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納斯帶着自己的千人軍團抵達熱娜亞的時候,整個熱娜亞並沒有什麼變化,照樣到處都是非常熱鬧的景象,街上隨處有拉着小提琴的人,還有一些表演雜技的藝人正被羣衆圍成一圈,表演着精彩的技藝,一切都沒有任何的不同,除了街上的憲兵越來越多,城牆上的警衛排版越來越緊密之外,並沒有什麼變化。
對此,喬納斯不得不佩服安德里亞斯,在大戰將啓的狀況下,還能那麼雲淡風輕的處理事情,要是喬納斯來做,是絕對做不到的,或許此刻熱娜亞早已經被他戒言了也說不定,喬納斯輕笑道,帶着軍隊走進熱娜亞,熱娜亞的居民們非常熱情,其中還有不少人記得喬納斯,紛紛歡呼着他的名字,喬納斯也友好的向他們招手,而隨着人羣越來越多,整條街上也就越來越熱鬧了,看着無邊無際的人羣,喬納斯不由想到,當初自己將熱娜亞交給安德里亞斯還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啊。
管理一座都市可不像管理一片領地,只需要處理好領內百姓吃喝拉撒就行了,作爲一座城市,其中的居民相比起農民來說,生活的質量顯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對於領民來說,只要每天可以吃飽,每年可以換新衣服,那就已經是世界上最爲美好的生活了,可是對於城市裡的生活來說,這只是最爲基本的需求,除此之外,精神世界的建造也尤爲重要,還有公共交通系統,在古代一座四十萬人口的城市到底怎麼管理,喬納斯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這對於一座城市的管理者來說,絕對是一件備受折磨的事情,而安德里亞斯做到了,這就不簡單了。
沿着熱娜亞的主幹道一路向前走,便是安德里亞斯在熱娜亞的家,一座位於新區的漂亮別墅,算不上豪華,但足夠舒適,安德里亞斯給他取名爲去憂宮,可以說是非常詩情畫意,等抵達安德里亞斯家門口的時候,歡呼的人羣已經消失了,這裡是貴族區,平民是不允許進入這裡的,這一下,喬納斯總算可以舒一口氣了。
安德里亞斯此時已經在去憂宮的門口等候多時了,在喬納斯進入熱娜亞的時候,安德里亞斯便得到了消息,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去迎接,他想要讓喬納斯多享受片刻的歡呼,這是他應得的,最爲自己的哥哥,也作爲魯格家族的一員,直到喬納斯出現在他的別墅門口,安德里亞斯才迎了上去,握住了剛剛下馬的喬納斯的手說道:“又見面了,我的哥哥。”
“是的,我們又見面了。”喬納斯笑着說道,最近這段時間跟安德里亞斯的見面可以說比去年一年的時間都來得長,這對於兄弟兩個來說,都是意外的驚喜,尤其是並肩作戰,可以說這對於他們兩兄弟來說都是一種新的刺激,在如此環境之下,想不激動都不行啊。
“請進吧,兄長,我想我有必要給你介紹一下熱娜亞的情況。”安德里亞斯握着喬納斯的手緊了緊,喬納斯笑着點了點頭,轉過頭將軍隊交給了尼爾和尼隆去安置,安德里亞斯這邊也派出了人負責將軍隊安排好,喬納斯見此也放心的進入了去憂宮中。
“安德里亞斯,你可真會享受,這些藝術品你是從哪裡弄來的,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啊,還有這件,看起來並不像是帝國的藝術品該有的模樣,恩,有種異域的風情。”喬納斯走進別墅內部,巨大的穹頂相比起外部簡單的佈置有着天壤之別,看着走廊上諸多的藝術品分散在房間的各處,人一走進其中彷彿置身於大師的海洋之中,看的喬納斯是目不暇接,而其中有幾件則是完全不同於周圍藝術品的模樣,看上去很是詭異,但卻異常和諧,顯然,這些東西並不是普通的裝飾品,而是帶有某種異域文化的東西。
