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中,最能練習人的眼力,賀蘭雪在石洞中困了一個時辰,已經能夠習慣這黑暗,只是他正在摸索着四周的石壁,發現這石洞四面都由磚石堆砌,除了上面的洞口,再也沒有其他的出路。他笑笑,這裡還真是沒有任何變化,他小的時候貪玩亂跑,曾經墜下來一次,那一次有父皇翻遍了整個皇宮到處找他,最終被人發現他在這裡,當時不過是因爲他的衣角勾落在禁地的樹叢之上,才讓人懷疑他掉入了這個石洞,派了侍衛下來探看,可是這石洞雖然實際不是很深,從上面看卻好像深不見底,當時爲了救人沒有辦法,只能是上面由侍衛們抓住繩索,找個身強體壯的人栓在腰間放下來尋找他。可是現在呢,沒有辦法呼救,更加不會有人來找他,賀蘭雪莫非真的要死在這樣的地方?但是未到完全絕望前,他絕不放棄努力,將萱兒一個人丟在上面,不知道杜良雨會不會對付她,將她丟在那樣危險的地方,他不能放心。
正在這時,他突然聽見一聲驚呼,便看到上面掉下一團黑影,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忘記自己已經失了內力,立刻被砸個正着,兩人在這片不算寬敞的石洞裡滾成一團。一隻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他不放:“是哥哥!哥哥對不對!”
賀蘭雪不敢置信,這個聲音分明是——七寶!他已經逐漸習慣叫她萱兒,因爲她是孔家的女兒,她的名字是海明月爲她所取,她叫作孔萱,隨着她的入宮,她過去的一切都必須埋葬,那個曾經用過的乳名,賀蘭雪不敢再叫,他情願像別人一樣叫她萱兒。因爲過去一詞,雖然有着無窮的甜蜜,卻也有着無比的痛苦,他不能回首,只能前望,這時候他心情過於激動,竟然忘記了這些,只知道摟着掉下來的人,喃喃叫着“七寶”的名字!
“受傷沒有,七寶,剛纔掉下來有沒有摔痛?”賀蘭雪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卻發覺她身上滾燙,隔着一層外衫都能感覺到那炙熱的溫度,像是渾身都在發燒!“你生病了?”
他伸出手一探,竟然滿手溼漉漉的,“你真的摔傷了?哪裡?”
“不是不是,哥哥,只是手劃破了一點點。”剛纔的碎瓷片已經在掉下來的時候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七寶投入熟悉溫暖的懷抱中,深深嘆了一口氣,總算沒事,還好沒事,真好,真的……好高興……他叫她七寶,她感到心口的熱流似乎遍及全身,她在別人面前是萱兒,可是,她是哥哥的七寶啊,只是哥哥的七寶……
突然聽到布帛碎裂的聲音,才發現賀蘭雪摸索着將她的傷口包紮了起來,他不敢包紮太緊,因爲傷口沒有清理,可是又不能任由着一直流血,黑暗中,七寶突然緊緊抱住他,賀蘭雪察覺到異樣:“七寶,怎麼了?”
對賀蘭雪生命的擔憂消退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熱度,一直在她身上燃燒着。她試圖將這種藥性壓制下去,可是每每想要強行壓制住藥力,就不由得渾身發抖。她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動得厲害,幾乎要跳出心口,眼前雖然看不到賀蘭雪的樣子,可是他的身上溫度冰冰涼涼,簡直就是她此刻無法拒絕的救命良藥,她雖然想要壓住一陣陣的悸動,卻變得更加難以忍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在四周的靜謐中格外分明。
她一下子撲倒賀蘭雪,聲音顫抖着懇求:“哥哥,幫幫我,幫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賀蘭雪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被七寶整個壓住。她的嘴脣急切的想要探尋他的,可是卻因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而不得其法,全落在他的臉頰上。
賀蘭雪完全處於一片茫然中,錯愕、驚喜、疑惑全都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發呆的當場,他的嘴脣終於被吻了一次,七寶像是不能抑制的一直往他懷裡鑽,想要抱住他,他順勢攬住她的腰,想要扶好她問問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七寶強行壓制的藥性已經到了極限,沒有辦法再對他說任何的話。
“七寶……”
