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手機,簡單考慮了一下,吳錚現在人已經在樓下了,除了去見他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見面就見面吧,反正我問心無愧,有什麼好怕的?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出了辦公室,在走廊裡碰到了小雨。小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問道:“程東,你幹嘛去?”我笑了笑,道:“沒什麼,有點事,先走一步。”
“什麼事?”小雨攔在我身前,盯着我的眼睛問。
我暗歎了一聲,要是讓小雨知道我要去見吳錚,她或者不讓我去,或者跟我一起去,絕不會有第三個選擇。無奈之下,我前後看了一眼,見走廊裡沒人,飛速地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下,道:“明天再告訴你。”說完我繞開小雨,在她狐疑的眼光注視中下樓了。
出了樓門,我四處張望。一輛黑色的渥爾渥轎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了我身邊。車窗放了下來,露出了吳錚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他摘下臉上的大墨鏡,打量了我一下,以他那特有的磁性男低音對我道:“程先生吧?真是幸會。上車吧,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想到五點半還要赴謝竹纓的約會,我遲疑了一下,道:“吳局長,我一會兒還有點事,恐怕……不如上樓到我辦公室談吧?”吳錚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以他那特有的殘酷微笑嘲弄了我一下,道:“是不是五點半要到電視臺門口接小纓,然後帶她一起去吃飯?”
我聽後很尷尬,但更多的是驚訝,不明白他怎麼會知道這個事。
“沒什麼好奇怪的,小纓的一舉一動包括電話都在我的監控之下。我是公安局長,她是我妻子,這只是濫用職權,不算犯法。”看我還在猶豫,吳錚又漫不經心地道,“放心吧,不會誤了你的事的。”說完爲我打開了副駕駛位的車門。
我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去取車,你在前面帶路。”
聽了我的話,吳錚好像有點意外,打量了我一下,點了點頭。我轉身去取車了。我一向不習慣兩個男人在車子裡談問題,總覺得有一股陰謀的味道,更何況這個人又是吳錚。儘管我和謝竹纓之間清清白白,但要我坐他的車,我還是會覺得異常地彆扭的。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開了出去。我注意了一下吳錚的渥爾渥,居然是最新款的,怕是要上百萬吧?我又想到了謝竹纓的那輛保時捷跑車,恐怕也要兩百來萬。靠!兩口子兩輛車就要三百萬,這不是腐敗是什麼?
兩輛車沿着清河邊向西駛去,已經到了市區邊緣了。我停止了關於腐敗問題的胡思亂想,開始考慮自己眼下的處境。作爲市公安局長,吳錚單槍匹馬來找我,僅僅是爲了和我談一談這麼簡單嗎?他到底會領我去哪呢?我心裡不住地打鼓。這傢伙該不是想把我領到僻靜之處幹掉我吧?現實中公安人員持槍殺害情敵的事屢見不鮮,這些所謂的法律捍衛者往往是都是無知的法盲。但隨即我又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爲吳錚作爲公安局長在S市的口碑一向甚佳,自他上任以後,S市的治安狀況直線上升,他應該不會幹出這種事的。
很快,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吳錚把車停在了靠河的一處空地,隔着一條馬路就是繁華的新世紀高層住宅區。在這裡殺人滅口,不是瘋子就是白癡。
我下了車,跟着他來在河邊。吳錚背對我點了一隻煙,轉身看了我一眼,指着對面的新世紀道:“我家以前就住在這兒,我就是在這長大的。現在我自己還住在這兒,我對這裡很有感情,這裡對我的一生意義非凡。”
我不明白吳錚跟我講他的往事到底什麼意思,所以我沒說話,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吳錚吐了一口煙,向遠處一指,道:“那裡就是XX外語學院的原址,現在學校已經搬到開發區了。”看了我一眼,吳錚續道:“也是在這裡,我第一次遇到了小纓,那時她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她可真美啊!那麼清純,那麼動人,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再不能自拔了。”吳錚抽着煙,眼光深遠,似乎陷入對愛情和往事的回憶中。
我暗歎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他要談什麼,但知道他已經進入正題了。
良久,吳錚回過神,轉身看着我,道:“程先生也喜歡小纓吧,看來我們的眼光有相似之處呢?”說着話,吳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
我有點尷尬,咳了一聲回道:“吳局長,我想你可能對我和小纓的關係有點誤會,請容我跟你解釋一下,其實……”
“誤會?哼哼哼哼!真的是誤會嗎?”吳錚打斷了我的話,從鼻子裡發出一陣陰笑,眼光輕蔑地看着我,“程先生,你以爲不經過充分的調查我會來找你嗎?你以爲你和那幾個女人的埋汰事我都不知道嗎?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應該敢當,說那麼多廢話幹嘛?”
吳錚的語氣和眼光中的輕蔑及不屑讓我極度地不爽,但考慮到他的心情,我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道:“吳局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請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跟你……”
“我的心情?”吳錚又一次打斷了我的話,“你能理解我什麼心情?被你戴綠帽子的心情?這你好象理解不了吧?”
“吳局長,我直說了吧,我和尊夫人之間只是普通朋友,並不是外界所傳說的那麼齷齪。”
“普通朋友,哈哈哈,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你這個花心濫情的傢伙會和小纓是普通朋友,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吳局長,就算我是花心濫情,也與尊夫人無關,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再一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聽了我的話,吳錚扔掉手裡的菸蒂,踩了一腳,擡起頭看着遠方,似無限感慨地道:“小纓啊小纓,你太令我失望了,找了個男人還是個敢做不敢當的沒種貨,你簡直是給我丟臉啊!”我聽了一股火當時就升起來了,我他媽的最恨別人說我沒種,稍稍壓制了一下,我道:“吳局長,請你說話放尊重些,如果你還是這個態度的話,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尊重?別以爲你對付了兩個小搶匪就真的把自己當英雄了!對你這個花心濫情的孬種有什麼好尊重的,你這條小命怎麼撿回來的我還不知道嗎?”
