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夫妻爭奪(1)
鳳紅鸞嘴角彎起,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物!和雲錦一個德性!張揚狂傲,不可一世。不過也確實有張揚的資本。他們能出去的確是玉雪龍的功勞!
“雲夫人打算就這麼離開嗎?”突然前方響起一聲低潤微沉的聲音,伴隨着一道凌厲的箭風襲來,玉雪龍躲避不及,“嗤”一聲清響,那箭射在了它的肋下,奔跑正歡呼的聲音戛然而止,玉雪龍轟然倒地。
鳳紅鸞面色一寒,鳳眸凌厲地看向前方,只見不遠處八皇子玉子桓帶着一隊人馬阻住去路。而射中玉雪龍的箭正是八皇子手中的弓。她心底一沉。
玉雪龍畢竟是寶馬,被射了一箭臥倒的瞬間再次騰起。鳳紅鸞心下讚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腹,給玉雪龍無聲鼓勵。今日必須離開這裡。不管是誰,都休想攔住她。
“雲夫人最好管住你的馬,否則我不介意將它殺了烤肉,以慰勞今日死傷的西涼士兵在天之靈!”八皇子冷眼看着玉雪龍受了一箭臥倒又瞬間騰起。天下間上好的寶馬玉雪龍只有兩匹,一匹是屬於雲錦,一匹屬於他皇兄玉痕,不過皇兄的是黑的。
鳳紅鸞勒住馬繮,眯着眼睛看着玉子桓,她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玉子桓。不過轉念一想玉子桓既然數日前能帶領五萬西涼鐵騎保住了西涼邊城,那麼出現在這裡也不意外。或許,她一直被某種現象給矇蔽了,玉痕和玉子桓定不如表面。
“就知道雲夫人是聰明人!”玉子桓目光從玉雪龍身上移開,看向鳳紅鸞單薄的衣衫和清白如霜的臉色,淡淡一笑,“雲夫人這是唱得哪出?單槍匹馬,夜襲敵營?”
鳳紅鸞收起眸中的厲色,眸光淡而冷地看着玉子桓,“我也不知道八皇子這是唱得哪出?到底是雲族的駙馬,還是西涼的八皇子?玉痕籌謀果然大,能讓敵人爲他所用。”
“呵呵……”玉子桓忽然一笑,“玉痕姓玉,玉子墨姓玉,玉子桓也姓玉。所以,無論是雲族的駙馬,還是西涼的八皇子。雲夫人是聰明人,還用我明說嗎?”
鳳紅鸞挑眉,“也就是說我今日離開不得了?”
“十有八九,應該是離開不得!”玉子桓點頭。
“我若非要離開呢?”鳳紅鸞眸光一冷,手中的酬情對着玉子桓脫手飛出。
“雲夫人身受重傷,武功盡失,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爲好。”玉子桓笑意一收,看着鳳紅鸞飛來的酬情冷冷警告,“若是雲夫人不想有不可收拾的場面出現,還是最好收手。否則這些士兵可是長年不見女人了!”
鳳紅鸞心底一寒,酬情的飛刀不但不收,更是凌厲射向玉子桓。
玉子桓衣袖輕輕一撫,一股強大的冷風颳向鳳紅鸞,鳳紅鸞身子本就虛弱,哪裡承受得住帶有內力的衝擊?死死勒住馬繮,玉雪龍馱着她退後數丈。
玉雪龍勉強站穩,叢林內的西涼士兵此時也從身後追來。
鳳紅鸞閉了閉眼,遇到玉子桓,她今日怕是真出不去了!
“參見八殿下!”一名西涼將領帶着士兵追來,本來拉弓搭箭,當看到不遠處的玉子桓,齊齊跪地,甚是恭敬。
“損失多少?”玉子桓看向那名將領,面含威儀。
“回八殿下,折損約兩千人!”那名將領慚愧地垂下頭。被一名女子闖入十萬兵馬的陣營折損兩千人未傷她分毫衝出,這是恥辱。若八殿下不攔住,她此時一定離開了。
“你可知道她是誰?”玉子桓沉聲問。
“屬下不知!這名女子是突然闖入陣營的!我等射殺不利,請八殿下恕罪!”那名將領立即道。
“她是曾經東璃丞相府的鳳三小姐,東璃皇上親封的御妹德華公主,當今皇上,當初太子皇兄迎娶的太子妃,藍雪國紅鸞公主,如今是雲族少主的夫人。”玉子桓緩緩開口,“你們如今知道她是誰了嗎?”
