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呢,是春秋時有位叫孔丘的先生和他弟子之間談論的話記載下來後編成的書,是每個讀書人都必須讀的。”柳少楓拿出一本線裝的書,令坐得正正的慕容昱一笑。
慕容昱今天好乖,沒有帶太監,來得也早,進書房後就規規矩矩的坐着。
“太傅,那我們談的話,以後會不會也會被人編成書。”慕容昱好奇地問。
柳少楓輕笑,摸了摸慕容昱的小臉,“太傅和王子說的話,編成書,送給人家燒火還差不多。”
“小王可以讓父皇下旨,要天下百姓來買,所有的讀書人都要會背。”
“王子,讀書人最重氣節。人,可能會屈服於權勢,不得不做一些事,但想讓他從內心裡去接受、敬佩,那不是下聖旨那麼簡單的事。”
“難道這世上還有父皇做不到的事?”慕容昱皺起了眉。
“昱兒,你想讓父皇做什麼?”潘芷樺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兩個宮女,手裡捧着兩個碟子,用紗罩罩着。
天氣熱,潘妃只在抹胸上披了件紫色的紗褸,隱隱約約可見胸前誘人的山峰。
身爲女子,柳少楓一瞧見,也不禁臉紅。
“母妃,孩兒在和太傅溫課呢,你來幹嗎?”慕容昱小大人似的問。
潘妃愛憐地親了兒子一口,“我的小王子這麼知書達禮呀,都是太傅教得好,可是我們不能累着太傅。現現休息一會,可好?”
“好吧,那太傅,我能出去玩會嗎?”
“去吧!”柳少楓含笑點頭。慕容昱一溜煙跑出了書房。
潘妃坐了慕容昱的座,隔着書案正對着柳少楓。手一揮,宮女輕輕擱下兩個碟,掀開紗罩,是一碟桂花糕,還有一盞冰鎮的綠豆湯。
“翰林辛苦了,本宮特地送些點心讓太傅消消閒。”
“這是臣職內之事,貴妃言重了。”
“上次和翰林也沒說上話,翰林就因身體不適,暈過去了,本宮一直很是內疚,現在身子骨還好嗎?”潘妃直直地看着柳少楓,把點心推過去。
“很好的。”柳少楓被她看得心裡毛毛的,背後都滲出了汗。
“聽皇上說,你從了母姓,爲的是把外祖父家的香火續承下去,真是孝順呀!翰林,你在東宮和太子住得習慣嗎?”潘妃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柳少柳心中豎起了警和惕。“李公公對臣照顧得很周到,臣有自己獨立的寢室和書房,住得很好。”
“依太子的愛才之心,本宮以爲他會和翰林夜夜促膝談心。”
他聽錯了嗎?潘妃這口氣怎麼透出股酸味。
“太子通常很忙,臣是南書房和禮部兩邊跑。回到東宮裡,偶爾聊些詩文,臣不敢打擾太子太久的。”柳少楓小心地回道。
“翰林,你吃呀,邊吃邊聊。翰林方十六歲,還是長身體時,多吃點。”潘妃笑得顫顫的,捏出一塊桂花糕遞給柳少楓。
柳少楓無奈接過,好重的酒氣。“這是什麼糕?”他訝異地問。
“有酒味是吧!是米粉和桂花,稍加了點米酒,爲的是讓翰林提神,這大夏天人會犯困。吃吧!”
米酒?他可是不太能碰酒的人,柳少楓擡眼看着潘芷樺期待的表情,不得不把桂花糕放進口中,糕做得很香,入口便融,喝了兩口綠豆湯,立刻覺得滿身涼爽。
“洛陽人都說翰林俏如花一般,本宮聽得妒忌極了。要是翰林穿件女裝,一定是傾國傾城。”潘芷樺說着,把椅子往柳少楓這邊挪了挪,“天,翰林,你有耳洞?”
酒在腹內開始發揮威力,柳少楓臉白裡透着胭紅,粉嫩得誘人。不着痕跡地站起身,踱到門邊,想讓外面的風吹吹。“貴妃娘娘,臣兒時身體弱,家人當女孩兒養,所以穿了耳洞。”
潘妃跟着站起湊近,柳少楓身子往一邊斜躲着。
“翰林,”潘妃一把抓住柳少楓的手,上上下下打量,“挨着翰林,才發現你有一雙玉手,有一幅秀肩,還有,”她突地伸手摸下他的腰。
柳少楓一把推開她,臉色一冷,“娘娘自重。”
“呵,剛剛本宮有種錯覺,以爲翰林也是位女子呢!昨天昱兒澆溼了翰林,本宮看翰林這胸部好像有點不同,一直很好奇,男子的胸部不是平的嗎?翰林的怎麼有起伏?”潘妃臉上浮出陰冷,“難不成翰林有什麼秘密?”
柳少楓一愣,“臣是皇上欽封的翰林,娘娘你在責疑皇上嗎?”他仰住心慌,反問道。
“皇上年歲大了,對太子特別信任,要是太子揹着他做個什麼,他哪裡會知道?翰林與太子同出同進,同膳同寢,兩位男子如此友好,不怪異嗎?”