我有些怒不可遏了,已經不想再和他談下去了,這個傢伙根本就渾不講理,看來竹纓和他分居真是對了。我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道:“姓吳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對你們夫妻之間的事一點不關心,但我和竹纓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現在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我根本就是個受害者,所以我也不想再和你囉嗦了。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
吳錚一步搶到我身前,伸手攔住了我道:“想走?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想走?有那麼容易嗎?告訴你,在S市還沒有一個人敢對我說不字!”我獰笑道:“姓吳的,別以爲你是個公安局長就可以爲所欲爲,別人怕你,我不怕你,走開!”說罷我伸出雙手一把將他推開了。
吳錚見我把他推開,十分意外,罵道:“嗬!臭小子,還敢和我動手?好,老子今天就陪你玩玩!”說罷“呼”地一拳就向我衝來。我猝不急防,雖然歪了一下頭,但還是被他這一拳擊中嘴角,鮮血當時就流了出來,嘴裡滿是鹹鹹的味道。我大怒,罵道:“操,你他媽的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言罷立刻反擊。
自從出院以後,我多了個心眼,由於我一向有早起的習慣,所以就時不時地把大學跟保羅學的“合氣道”練一練,一是爲了再遇到銀行劫案那類突發事件能多個自保的手段;二是考慮到身邊的幾個女人,尤其是需求無度的小雨,最不濟也可以當做強身健體。所以現在的我,應該已經比以前厲害多了。而且我想吳錚這個傢伙是個公安局長,多半是個吃喝嫖賭外強中乾的貨色,我說不定可以打敗他。
可真正動起手來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幾個照面之後,我就有點招架不住了。吳錚的拳腳路術與其說是象警察,倒不如說更象市井打架出身的流氓太保,全無章法而言,只一個勁地向我身上的要害處招呼,只求殺敵,不求自保。弄得我攻也不是,守還守不住。我手忙腳亂,一再後退,眼看就要退到河邊了。
不過打了一陣之後,我倒奇怪起來了。吳錚好象並不想傷害我,每到要擊中我要害的時候,他往往換招再來,否則我根本撐不了這麼久。我已經完全退到河邊了,再退無可退了。吳錚一拳向我擊來,我忙躲過,並一腳虛踢他的下身。趁他躲閃之際,我忙向一旁跳開,同時大喝一聲:“停手!”
吳錚一怔,停手道:“怎麼了?害怕了?你剛纔的能耐哪去了?”
我彎着腰,喘着粗氣,苦笑道:“我不是沒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剛纔已經對我手下留情了!還打個什麼勁?”
吳錚笑道:“手下留情?你他媽的給老子戴綠帽子,我憑什麼對你手下留情?”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是掌握全市生殺大權的公安局長,你要真想對付我,隨便放個話,全市的黑社會小流氓什麼的,一夜之間就可以讓我橫屍街頭,還用得着你親自出馬?”
“呵呵,看來你還不算太笨,不過對不起了,老子已經快十年沒和人打架了,今天被你勾得手癢癢了,你再陪我玩玩吧!”吳錚說罷又揮拳向我擊來。我大吃一驚,忙起身招架,心想吳錚和謝竹纓兩口子倒真有幾分相似,都是發起飆來蠻不講理那夥的。
頃刻之間,我們兩人拳來腳往,又開始大打出手。由於我已經明知道吳錚不會傷害我,所以也放開了手腳,盡展所能和他對着幹了起來。一時間居然和他打了個平分秋色。吳錚雖然不想傷我,但也不想輸給我,見奈何我不得,漸漸地有點心浮氣燥了。打着打着,我故意賣了個空門,這傢伙果然上當了,舉起雙拳就就向我的兩耳擊來。我見機不可失,使出了“合氣道”中的一記厲害殺招。
我彎腰躲過他的雙拳,同時一拳擊中他的腹部。吳錚腹部被擊中,由於疼痛,他悶哼了一聲彎下了腰。我這記殺招還有兩個變化,就是趁對方彎腰的之際用膝蓋撞擊其面門,再借一撞之力彈腿飛踢對方下腹或肉袋。但這次打鬥已經說明了只是玩玩,吳錚又處處對我手下留情,我當然不能真使出兩個後招。可就在我放棄進攻的時候,吳錚卻借彎腰之機,“砰”地一頭撞在我胸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眼冒金星。幸好我在摔倒的同時,下意識地把本該使出後招的右腿揚起,鞋底在他的左眼眶處擦了一下,算是給他留了個記號。
吳錚見我被他撞倒,哈哈大笑,不停地叫着“痛快!痛快!”
我坐在地上,手撫着胸口,脫口罵道:“你無恥!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吳錚全不在意,走過來把我拉起道:“放屁!老子大小是個公安局長,你小子搶了老子的女人,老子要是打架再輸給你,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我聽了暗自苦笑,難道我之前跟他所說的那些話,他連一句也沒聽進去嗎?我嘆了口氣,想再跟他解釋一下和謝竹纓的事。這時,吳錚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下,臉上立刻佈滿了柔情,接通後,他說道:“怎麼?老婆,你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