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意識到,我不僅牌沒攤成,還和秦雨越位了!距昨晚向夭夭承諾,還十二個小時不到呢!我怎麼搞成這樣?想到夭夭冷靜的表情和絕決的目光,我頓覺全身發冷,如墜冰窖!
秦雨還在向我發飈,忽見我目光閃爍、驚惶不定,然後憂心忡忡,垂頭喪氣,不自覺地停了手:“怎麼了?打疼了?”
“哦,沒有,我想別的事兒呢!”我看了看她,把眼光移開。秦雨跪坐在沙發上,攀着我的肩,怔怔地望着我:“你……是在想那個女孩子嗎?”
我暗歎了一聲,低頭沒說話,事情被我搞成這樣,對小雨,我還能說什麼?如果剛剛沒吻她,或者還有迴旋的餘地,可隨着感情在頃刻間爆發,有些問題,已經必須面對。終於明白,有一種感情根本就是明明白白的結局,享受了過程,就必須放棄,而要想避免,唯一的方式就是不讓她開始。
小雨有些發呆地望着我,看上去很平靜,但在我眼裡,卻成了一種心痛。
我伸手攏了攏她額前的一縷亂髮,緩緩道:“小雨,你昨晚說,要解決感情上的困擾,要搞清喜歡的人是誰,這句話不準確,有時候喜歡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喜歡一個人,並不代表能接受一個人,感情往往不是選擇的唯一依據,還有責任、良心,很多。”
小雨眼中閃了幾閃,終於顯出一絲痛楚,或者還有一絲慍怒。
我沒敢看她,低頭盯着地面:“你昨晚見到的那個女孩兒,她叫王夭,是一個身世淒涼的好女孩兒,我已經選擇了她,而且是一輩子。”
小雨直直地望着我,整個身體都在發僵,但很快鬆馳了,還向我笑了一下。我忙把頭別開,心中滿是憂傷,好苦好苦。小雨抓着我的手臂,輕輕道:“程東,我相信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跟我說說……那個幸運女孩兒的事兒吧。”
我心內忽然一陣攪痛,有苦水向上涌出,我感受得到她內心的痛苦。如果夭夭是幸運的,她自己呢?她尊重了我的選擇,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寧願一個人痛苦。
小雨向我靠了靠,溫柔地道:“程東,別再自責了,是我不好,不該撩你,以後一心一意做你的紅顏知己,就象你說的……一輩子!”小雨終於哭了。
我再不能自己,一把將她擁進懷中:“小雨,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有老婆,還有夭夭,不該喜歡你,不該讓你痛苦……”
“別說了,我好難過!”小雨縮在我懷裡,無助地哭泣着。
我的心,都要碎了。
原以爲我們之間沒什麼,也沒陷得太深,不過就是吃過幾次飯,平時聊聊天,說說笑笑的,就算有些小曖mei,看上去也和很多異性同事的關係差不多,可怎麼會這麼疼?疼得象心被刀子剜着,一滴一滴在淌血。短短不到兩個月,我經歷得太多了,多得我三十多年的生命都無法承盛。
小雨忽然直起身,抹了抹眼淚,對我笑道:“我們倆幹嘛呢,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至於嘛!”
我笑,很苦,很酸,對着她虛僞的歡顏。
小雨兩手攀上我的脖子,看着我道:“程東,我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昨晚你沒說實話,現在告訴我,那個女孩兒是怎麼回事兒?”我摘下她兩手,轉過身道:“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會舒服嗎?”
“可我都看見她了!跟我說說吧?要不我會一直堵得慌的!”小雨抓着我的手臂,焦急而委屈地望着我。我無奈道:“好吧。”
小雨嘻嘻一笑,把我的手臂抱在懷裡,緊挨着我坐下了。我沒動,歪頭看了一眼,我有點兒迷糊了,不是說好了做紅顏知己嗎?她怎麼還變本加厲了!