桂花糕中酒一定加了不少,柳少楓覺得腳下已開始不穩,潘妃娘娘今天不是特地而來,而是有番而來,他大意了。她口口聲聲矛頭直指太子,是要把他當成對付太子的利器了。
“翰林,你怎麼不說話呢?呵,你不但長相如女子,連酒量也是,現在頭暈目眩中吧!本宮扶你。”她作勢要過來。
“娘娘,請站住。”幸好只是腿發軟,臉酡紅,意識清醒中。“你身爲皇上愛妃,請注意分寸。”
“分寸?”潘芷樺嬌笑,“太子和你注意分寸了嗎?那天在暖閣中抱着你,心疼的樣,本宮就沒看到他對誰那麼好過,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翰林,這裡沒有別人,讓本宮見見你的真面,然後我們一同去見皇上。”她輕輕跨出一步。柳少楓扶着門框,咬緊牙,準備奪門而出。突然,他笑了。
“翰林,快,快!”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魏公公氣喘喘地從太極殿方向跑了過來,“匈奴使團已到達洛陽,皇上在太極殿設宴,宣翰林去殿中同飲。”
“好的,本官馬上就到。”心情一放鬆,腳下也站穩了。柳少楓輕挽起衣袖,向潘芷樺一施禮,“娘娘,臣就不陪你喝茶了。”
“算你命大,不要以爲,慕容昊把你護得好,總有一天你會露出真目的。”潘芷樺氣哼哼地瞪視着柳少楓背影。
路上,柳少楓輕噓一聲,試了試汗,好一場心虛呀!
太極殿中,鼓樂齊鳴,歌舞昇平,酒香菜盛,文武百官分坐兩列。柳少楓一走進殿內,慕容昊就見,指着身邊的空座向他點頭。柳少楓嫣然一笑迴應,卻在側身看到白少楠消瘦的面容時,笑容消失了。
杜如璧分管洛河水利工程,表現不錯,皇上都親口誇過幾次,他有些飄飄然,感情這份出風頭的差是丞相舉薦的,忙不迭地一直向傅衝敬酒。傅衝臉色有點疲倦,寶兒日日在府中哭鬧,回府也不得安寧,心中鬱悶,睢見慕容昊和柳少楓相視而笑,氣不打一處來,一仰着,喝乾了杯中的酒。
酒是陳年好酒,好辣!胸口象倒了一盆火,他渾身都熱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該好好反擊了。
“昱今日還好?”莫容昊拿走柳少楓面前的酒杯,遞過一杯茶,“你是熱的還是別的,臉紅成這樣?”
柳少楓微微一笑,“可能是熱的吧!”
“少楓,你不達太逞能,有事一定要和小王講?”
慕容昊眼中滿是血絲,象沒睡好。
“我能有什麼事。”柳少楓訕訕一笑,猛喝一口茶,纔好象把那股酒氣壓了下去。
“拓跋王子坐在上首哦!”一轉眼,看到拓跋暉和慕容裕正在對飲,他說道。
“暉今日不是在中原學習的匈奴王子,而是匈奴國的儲君了。”
“嗯!”柳少楓又轉過了頭,一張秀雅溫和的面容搶進了視線。
“那……”
“那是匈奴國的拓跋小白公主,特地過來接暉回國的。”慕容昊頭頂上象長了雙眼睛,沒擡頭,也知柳少楓問的是什麼。
柳少楓神秘一笑,故人來訪哦!
"到底是匈奴女子,身材真高。太子,你不沒有覺得她很漂亮?”柳少楓問。
“小王沒有注意。少楓,小王有個難題,你能幫小王分析下嗎?”慕容昊一夜未睡,上朝時也是心不在焉,他震驚而又氣惱,卻又有點竊喜。
“好啊!”柳少楓眼掃過傅衝,掃過拔跋暉,再落到拓跋波小白身上。
她的目光不太友好,諷刺地對他一笑。
“小王有個好朋友,欺騙了小王,是很嚴重的欺騙,小王一直被矇在鼓裡,但現在小王發現了這個騙局。小王一怒之下,很想說破這個騙局,可是小王又珍惜這位朋友,要是說破了,就會失去這位朋友。小王很矛盾,你說小王該怎麼辦?”
“嗯!”柳少楓頻頻點頭,看到拓跋小白突然府耳向拓跋暉說了什麼,拓跋暉臉色一怔,驚愕地看着柳少楓。
“你到底有沒有聽小王講話?”慕容昊轉過頭責問到。柳少楓癡癡地看着什麼,眼眨都不眨?
順着他的視線,原來是匈奴國的公主。
“太子,我有個建議。拓跋王子在中原多年,按禮你該派御林大軍護送王子回國。”
慕容昊嘆了口氣,少楓在意別人總比在意他多。“匈奴有大軍來接,你操什麼心?”他沒好氣地說。
“太子,不一樣的。”柳少楓堅定地說。
拓跋小白象是在堅持什麼,拓跋暉搖頭,再搖頭,然後無奈地站起來,嚮慕容裕擡手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