“哥哥,幫幫我……”七寶可愛的哀求的聲音在他腦海裡迴響着,讓他瞬間停止了思考,只能被動的迴應着她的吻。
四周是一片黑暗,即便拼命睜開眼睛,也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可是這個聲音,這個身子,這個香氣,是他的七寶沒有錯。賀蘭雪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她熱切溫暖的嘴脣,她滾燙的手心摸索着他的臉頰,不停的想要靠得更近更近。他只好順勢躺下,讓她伏在他身上,以便讓她感到稍微舒適一點。
“七寶,不要着急,哥哥在這裡……不會走……”賀蘭雪還沒有發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嘴脣就被七寶再次掠奪,他想笑卻又有點心酸,他的七寶,若是沒有掉下來,一定會發生讓他痛苦的事情,杜良雨這個混帳,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七寶此時衣衫已經完全散亂,她拼命撕扯賀蘭雪的衣物卻失誤連連,他想要幫她卻被她急切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等她終於將他的衣物也除去,她已經是被渾身的熱度燒得快要哭出來。
他想要抱住她,誰知道她錯誤的以爲他想要離開,神智混亂中她沉下腰部,竟然一下子吞沒了他,賀蘭雪悶哼一聲,苦笑:“七寶,你是不是故意折……騰哥哥……嗯……”七寶擡起濡溼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居然一動不動地愣在那裡。如果七寶能夠看見,賀蘭雪淡漠的面孔上此刻綻放的笑容,她一定不會錯誤的以爲他剛纔的話是在責備她,那是一種叫人暈眩的,充滿愛憐的笑容。可是七寶看不見,所以她誤以爲賀蘭雪是在說她不對,只有痛苦的緊緊咬住自己的嘴脣,深深的喘息着繼續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裡。
他伸出手摩梭着她溼潤的嘴脣,笑起來,“在我面前,沒有關係。”
“七寶想要怎樣……都可以。”
七寶的心臟跳得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卻不是因爲藥性的侵擾,而是因爲想要被賀蘭雪擁抱,想要被他佔據,他們彼此擁有,她只能接受他一個人的親吻,她也只願意被他一個人擁抱,他們明明彼此相屬,卻每每要因爲別人而分開,爲什麼要有錦繡公主在他身邊呢,討厭,七寶討厭別的女人在哥哥身邊,七寶的牙齒重重磕在賀蘭雪溫潤柔軟的嘴脣上,胡亂地一通亂啃,沒等賀蘭雪反應過來,她輕輕擡起腰部,開始前後搖擺纖細柔美的腰骨。賀蘭雪忍不住低聲叫着七寶的名字,可是她動作那麼柔緩,逼得他無法再忍耐下去。他的手無意中碰到了一樣東西,觸感有些粗糙,他睜開眼睛,是男人的衣服,心裡一動,抓住她的腰身直接反壓過來,“這是誰的?”
七寶怔怔看着突然翻轉的局面,還是有點呆呆的,“這個……是……”
他不敢再問,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曾經發生多麼危險的事情,他怕聽到答案以後自己無法忍受,所以他就緊緊抿着嘴,一句話也不說了,他以爲自己已經忘記那些往事,那些讓他夜夜噩夢的過去,自盡的父皇,殉情的母妃和孔貴妃,躺在血泊中的兄姐,他們的鮮血一大片一大片,像是要將白玉的臺階都染紅,他以爲那些已經遙遠的記憶,隨着他再次回到宮廷裡,突然一點一點在他腦海裡復甦,皇位,爲了這個,他所有的親人都死了,所以過去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遠遠避開這裡,避開所有可能來到這裡的可能性,可是爲了七寶,他重新站在這個金碧輝煌卻染滿血腥的宮殿,他終於發現,他一直逃避的東西,不過是在提醒他,他有多仇恨,有多憤怒,他恨,他恨毀滅他的家族的那個劊子手,他恨背叛皇室的海家,他恨所有所有幫助他們奪走天下的人,他恨那些背信棄義的臣子,恨那些兩面三刀的宮女內監,恨他們所有人……現在這些人還要奪走屬於他的七寶,想要從他身邊帶走她,用皇權,用地位,用各種各樣卑鄙骯髒的手段,她是他的啊,是他從遠方帶回來,是他親手撫養長大,一點一點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明明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爲什麼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要來爭奪她,他們憑什麼?憑什麼!
