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回(三)

軍官到廂房內搜索了一遍,發覺凌亂的地上躺着六具士兵死屍是赤身裸體的,身上軍服已遭人褪去,心想:“金面具和那個叫做清一公子的並沒換裝,其餘的陳二公子跟那四個凶神惡煞都換成了軍服。最後一套軍裝該是清倌人穿上去,而她自己的衣裳卻用來包裹住棉被,讓我們錯覺成那是她本人的模樣。”

軍官一時倒失去了主意,只得硬着頭皮領隊回宮裡去覆命,卻反而傳下一道口訊。必須立既關閉四面城門,然後安排御林禁軍用地毯式的搜查方式大肆搜城。就算刨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宋江樓遺失的‘清倌人’給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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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可真熱鬧,官府四處捉人,軍隊嚴查戶口,一家挨着一家做地毯式搜索。更離譜的是,皇帝竟然下旨緊閉禁城九門,不放可疑人物出城。何謂可疑人物,那得由守門的兵丁說了算,結果又是一輪擾民行動,受害者永遠都是老百姓。

出京都往東南方向直走,離京城大約有兩三哩遙之地,這裡確有一家廢置許久的破敗大宅院。雖然此莊園佔地極廣,卻因年久失修,四周斷垣殘壁,而且是野草蔓延。幾乎處處破敗,更是腥臭難聞,狀況慘不忍睹。

聽說這裡原本是一員朝廷大官的居家府邸,算來也是人丁興旺,平日車水馬龍。達官顯貴往來不絕,夜裡燈火如晝,酒池肉林,歌妓熙攘,難免絲竹喧天。

後來遭百姓揭發貪污瀆職,還遭下屬加以佐證,終於一道聖旨下來,大官被判個斬立決,家人全數流放寧古塔。從此這座莊院就荒蕪至今,而且臨近的村戶都說,有時候於子夜時刻,常聽見宅內傳出大官朗讀詩書的聲音。

有者更說親目見到莊內燈火明亮,因此鄰里間那套孤魂野鬼,妖魔鬼怪的玄說就越傳越廣,臨近的居民當然對這家莊院退避三舍,生人勿近。

此刻已到二更時分,天上幾乎沒瞧見月光,這座宅院更顯得一片陰森,豈知此刻卻響起了一名男子豪邁的笑聲。但臨近一觀,確實四周無一生物,這下子肯定令人毛骨悚然,彷彿地府裡那些妖魔鬼怪出來作祟,因爲笑聲是由地底傳上來的

隔上好一陣子,又有一絲笑聲傳來,不過這一次倒有人在談着話:“張莊家的,你幾乎把把連輸,輸了整個通宵,沒想到最後這幾手反倒讓你鹹魚翻身,贏回了不少老本,算來手氣還真不壞的。”

“羣亥兄不只頭腦堪稱賽諸葛,豈知一雙手也能搶掉賭神的飯碗,關於這一點,莊家只能拜服得五體投地。”聽聲音,倒是江南口音,而且是一位中年人。

“對呀!萬械家好生厲害,幾乎每晚都是他當個大贏家,這門技術可不能一己藏私,一定要傳給同隊的兄弟。”此人年紀還算年輕,卻是個諂媚恭維之輩。

“如果咱們那位‘萬萬山莊’的老大來此,他恐怕也得甘拜下風。而老大得來不易的‘牌九王’稱號,恐怕也非得雙手拱上,退位讓賢不可。”

譁!這裡可是北京的一處荒郊,並非處於蘇州城!怎會聽見‘萬萬山莊’這個名詞。難道是此地的妖魔鬼怪神通廣大,能將蘇州城那兒的聲量輸送過來。

首先欲強調的是,此處並沒有妖魔鬼怪,從地底響出這四道聲音確實由蘇州跑來之四個人。他們正是久違了的張介冕、‘蒼鯨覆海’之老三萬福、和老四萬羣亥。最後一個大家肯定料不到,此人確爲‘西家堡’爪牙,天狼領隊之劉四。

此莊園地段已經被張介冕砸下重金給買下來,因爲他確實看上此大莊院的底層建有一座地堡。乃是當年那位大官深謀遠慮,準備自己避難時可以用來藏身的。

所以詳知此地道者並不多,再加上此地流傳着鬼怪傳說。夜半那還會有生人敢靠近過來,因此對張介冕而言,這裡正好是個絕妙地點。可以讓他用來藏身或者幹一些不道德又見不得光的勾當,可以把此處當成了基地。

千詩館的上下人等遭皇帝通緝,張介冕雖然早已有意想脫離千詩館,但官府可不跟你玩這一套,還是照樣查封了他的錢莊賭館。張莊家不得已,唯有遠走他鄉,他曉得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不足於保命,故而約同萬老三萬老四一道跑路。

幾個‘難兄難弟’初到京城無所事事,終日總躲藏在這兒,白天睡覺,晚上纔出來活動身子。而‘馬刀’劉四總會每晚帶齊一些佳餚美酒,讓大夥兒飽餐一頓。最近數人確實悶得慌了,就賭起牌九來,剛開始還賭小小,後來越賭越大。

其實賭博亦爲‘莊家’張介冕籠絡人心的手段之一,他確在故意送錢。如今身處異鄉,出外得靠朋友,依靠着身邊這些人。但送錢也需要有手段的,不能送得太過明顯,而且也不能送出去太多,一天只能輸上一點點,好讓大家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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