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太醫老眸含笑:“娘娘現如今,除了身子虛弱,尚未出現其他不適,不過算算這日子,再過個十多日,便有可能會有出現嘔吐的現象。”
聽王太醫此言,袁修月脣角笑微微斂去:“也不知,到時會有多不好!”
“嗯……”
王太醫笑吟吟的瞅着袁修月,略微沉吟道:“以娘娘的身子,到時極有可能會嚴重一些,不過老夫會提前與娘娘添上溫補的藥,也可保娘娘與腹中皇嗣無虞!”
“有勞王太醫了!”
對王太醫笑了笑,袁修月垂眸睇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緩緩輕嘆一聲:“你覺得,本宮可該於現在趁着尚未孕吐,早些時候回宮麼?”
輕捋鬍鬚,王太醫想了想,點頭道:“如此也好!”
見他點頭,袁修月輕抿的脣瓣,不禁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要的,就是他這句話啊!
擡眸對汀蘭眨了眨眼,她輕聲吩咐道:“莫要愣着了,趕緊送王太醫回帳,順帶着把今日的保胎藥與本宮端了來。”
“是!”
含笑福身,汀蘭對王太醫伸手輕道:“王太醫,請!”
“嗯……好!”
輕點了點頭,王太醫自榻前站起身來,將藥箱背在肩上,他便隨着汀蘭一起出了大帳……
——
巍山之巔。
楚國的行營,已然開拔。
離國這一側,離灝凌走了,但袁修月尚在。
是以,在得知赫連煦和司徒珍惜即將離去之時,她到底還是由自己的哥哥陪着出賬相送。
楚國龍輦前,司徒珍惜與袁修月相視而立。
她們兩人,一爲傾國楚後,一位俏麗離後,她們人生,與同一個男人相知相交,便也因他,一見如故,覺得心有靈犀!
是以,她們之間,並沒有太傷感的離別之語,也沒有太長之間的寒暄,司徒珍惜只是與袁修月對視寒暄片刻,而後頷首一笑,互道了珍重,便登上龍輦,與她揮手道別!
如今,三國盟立,再無爭端。
想當然而,南嶽一方,自然也有人相送楚皇夫婦,不過……出乎袁修月意外的,即便三國峰會時,出面商談的是獨孤辰,此刻前來送人的,卻是嶽皇獨孤江!
目送楚皇的儀仗離去,獨孤江微翹薄脣,轉身看向與自己相距不遠的袁修月:“離後的氣色,今日看起來不錯!”
“承蒙嶽皇貴言!”從心底,對獨孤辰江並無好感,袁修月卻仍是微彎脣角,對他輕笑道:“嶽皇今日的氣色,看起來也很好!”
輕佻一笑,獨孤江向前幾步,對袁修月笑道:“本皇心情不錯,氣色自然看起來會好,不過離後現下,情況不妙啊!”
聞言,袁修月眸光微閃,她身邊的袁文德,則是俊臉微沉。
獨孤江話裡有話,她豈會聽不出?
不過轉念一想,三國之中,各國於各宮都有自己常年安插的眼線,離國內亂之事非同小可,身爲楚皇,他現在便知消息,一點都不足爲奇!
是以,在深凝獨孤江一眼之後,袁修月淡笑了笑,輕聲說道:“本宮現在準備下山了,時間不多,便不與嶽皇多言了。”
語落,她眸色微揚,雙手交握於前,擡步便要朝着離國大帳所在的方向走去。
“離後!”
適時出聲,喚住袁修月的腳步,獨孤江脣角依然輕勾,神情不羈灑然:“如今在離國,等着你的,將是你所意想不到的明潮暗涌,如若不然,你與本皇回南嶽,瀟瀟灑灑做我王兄的正妻如何?”
聞言,袁修月眉心一皺,果然停下腳步。
而此刻,袁文德隱含怒氣的聲音,也已在她身後響起:“楚皇,還請你自重!”
“本皇並非不尊重離後,而是在爲她着想!”無視袁文德臉上的怒容,見袁修月腳步停落,獨孤江不禁笑出了聲,再接再厲道:“若是離後應下此事,本皇敢保證,日後在南嶽,你也可與本皇的正宮一般,做那天下第一的女人!”
“無稽之談!”
輕輕淡淡的,自口中吐出這四字,袁修月瞳眸微轉,斜睇獨孤江一眼,卻不曾轉身去看他,只擡步繼續上前!
“楚皇,告辭了!”
冷冷的,對獨孤江拱了拱手,袁文德大步跟上。
見袁修月兄妹緩緩離去,獨孤江眸色一黯,隨即自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厲色,沉寂片刻,他不由輕嗤出聲:“不知好歹的女人!也不知王兄看上你哪一點!再過一陣子,朕倒要看看,你到底會不會因爲今日拒絕朕的提議而後悔!”
……
自巍山山口,到離國大帳,必經南嶽行營。
就在袁修月行至南嶽行營之時,雷洛恰巧自行營中走出。
眸華輕擡,直直撞入袁修月平靜淡然瞳眸之中,雷洛有些猝不及防的低下頭來,只對她無聲恭身,便要擡步離去。
見狀,袁修月眉心輕顰!
