忙慌的黃偉乾脆將另一隻拖鞋也甩飛了。
“你不在病房好好躺着,跑出來幹啥?”
“東哥,龍哥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可是爲我出的,你覺的我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呆在醫院嗎?”
“別絮叨,趕緊回去!這他麼光着腳丫子就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神經病呢!”
“哎,你倆到底上不上車啊?不上我可拉別人了!”這個時候,司機不耐煩的開口。
黃偉不再說話,而是一把拽開後車門坐了上去。
看到他這樣,張小東也不再堅持,上了副駕駛,告訴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東海酒吧。
“最快的速度,你當我開飛機呢!”由於對兩人沒什麼好印象,司機不滿的撇撇嘴。
啪!
“夠嗎?”
張小東將一張百元大鈔甩再司機腿上。
“夠了夠了。”
司機雙眼放光,隨即一腳油門,車子猛的竄了出去。
張小東面無表情的抱着膀子,腦袋裡面一片混亂,他不知道如果馬龍真的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辦?
而坐在後面的黃偉,望着窗外的行人和車輛快速往後退去,心裡長吁了一口氣,此刻的他心裡面已經打定了注意,如果龍哥出了意外,那自己就跟那幫混蛋拼命,乾死一個夠本,乾死兩個就他麼賺了!
很快,出租車在東海酒吧附近停下,兩人下車,黃偉手中緊緊攥着從車上順來的螺絲刀,邁步就要往酒吧裡面衝。
張小東一把拉住了他,質問道:“你幹啥?!”
“廢話,當然是去救人了。”
黃偉一甩胳膊,但沒能把張小東甩開。
也幸虧現在黃偉身體不適,使不出太大力氣,如果放在平時,恐怕身體羸弱的張小東早就被黃偉甩個四角朝天了。
“你撒開我!我要去救龍哥!”心急火燎的黃偉低吼一聲。
“你特麼別衝動,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你這麼進去是找死!明白嗎?你知道韓光是啥人嗎?啊?”
張小東低吼一聲,馬龍生死未卜,他心中的擔憂並不比黃偉少!
只不過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黃偉生性急躁,遇事不善思考,經常認爲拳頭纔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而張小東這人以和爲貴。
所以纔會導致遇到事情,兩人會有截然相反的表現,但兩人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那就是兩人都希望馬龍可以平安無事。
“操,龍哥要是出了啥事,你他麼心裡沒啥,但我心裡過意不去,你撒手聽見沒有?”黃偉大聲叫喊着,傷病初愈的他,蒼白的面孔,額頭上面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這一嗓子,幾乎是黃偉吼叫出來的,很快便引起了酒吧門口保安的注意,朝這邊張望過來。
“你他麼能不能冷靜點?啊?你自己進去是狼入虎口知不知道?!”
張小東看的真切,非但沒有鬆開黃偉,反而把他拽的更緊了。
“你他麼鬆開我,操.你.媽的膽小鬼!你不敢進去,並不代表我不敢進去,我弄死這羣混蛋給龍哥報仇!”
黃偉瞪着兩顆溜圓的眼珠子,額頭上面更是青筋暴起,他撕聲力竭的喊着,怎奈體力不佳,一直被張小東拉着走。
最後黃偉急了,留着眼淚哀求道“東哥,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我進去,龍哥肯定是爲了給我報仇,我他麼不去,這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
此刻,黃偉的心難過的好似在滴血!
他在學校就不是什麼好學生,下學以後更是希望可以像陳浩南碰到大佬B那樣的大哥,可沒想到最後卻被最好的哥們給坑了。
反倒是馬龍對自己仗義夠意思,這些事情黃偉雖說不常掛在嘴邊,但他心裡面一直有。
不然在馬龍缺錢的時候,他也不會從家裡偷出來兩萬給馬龍,更不會奮不顧身,不要命的一次次往大火裡面衝想要救出馬龍。
事實證明,黃偉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馬龍爲了他,單槍匹馬來東海酒吧尋仇。
張小東也有些爲之動容,雖說他和馬龍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但馬龍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是服氣的,就拿大衆燒烤來說,明明馬龍拿出的資金比自己多,但兩人分錢的時候,馬龍還會按照每人百分之五十的比例來分。
可如今,馬龍遇到麻煩了,如果在醫院裡面,那個躺在擔架上的人真的是馬龍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纔好。
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不敢把在醫院看到的這一幕告訴黃偉,因爲他怕黃偉會更加激動,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把黃偉拉到了,距離東海酒吧較遠的位置,張小東大口喘着粗氣,胸口一起一伏的,而黃偉則是掩面流淚,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水泥裡面上,很快,他的手背就出血了。
張小東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一腳將黃偉踹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特麼這麼傷害自己,有什麼用?啊?”
“東哥,龍哥他……”黃偉躺在地上,臉上滿是眼淚和鼻涕的混合物,泣不成聲。
張小東手指發抖的點了一根菸,眉頭緊鎖的猛吸了一口,隨後將煙仍在地上,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黃偉說道“小偉,馬龍生死不明,你覺的我不傷心嗎?我告訴你,我內心的痛苦比你厲害十倍百倍,但越是這時候,我們的頭腦就要保持冷靜,你就這麼進去,會中了對方的圈套明不明白?”
“東哥……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黃偉無助的問道。
張小東猶豫了片刻,認爲報警是解決辦法的唯一途徑,隨後帶着黃偉朝最近的派出所趕去。
從這兒去派出所並不遠,十分鐘以後,兩人坐在了派出所辦公室裡。
一個嘴上叼着香菸,腦袋中間禿的民警接待了兩人。
“說吧,你倆報啥警?”
“警察同志,我們因爲生意上的糾紛,和東海酒吧發生了衝突,昨晚東海酒吧的人放火燒了我們位於鳳凰山市場的店鋪,還燒傷我朋友,你看看……”
聽到這話,黃偉急忙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燒痕來。
民警瞄了一眼,彈了彈菸灰:“繼續說下去。”
張小東繼續說道:“我朋友馬龍到東海酒吧去找他們理論,可現在還沒有消息,打他手機也關機,我懷疑東海酒吧的人把我朋友非法拘禁起來了,警察同志,東海酒吧的老闆不是啥好人,他們肯定非法經營,請求你們封了他們的場子,救出我朋友吧……”
“呵呵!”
民警笑了:“你說東海酒吧非法經營,那你有證據嗎?”
張小東一愣:“沒有。”
“我有!”黃偉急忙補充道:“我們的店鋪就是東海酒吧的經理帶人放火燒的,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我說你小子有毛病吧?!”民警左手隨意轉筆:“東海酒吧的老闆叫韓光,放火的是酒吧經理,這屬於個人行爲,我們憑啥封人家酒吧啊?再說了從法律上來說,你屬於原告,不可以作爲目擊證人哦!”
“你不知道,這個孫二林就是韓光的手下!”
“你這不廢話嘛!”
“哎呀,不是!我說的是在黑.道上,孫二林是韓光的馬仔,孫二林放火,肯定是韓光的意思。”黃偉急忙解釋道。
“是嗎?我還是那句話,你的證據呢?我在這個派出所工作了十幾年了,東海酒吧就沒出過什麼事。另外,你說東海酒吧違法,說東海的老闆和經理都是黑.道上的,你的證據呢?這話要是傳到兩人那裡,會不會告你一個誹謗的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