那名將領和他身後的士兵頓時齊齊睜大眼睛。鳳紅鸞名滿天下,他們如何不知?這個女子在天下人眼裡已經是傳奇。他們怔怔地看着鳳紅鸞,總感覺她與傳言不同,如此孱弱,明明就是一名弱女子。但觸到她清冷如寒霜的眸光和絕色清華的容顏,令人不敢小看。又覺得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是紅鸞公主,才配皇上念念不忘,雲少主如癡如狂。
“在她的手裡損失兩千,不算丟人!若她不是武功盡失,折損的便不是這個數。”玉子桓看着那名將領,“今日之事上表,我會如實稟告皇上!聽候皇兄對爾等處置!”
那名將領和西涼士兵收回視線,本來恥辱剎那褪去。能和皇上和雲少主齊名,今日折在紅鸞公主手中,十萬兵馬雖然圍堵不利,但也因爲太過突然,又是子夜最爲困頓之時,也情有可原。爲今希望皇上聽聞後對他們從輕處置。畢竟這裡十萬精兵,如此不堪一用!一個失了武功的女人都攔不住,實在該死!
“皇兄睿智,爾等爲國之心日月可表。皇兄仁愛臣民之心,定會小懲大誡。但爾等也要謹記,再有下次,放走闖營者,定不輕饒!”玉子桓又道。
“多謝八殿下!”那名將領立即俯首謝恩。
鳳紅鸞心中微涼,如此恩威並施,看來她以前小看了玉子桓。
玉子桓打馬過來,距離鳳紅鸞一丈之地看着她,“有兩條路雲夫人可選,是打昏了隨我走,還是雲夫人自己配合跟我走?”
鳳紅鸞掃了一眼西涼士兵和玉子桓的百名護衛,無論如何她都離不開。無所謂道:“如何都是走,悉聽尊便!”
玉子桓抿脣,打馬過來,玉雪龍警惕地退後。
“若不想被烤,你最好老實一些。或者你想我將你烤了送給雲少主下酒?想必他此時很樂意見到下酒菜。”玉子桓盯着玉雪龍。
玉雪龍頓時止住後退的腳步,一雙馬眼似乎憤恨地看着玉子桓,一動不敢亂動。它想見到主子,但不想變成下酒菜見到。
玉子桓走到近前,伸手點住鳳紅鸞周身幾處大穴,擡眼見她面無表情,淡淡一笑,“雲夫人倒是鎮定!”
鳳紅鸞神色淡漠,她武功盡失,點住穴道自己衝破不得,除非有誰救她,否則不鎮定又能如何?
玉子桓伸手一撈,將鳳紅鸞拉到他馬前坐好,觸到她輕軟不盈一握的腰肢和隔着布料燙手的溫度似乎微蹙了一下眉,對着那名將領吩咐,“嚴守此地,再不準任何人闖入。再出今日之事,定不寬恕!”
“是!”那名將領立即領命。
“將這個東西看住!它若敢逃,立即烤了!”玉子桓瞥了玉雪龍一眼,對護衛吩咐。
“是!”他身後的護衛領命。
玉雪龍本來騰蹄想跑的腿收了回來,任命地看了鳳紅鸞一眼,垂下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它雖然是馬,也知道小命重要。
“走!”玉子桓環住鳳紅鸞,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向西涼行去。他身後百名護衛立即打馬跟隨。
那名將領抹了抹額頭的汗,起身站起來,一揮手,西涼士兵掌着火把收拾營地。
鳳紅鸞身子僵硬地靠在玉子桓懷裡,看着眼前通向西涼的方向,心中涼意蔓延。玉子桓目光看着前方,隊伍火把的光亮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情緒。
靜寂的夜裡,只聽到踏踏的馬蹄聲。
奔跑出十里,玉子桓忽然勒住馬繮,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白玉瓶子倒出一顆藥放在鳳紅鸞脣邊,鳳紅鸞聞到一股清香,也不推拒,張口吞下。有這顆藥,傷寒雖然不會立即好,但最起碼可以抑制不嚴重。她這條命還是愛惜些好,不只爲了自己!也爲了愛她的人。
清涼的脣瓣劃過清涼的指尖,玉子桓的手一顫,隨即若無其事地將白玉瓶子收回懷中,解開自己外袍,披在鳳紅鸞身上。
鳳紅鸞沒封住的啞穴清淡開口:“你對待俘虜從來都如此優待?”