“喬納斯,你的眼睛可真精明,對於藝術品沒有興趣的你竟然還能看得出來這件東西屬於哪裡?你可真令我吃驚。”安德里亞斯吃驚的走向喬納斯所站的地方,看了看喬納斯正在盯着的東西,緊接着笑了出聲,這件東西確實是從海外運送回來的,一般只要懂些歐洲藝術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其中有着很大的不同,可是自己的哥哥作爲一個並不關心藝術的人,竟然也能夠看得出來,對此安德里亞斯很是吃驚。
“你這是廢話,安德里亞斯,但是具體出處我就不知道了,是古代埃及的文物嗎?還是亞述的?又或者是新興的阿拉伯帝國的文物?又或者是貴霜帝國的,我可真看不出來。”喬納斯摸着自己的下巴,糾結的說道,這件藝術品看起來非常像中東地區公元前所形成的古代雕塑模型,至於具體是什麼,喬納斯就說不出來了。
“你可真令我吃驚喬納斯,沒想到除了關心意大利,你竟然還對外面的世界知道那麼多,我可真是太驚訝了?”隨着喬納斯報出了一連串的地理名詞和國家,安德里亞斯的心情就越來越不平靜了,他還以爲自己這個哥哥只是一個關注與蘇薩一畝三分地的小土豪呢,卻沒想到對於外部世界他竟然也能有那麼深厚的見解,這可真是顛覆了安德里亞斯對喬納斯這個哥哥的看法。
“你也太小看我了,安德里亞斯,不過這件文物到底出自於哪裡,我可就不知道了,安德里亞斯,說說看吧。”喬納斯白了安德里亞斯一眼,對於自己的弟弟會如此誤解自己,他倒也並不意外,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生怕自己隨便說一個詞都會被別人懷疑,所以對於外部世界的一切東西,喬納斯都是三緘其口,更別說其他的國家是怎麼樣的呢,要是這個國家現在不存在了,那喬納斯說出來不是很尷尬。
所以從此以後,喬納斯就再沒有提過關於外國的消息了,直到碧的到來,這位從中東來到歐洲的少女,知曉着許多關於異域的情況,這些情況通過他的轉述,自然也就讓喬納斯清楚了外部世界的情況,這也是他會當着安德里亞斯說這些的原因。
“好吧,我告訴你,這件藝術品,正是從埃及的一座神廟裡搬出來的,而具當地人說,這件雕像所雕刻的人物,正是古埃及神話中掌管太陽的大神拉,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這件藝術品牛多了?”安德里亞斯很是驕傲的介紹到,這件藝術品可以說是他整個別墅裡最爲珍貴的一件了,當初得到的時候他還懷疑了很久,怕是有人在騙他,直到那商人用自己的全部財產保證這件是真品之後,安德里亞斯才相信了。
從此之後,他就對這件藝術品很是喜愛,這甚至讓安德里亞斯對於古埃及的文明都有了強烈的好奇心了,不然他也不會把這件物品擺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上,這也是爲什麼他看見喬納斯在這件藝術品面前駐足的時候,會那麼激動的原因,在他看來,安德里亞斯的眼光顯然跟他一樣,有着很不錯的藝術天賦,他的認同,自然有着一定的激勵作用。
只不過在喬納斯看來,在知道了這件東西的來歷之後,對於他被擺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上,喬納斯出於關心的說道:“安德里亞斯,你可別忘了這裡是天主教的世界,我知道你對於上帝的存在已經產生了懷疑,而對於一神教,你也是嗤之以鼻,可這畢竟還不是所有人都接受的觀點,把異神的雕塑放在這裡,你就不怕被狂熱的天主教徒拿去烤了嗎?”
“我不說誰又會知道他是誰?我可不覺得我們的牧師有那麼博學,再說了,熱娜亞是一座文化之城,不是一座禁錮之城,吸收各方面的文化強大自己的思維,開拓出更新的藝術風格,這纔是熱娜亞該做的事情,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那我們還怎麼推陳出新?這只是一座雕塑,上面也沒有神明,放在普通人眼裡,他只是一個長得有些奇怪的人類而已,誰又會在乎呢?”