看着雷洛自身旁匆匆而過,她腳步微頓,不禁脫口喚道:“雷大叔!”
聞言,雷洛背脊驀地便是一僵!
雖然,他十分不喜歡這個稱謂。
但此刻喚他做雷大叔的袁修月,卻是他唯一一個無可奈何的女人!儘量將心中不悅壓下,他握着長劍的手微微發緊,轉身對袁修月垂眸應聲:“離後喚在下不知所爲何事?”
“本宮與你,也算舊識了,此次你在斷崖上救了本宮一命,本宮也尚未報答,此刻好不容易遇上了,何以你見了本宮,便急着要走啊!”低眉斂目,凝視着雷洛一直低垂的面龐,暗道他生的其實也十分俊俏,確實不像是位大叔了,袁修月眉心輕擰着,眸中思慮紛飛。
“在下此刻奉了王爺之命去請皇上!”終是擡眸看了袁修月一眼,卻只在一眼之後,目光些微閃爍的再次垂眸向下,雷洛低聲沉到:“斷崖之上,是王爺要救娘娘,而在下要救的,並非娘娘,而是我家王爺!”
聞言,袁修月不禁訕訕一笑:“雷大叔你還真是個誠實之人,說的本宮都不好意思賞你了!”
“本就沒什麼,娘娘不必賞我什麼!”輕扯了扯脣,雷洛冷臉恭身,道:“在下先行告退!”
遙見雷洛遠去,袁文德不禁在袁修月身邊輕嘆:“若換做旁人,此刻巴不得娘娘賞他,但雷洛這人,卻是實話實話,直說自己只爲了獨孤辰,如此一看,他倒也是條堂堂正正的漢子!”
“越是這樣的人,便是越是藏不住心事啊!”
雙眸微眯着,心中思緒繼續轉動,袁修月遠望雷洛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禁蹙眉回眸,看着自己的兄長:“哥哥可覺得,他方纔自見了我,便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聞言,袁文德淡淡掃了袁修月一眼,輕搖了搖頭:“像他這種人,性情耿直,該是恪守禮法,纔不敢在你面前放肆吧!”
“是這樣麼?”
輕輕一笑,笑的頗爲玩味,袁修月的眸色,一時間又深了幾許。
她認識雷洛,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過去在聚仙樓時,他那疾惡如仇,被她氣的跳腳的性子,她也見識過了。
雖然,她尚不明白,雷洛方纔的古怪神情,到底因何而來,但她卻可以篤定,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不過無妨,反正此刻她身邊有哥哥保護,也很快便要下山了,然後他們之間,短時間內只怕不會再有任何交際了,既是如此,便隨他去吧!
回到離國行營,袁修月便吩咐袁文德準備啓程之時,當她回到離國大帳之時,汀蘭早已將保胎藥端來。
見袁修月進賬,她邊取了團扇上前與她扇着,邊輕聲說道:“娘娘回來的正好,這藥眼下正好能喝!”
低眉看了眼汀蘭手裡的保胎藥,袁修月苦着臉微蹙了蹙眉,斜靠在睡榻上,輕撫小腹嘆聲說道:“孩子,你可知爲娘爲了你,要吃多少苦頭?”
話,雖說如此說着,但她臉上的笑,卻洋溢着幸福的滋味。
伸手接過汀蘭手裡的藥碗,沒有絲毫猶豫,她屏息仰頭,一飲而盡!
“娘娘,酸梅湯!”
輕笑着接過袁修月手中的藥碗,汀蘭輕笑着將手邊的酸梅湯便遞了過去。見袁修月默不作聲的接過酸梅湯喝着,她輕咬了咬脣,蹙眉出聲喚道“娘娘!”
“嗯?!”
輕抿一口酸酸甜甜的酸梅湯,袁修月喟嘆一聲,擡眸看着汀蘭。
“娘娘……”
迎着袁修月晶晶亮亮的眸子,汀蘭遲疑片刻,有些躊躇的出聲說道:“奴婢方纔在王太醫那兒,聽他隨口提到,前日夜裡,他吩咐影子下山買藥,只道影子一去不回,害的娘娘這藥裡,直到昨日才配齊了整副方子。”
聞言,袁修月的心底不禁咯噔一聲!
前日夜裡,影子便不在她身邊了。
離灝凌只道她有了新任務,她便未曾多想。
此刻聽汀蘭此言,袁修月看着汀蘭的眼神之中,初露狐疑之色,緊皺了皺眉心,她對汀蘭追問道:“既是王太醫說,前日夜裡影子便一去不回,何以這兩日不曾聽他提起過?”
“奴婢也是這麼問他的。”
面露凝重之色,汀蘭撇了撇嘴,繼續說道:“可到後來奴婢不管怎麼問,他都不再多言,一點口風都不曾再露過!”
“影子……”
知大約是離灝凌對王太醫提前下了噤口的旨意,袁修月的腦海中閃過影子那張俏麗,卻總是一臉沉靜的嬌顏,想着影子此刻下落不明,她緊皺的眉心,不禁再次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