“我怕你這副樣子死在半路上,到不了西涼。”玉子桓手一僵,冷聲開口。
“我似乎看錯你了!”鳳紅鸞想起初見玉子桓,輕浮狂傲,還有那一首在馬車上調戲的詩,讓她對他就有了定位。如今想來,思維定位本就是一個錯誤,“你和玉痕,一直在做戲?”
當初西涼兩大勢力,玉痕和玉子桓,其實不過都是玉痕一人而已。玉子桓早就是玉痕的人。否則若是早如表面一般不和的話,玉子桓如今根本就不會參與玉痕如此機密之事,比如像埋伏在此地的兵馬,如今她更不可能會落在他手中。
“不錯!”玉子桓直認不諱,收回手,不再打馬快跑,而是慢慢踱步,他清淡的聲音飄散在風裡,“你一定不知道護國將軍府有祖訓。無論子女,入皇室,得有子嗣,只擁護一人。護國將軍府選中的是玉痕。我母后即便再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殺不了玉痕。所以,只能助他登基!”
“我出嫁西涼路上,那一路殺手如何解釋?也是玉痕和你的戲?”鳳紅鸞眼睛眯起。
“不錯!不過不是對你做戲,而是對雲錦。太子皇兄想借當時情形引出雲錦和他掩埋在西涼的勢力。”玉子桓眉眼涌上一絲沉暗,“不過後來出了意料之外一件事,皇兄改變了初衷。”頓了頓,他一字一句道:“愛上你是意料之外。他因你牽動了心神,後來在西涼以至於功虧一簣。”
鳳紅鸞看着玉子桓,她不相信他和玉痕若真是做戲能如此天衣無縫,騙到雲錦。就連她甚至也從未懷疑玉痕和玉子桓相謀。自古皇室奪嫡,都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而玉痕和玉子桓倒是例外。淡淡道:“做戲做得如此真實難爲你們了,我從來不認爲雲錦好騙。”
“你說得對,要騙雲錦從來就不易。”玉子桓嘴角揚起一抹輕嘲,“雖然護國將軍府有祖訓,但在十年前我和皇兄也有約定,各盡所能,爭得皇位,誰輸了就助誰登基,永遠爲他所用。雖然我明知道輸的那個人一定是我,但也不做不戰而屈人之兵。”
玉子桓眸光剎那黑如子夜,百名護衛的火把即便將這一處荒山照得亮如白晝,似乎也照不亮他的黑暗,“雖然早就在皇兄出使東璃之前我就敗了,但我依然身處局中不能醒來。所以,纔有了你出嫁西涼路上的追殺,我是真想要太子皇兄死。”
鳳紅鸞心思一動。出嫁西涼的路上那些連番殺手,絕對證明皇后和玉子桓是要殺了玉痕的,做不得假。尤其是後來她到西涼,皇后看向玉痕的眼神充滿恨意,恨不得殺之後快。因爲玉痕沒死,因爲她助了玉痕。
“太子皇兄將那些作古的老東西的屍首派人送回給母后和我,後來默許你殺了阜城知州府臺之時,我就該醒,但我不甘心,不承認自己敗了。西涼數十兄弟,除去未成年不足爲患的,都被太子皇兄藉助你中了半刻醉重傷入駐六哥府而剷除殆盡。獨獨留下了我,是他念在當初的約定,這就是原因。”玉子桓又道。
鳳紅鸞想起當時玉痕臉色森寒地吩咐將殺手的屍首送回西涼給皇后,明明醒着卻任由她殺了阜城知州府臺,一方面讓她深信不疑皇室操戈外,一方面原來也是震醒玉子桓。
後來她在子墨府邸養傷二十天,外面已經翻雲覆雨。玉痕雷霆手腕剷除了他的兄弟,獨獨留下了玉子桓。她當時想着玉痕從來不做無利之事,留下玉子桓定有籌謀,未曾想到卻是這個籌謀。
“你和雲錦離開西涼那次,我又敗了一次。在天牢內我就知道,如果我再不醒來的話,太子皇兄一定不會再給我機會。俗話說:‘再一再二,不會有再三。’而他給了我三次機會,我有何理由不效忠於他?”玉子桓低暗的聲音一轉,瞬間明朗了些,“我們都是天皇貴裔,玉氏子孫。誰坐那至尊寶座豈不一樣?”