我從撞車、借嘴、同遊,到現在的“同居”,一直到昨晚她那一“順便”讓我如何狼狽不堪,把和夭夭相逢、相識、到相愛的歷程都說了。有關小雨的糾葛,她忽冷忽熱如何讓我神魂顛倒,我一股腦全說了。我嘆着氣,最後感慨道:“三十多年了,我都跟死水似的走過來了,沒想到遇到你們兩個,這麼折騰我。”
整個過程,秦雨一言未發,有時微笑,有時得意,還有時酸澀,聽了我最後的感慨,卻忽然笑了。
我奇道:“你笑什麼?”
“笑你臉皮厚,總愛標榜自己!”秦雨瞥了瞥我道。
“我怎麼標榜自己了?”
秦雨不屑道:“還說沒標榜!你說你三十多年都是個好男人,遇到我和那個夭夭,就把你變成壞男人了,好象你沒錯,錯的倒是我們!”
我……我無語。這個秦雨,理解問題的方式怎麼總和別人不一樣?秦雨看了看我,又悻悻道:“程大副總,看你心情好多了,我這個紅顏知己夠格了吧?”
我嘆息:“你真這麼想嗎?”
“不這麼想怎麼辦?”小雨推開我的手,起身走到窗邊,“你還嫌折騰的不夠?要我再摻一腳嗎?”說完回身看着我。
我很感動,也很慚愧,爲了不讓我困擾,她重新做回了紅顏知己的角色。這是我攤牌的目的,我自己沒攤成,她幫我攤成了。
“謝謝你,小雨。”我面無表情,木然地望着她。“我這輩子欠定你了。”
“你知道就好。”小雨緊繃着臉,又轉向窗外。
我閉上眼睛,低頭嘆息。
“不過——”小雨又轉回身,微紅着臉道,“我提醒你,我既然是紅顏知己了,你以後……不可以再象剛纔那樣對我。”
“剛纔?哪樣?”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轉來轉去,我都有點暈了。
“你……”秦雨語結,又紅着臉轉了回去。
我明白了,她是說我不能再吻她,我苦笑道:“但你以後也別再撩我了,你冷冰冰的還好,忽冷鐵熱的,有幾個男人能禁得住!”
“我什麼時候撩你了?都怪你!是你自作多情!”秦雨又氣急敗壞了。
我只好不說話,摸摸口袋,點了一隻煙。秦雨望了我一會兒,又坐回我身邊:“程東,你真要離婚?”
“要不怎麼辦?”我垂頭喪氣。
“什麼時候離?”
“我不知道。明年四月我妹妹結婚,怎麼也得等她結完婚,總不能因爲我讓全家人不得安生。”這個問題我一直在迴避,甚至刻意不讓自己去想,但這根本就是唯一出路,總算秦雨讓我面對現實了。
“你愛你妻子嗎?”秦雨輕輕問我。
“我現在搞不清楚了,總之和你們不一樣。”
秦雨不自覺地撫了撫自己的臉,她知道這個“你們”指的是夭夭和她。
“你妻子能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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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子……”我突然意識到秦雨問得太多了,於是停住道:“你問這麼多幹嘛,什麼意思?”
“你……還說不是自作多情!不會這也算我撩你吧?”秦雨急了,定了定神道,“我坦白告訴你,我本想一輩子不結婚,要不是我老爸,我連那個所謂的婚姻都不會有。所以,不管我喜不喜歡你,哪怕你單身,我也不會嫁給你,你可以放心了!”
“爲什麼?你有病?”我心中大奇。
“你纔有病呢!”秦雨反脣相譏,看了我一眼又道:“程東,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想結婚,也不會結婚,你不用爲我困擾,能象現在這樣,跟你做一輩子紅顏知己……就挺好。”
“爲什麼?”我忍不住又問。
“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和你說,你不要再問了,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秦雨乾脆不理我了。
我滿腹狐疑,她哪來那麼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