安德里亞斯對於喬納斯傳統的思想很是不屑,在他看來,身爲熱娜亞的主人,他當然要引領社會的風尚,將熱娜亞引入到新潮之中,而不是循規蹈矩的告訴所有人,你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不是他該做的,也正因爲如此,現在的熱娜亞纔會有如此多的藝術家、音樂家、話劇家、雕刻師在這裡聚集,這不僅僅是因爲這裡人口衆多,錢財富足,更多的還是因爲文化開放,生活自由的緣故,這是安德里亞斯堅信不疑的,所以,想當然,對於喬納斯這種保守派的言論,他自然是看不上的。
安德里亞斯的這番話讓喬納斯有些啞口無言,心中不禁又一次悔恨《戰爭與和平》帶給安德里亞斯的思想,不過在內心深處,喬納斯也有着一絲慶幸,看着安德里亞斯,喬納斯很有一種吾道不孤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棒,讓喬納斯寂寞的道路上終於有了一個夥伴,帶着這樣的想法,喬納斯最終還是妥協了,他說道:”好吧,安德里亞斯,你說服我了,這只是一件很漂亮的雕像。“
“是的,喬納斯哥哥,你看這多漂亮啊。“喬納斯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讓安德里亞斯有些沒反應過來,可見喬納斯笑得燦爛,便也沒再多提,他不希望跟喬納斯鬧僵,而對於自己的理念,安德里亞斯很是堅持,兩者之間若是有矛盾,如果能避開自然選擇避開,安德里亞斯並不想跟喬納斯爭論這些沒有意義和價值的東西。
他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誰都不會被誰給說服,只有各自往各自的道路上前行,直到最後,才能揮手說你好。
離開走廊,走入大廳,一進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進了喬納斯的很多,喬納斯向門邊看去,先是覺得有些陌生,再仔細看了幾眼,猛然之間想起了這人,他驚喜的說道:“博羅布斯,是你?真是好久不見了。“
“我很榮幸您還記得我,子爵大人。“
博羅布斯的說話聲音裡透着一股欣慰的感覺,十年的時間,博羅布斯因爲工作繁忙的關係,一直沒有機會再去找過喬納斯,而喬納斯呢,爲了保證安德里亞斯在熱娜亞的威信以及出於避免因爲權力而導致紛爭的情況出現,每次來到熱娜亞之後,也不曾去找過自己的舊部下,所以這十年的功夫,兩人一次也沒有見過,現在喬納斯能夠在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叫出自己的名字,這讓博羅布斯很是感動,有一種回到了十年前的感覺。
“我也是,先生。“看着已經年近三十,留有鬍鬚的博羅布斯,喬納斯不得不感嘆時間過得真快,當初還是青年的博羅布斯轉眼間便步入了中年,當初的博羅布斯彎下腰都比自己要高,而現在,即使他挺直腰板,也只不過到自己胸口而已,想想時間還真是一件有趣的東西,他蹉跎了命運,消磨了鬥志,等走到盡頭的時候,只會給人們留下幾樣刻骨銘心的記憶,其他無關緊要的,則隨風而逝,不見蹤影了,如此的時間,究竟是殘酷還是溫柔,喬納斯也說不清。
兩人的手握了很久,雙方都非常用力,博羅布斯的眼角有了些淚水,而喬納斯還能控制得住,安德里亞斯在一旁看着,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他天生就是一個冷感動物,對於這些久別重逢淚兩行的戲碼,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波動,等到兩人把手鬆開,安德里亞斯神色很是平靜的將喬納斯介紹給了這十年來新提拔上來的人員,等所有人都介紹完畢之後,安德里亞斯開始說道:“好了,先生們,讓我們坐下來說話吧,今天將會一直奮鬥到明天,可不要放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