只有在這樣的黑暗中,賀蘭雪纔會承認內心的悲哀,承認他內心的不正常,他對七寶的超乎常理的佔有慾,不僅僅出自於他對她的愛情,更有一部分來自於他們天生就連在一起的命運,如果沒有家破人亡的悲劇,他們絕不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她來到他身邊,就像是已經離開的親人送給他的禮物,需要他用盡心力去澆灌的鮮花,需要他一輩子珍惜愛護的寶物,在碰到她以前,他只有過去,但是擁有她以後,他終於有了現在和將來,現在任何人都別想從他手裡奪走他的將來,他的愛情。
七寶身上炙熱的溫度,在他手中好像變得更加難耐,像是要將這把火一直燒到他的心中,將他燃燒殆盡,即便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到他獨有的那種癡狂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有着略微涼意的雙脣觸碰到她高溫的身子,讓她忍不住的顫抖得更厲害。賀蘭雪重重進入更深的地方,七寶的下巴仰起來,喘息不已,接下來更猛烈的貫穿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她能感受到賀蘭雪內心激盪着一種她所並不能完全理解的激狂的情緒,似乎突如其來,卻彷彿已經壓抑許久,她不能探尋那情緒的由來,但是她願意全部包容。
他的愛像是星星的火種,落在心頭的時候毫無察覺,等完全爆發出來的時候,已成燎原之勢,避不了,逃不了,但是她不相避也不想逃,她想要的感情,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放棄,不是爲了任何事情都可以轉移,她想要一心一意,不論何時何種處境都不會放棄,不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在太多太多的時候,她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她好怕再被放棄,她不想要這樣,她想要爲人所鍾愛,非愛不可,她知道海藍是個好人,可是,他不適合她,爲了隨便什麼理由就離開,他不適合她……她能感覺到哥哥的偏執,但是那偏執並沒有傷害到她,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永遠溫柔而包容,不管他對別人如何,七寶就是喜歡他,愛他,愛着這個一直一直鍾愛她的男人。
賀蘭雪的動作絕對說不上溫柔體貼,因他激狂的情緒,內心的隱痛都在黑暗中無所遁形,他想要向她尋求一種保證,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爲什麼,會有想將這個人完完全全佔據,渴望得到她的心,渴望到他已經無法忍受的程度,要將這樣迫切不安的情緒傳達給她似的,近乎兇狠的動作,讓她跟着他一起混亂不堪。
他的手指緊緊扣在她的雙臂上,她甚至感到那力道大的讓她恐懼,賀蘭雪難得的失控讓她開始懷疑到底他們兩個誰才中了藥,她從一開始的熱烈迴應到後來只能發出細微的哀鳴,希望他稍稍讓她喘口氣,因爲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在這激烈的動作中停頓,最後被折騰的只能貼在他胸口不敢亂動,可他並不肯就此放過她,擡起她的下巴,脣激烈的探索着她的,七寶只能毫無意識的發出一點點嗚咽聲,任由他將她親得渾身發軟,靈魂幾乎出竅。賀蘭雪在被七寶壓倒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一點點力氣,現在像是又情願全部耗盡一般,絲毫不願分神去想別的。七寶終於注意到賀蘭雪的手指在顫抖,激越的情緒更加透支了他的力氣,本就沒有從壓制內力的藥勁兒中脫離出來,他又如此激烈的與她相擁,簡直像是豁出去一切似的。若是別人看見,絕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會是冷淡漠然的賀蘭雪,在七寶面前,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哥哥……哥哥……”七寶叫着他,喃喃不斷地喚着,她分明感覺到賀蘭雪的體力因爲這樣的熱情而逐漸流失,這樣不行,可是不管她如何勸說,他始終不肯放開她。七寶心裡酸酸澀澀,說不出的複雜滋味,“哥哥,讓我……我來好不好……我……”黑暗中看不清賀蘭雪的表情,他似乎因爲驚訝而停頓了下,七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瘋了,竟然將賀蘭雪從自己身上推開,沒等他提出異議又自己乖乖地跑去親吻他的嘴脣,可是方位沒有找準,竟然親在他弧度優美的下巴上,賀蘭雪輕聲笑起來,七寶羞窘到想死,可是她的心意沒有任何的動搖,咬緊牙關摸索着跨坐在他腰上,聽見他倒吸了一口氣,七寶臉上紅的要滴血,只能慶幸此刻處於黑暗中,彼此都看不見,她強忍住羞意,輕輕搖晃起來,感受到體內的熱度,她緊緊閉上雙眼,自暴自棄似地大力動作起來,賀蘭雪口中什麼也沒有說,但是要讓七寶這樣的女孩肯做到這樣的地步,絕對是真心誠意愛着他的,感動之餘爲了減輕她的壓力不得不扶住她的腰,等她力氣也用盡的時候他正好按住她,將自己直送到底,惹得她幾乎哭出聲來。
翻來覆去折騰了很久,賀蘭雪知道她早已筋疲力盡,將她抱在懷裡安慰地親吻着,纔想起要追問到底爲什麼她也會掉下來。七寶委屈地哼哼半天,才把事情斷斷續續說了一遍,賀蘭雪稍微梳理了一下就已經明白是誰在裡面搞鬼。“哥哥,我們還能從這裡出去嗎?”
賀蘭雪順了順她凌亂的長髮,輕聲道:“別擔心,我會想辦法,你休息一會兒。”
雖然如此,他很清楚,這石洞四壁都是磚塊,上面已經遍佈青苔,想要出去,難於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