鳳紅鸞沉默不語,那把椅子她真不覺得有什麼好!
“我若死了,便看不到千古功勳偉業如何在一個人一雙手上鋪就。更何況我更想看看,這江山最後歸於誰!你歸於誰!是雲錦,還是皇兄。”玉子桓低下頭看着鳳紅鸞,低聲道:“他們棋逢對手不是嗎?而且還天縱英才,世間少有。這樣的一局棋,聽着就令人心潮澎湃,更何況親自參與了!所以,我要活着看着。我要實行自己的諾言助太子皇兄。我甘願爲他棋盤上的棋子。看看,我在這棋盤上到底發生什麼作用。”
鳳紅鸞閉上眼睛,玉子桓,這一刻令她刮目相看!
無論是雲錦和玉痕誰贏了這一局棋,能做他們的棋子都是榮耀,能做一顆跳脫不在預算之內的棋子更是榮耀。她可以想象,將來天下一統,無論誰書寫的《江山志》裡,都絕對有玉子桓的名字。
一個玉痕手下複雜難測的棋子!
一個一直在這一局棋中,卻每每出乎意料之外的棋子!
玉痕用他危險,但不得不說絕對有效!
就比如數日前她和藍子逸險些攻下西涼邊城要給玉痕重重一擊,卻偏偏是玉子桓帶領五萬兵馬出現化解了西涼邊城之危,導致她和藍子逸功虧一簣。而現在,她闖出真幻陣以及西涼十萬精兵埋伏的陣營絕地逢生,以爲馬上見到雲錦,卻又是意料之外玉子桓出現,她被俘送入西涼。
這兩筆濃墨重彩,都足以讓他載入史冊!
他以着最不可能的身份和複雜多變,難以意料突然異軍突起闖入這一局棋。這江山如畫,鐵血馬蹄下焉能沒有他的分量?
鳳紅鸞忽然一笑,輕若雲煙,子夜下她蒼白的容顏如一抹白蘭綻開,“你令人刮目相看!我如今在你手,這麼看來是不虧。”
護衛玉子桓的百名護衛看到鳳紅鸞的笑齊齊垂下頭。
玉子桓一怔,攬着鳳紅鸞腰的手微微一顫,隨即他薄脣抿起堅毅的弧度,並不言語。雙腿一夾馬腹,緩慢步行的坐騎立即狂奔起來。
他身後的百名護衛一驚,心頭的微熱和數百雙清冷臉色爬起的潮紅剎那被風吹散,也緊隨玉子桓身後狂奔起來。
鳳紅鸞笑意收起,冷風吹面,被她身前蓋着的衣衫和身後之人的長袖擋住,不再寒冷,她放鬆身體,閉上眼睛,“我睡一覺,你最好扶緊我別讓我栽下去。”
玉子桓恍若未聞,並不答話。
鳳紅鸞也不再言語。想着她如今就是被剪斷了羽翼的鳥,只盼着能有意外出現。
萬籟俱寂,只有踏踏的馬蹄聲響徹在這一條荒山道上。鳳紅鸞即便不看向四下,也清楚地知道走的絕對是通往西涼最近的路。似睡非睡間,她似乎聽到玉子桓低且輕的聲音,“其實我最想的不是將你送往西涼皇兄身邊,而是……”
鳳紅鸞心思一動,只聽他的聲音細若蚊蠅,飄散在風裡,“殺了你!”
鳳紅鸞眉頭皺緊又鬆開,無聲而笑,天下想殺她的人太多,首屈一指的怕就是玉痕。玉痕纔是最想殺她的那個人。
再未傳來玉子桓的聲音,鳳紅鸞本來在真幻陣內尋出口過於疲勞,後來又一番血殺衝出十萬兵馬的陣營,如今精力透支太過,當真疲憊,很快就睡了過去。
玉子桓低頭看了鳳紅鸞一眼,身下坐騎不但不減速,反而更快地奔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