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冠滿驚華(2)
“怯場的那個人永遠不會是我！”鳳紅鸞心中冷笑，眸光冷凝如冰地看了一眼錦瑟，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清冷吐口，“既然是比試，就要有彩頭。如果你輸了的話，比試完了，立馬滾出東璃，如何？”
“我根本就不會輸，你要輸了必須永生永世不見我雲哥哥！”錦瑟立即大聲道。
鳳紅鸞淡淡地瞟了雲錦一眼，漫不經心地吐口：“好！”
雲錦雖然知道鳳紅鸞既然敢答應便不會輸，但是在聽到她漫不經心地答應錦瑟，似乎他在她的心裡就如塵埃，心還是被刺得生疼，被尖銳地刮開了一道血痕，感覺五臟六腑，瞬間鮮血淋淋。
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受傷的神色，無論他如何做，都溫暖不了她的心。
鳳紅鸞感受雲錦黯然受傷的氣息，袖中的手指忽地縮了一下，隨即她淡淡地看着錦瑟，“今日這大殿所有人，都是證人！”
“好！你上來！”錦瑟立即同意。
鳳紅鸞緩緩起身，淡然隨意地走上場，藍衣水袖，衣袂如風，整個人如天上的明月，皎皎如白玉珠，美得清雅脫俗，將瓊華錦瑟，無數美女宮娥，齊齊比了下去。
錦瑟極力壓制心中嫉恨妒意，一揮衣袖，“第一局，就比《高山流水》！”
鳳紅鸞淡淡地瞟了一眼桌案上的琴，“三人齊彈，誰的音符斷了，便是誰輸！”
“好！”錦瑟不給瓊華開口的餘地，對着她的婢女吩咐道，“將我的七絃琴拿來！”
玉痕淡淡開口，“小蜻蜓，將我的凰風琴取來送給公主用！”
瓊華頓時一喜。太子皇兄的凰風琴可是不輸於七絃琴的絕世好琴，她從來都沒有機會一摸，如今太子皇兄居然給她用。頓時早先玉痕不救她的那絲幽怨散了去，心中歡喜。
“去將紅鸞公主的鳳鳴琴取來！”君紫璃對着他身後的人吩咐。
鳳紅鸞眼皮都不擡，鳳鳴琴本來就是她的。
不出片刻，三把當世絕世好琴擺在了琴案上。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場中三名女子的身上，面前三把絕世名琴，人人心中興奮激動。這樣的比試可是前所未有，尤其主角是當世三大美女，她們的比試更是振奮人心。
“三位公主，可是準備好了？”李文試探地問。
“有什麼可準備的？開始！”錦瑟當先坐了下來。
鳳紅鸞淡淡而坐。
瓊華咬着脣瓣看了兩人一眼，袖中的手緊緊攥了一下，也緩步坐下。
“燃香，開始！第一局，琴技，《高山流水》！”李文高喊。
立即有人燃香。
“開始吧！”鳳紅鸞淡淡開口。
瓊華和錦瑟手同時按上琴絃，幾乎在檀香剛燃起，優美的音符便流瀉出指尖。
誰都知道，這樣的比試就是搶奪先機，一旦失了先機，便很可能被別人的琴聲所影響，到時候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甚至連下指都提不起來力。
瓊華和錦瑟自然都知道，於是兩人下手很快，各自琴聲飄起。
兩道優美的琴音飄蕩在衆人的耳邊，相互糾纏，你壓我，我壓你，互不相讓，此起彼伏地旋繞在大殿每一處角落。幾乎不用任何心思，衆人很快便沉浸在美妙的高山流水的氣氛裡。
只有鳳紅鸞沒動，她嫺靜而坐，面色淡然，一動不動。
瓊華的琴音偏柔美，錦瑟的琴音偏高傲，無論是意境，還是風骨，自然比早先表演琴藝的吳雨思、鳳青鈴、鳳銀鈴彈得要好百倍不止。
那三人頓時垂下頭。
太皇太后定力很強，也很快沉浸了進去。片刻之後，大殿千人，只剩下雲錦、玉痕、君紫璃、藍澈、君紫鈺幾人依然面色不變，都齊齊地注視着鳳紅鸞。
這樣的兩道琴音，若是沒有高超的定力和指力，根本就很難再融入進去。
又過了片刻，琴音已經漸入佳境。瓊華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融入了意境中。錦瑟不屑地對瓊華撇了撇嘴角，眸光掃向鳳紅鸞，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她還真高看鳳紅鸞了。
“鳳姐姐，你怎麼還不動？”藍澈急了起來。
鳳紅鸞淡淡地瞟了藍澈一眼，眸光掠過大殿內衆人癡迷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指尖輕挑，一道低低的音符響起，低得幾乎聽不見。
幾人同時一怔，隨即雲錦嘴角微勾，玉痕鳳目閃過一絲暖意。
君紫璃猛地擡頭，坐着的身子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起身太急，撞倒了面前的桌子，滿滿一桌子菜色碗碟酒盞通通摔到了地上，稀里嘩啦數聲脆響同時響起。菜湯灑到了他的鞋面上，他的腿磕到了桌角，他似乎無知無覺一般，死死地瞪着鳳紅鸞。
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
君紫璃不敢置信地看着鳳紅鸞。這樣的《高山流水》，他記憶中夢迴千遍，原來真的是她。
眸中的萬千情緒再也掩飾不住地流露在俊美的容顏上，神色剎那千變，身子忍不住輕輕地顫慄，連手指尖都在顫慄，想挪動腳步上前，想抓住那個淡然彈琴的人質問，想……
這一刻有無數想要做的事，但是他的身子卻是一動也不能動，似乎連動也不會了。
只是看着鳳紅鸞，死死地，生怕一眨眼她便不見了。
衆人齊齊被驚醒，都迷惑地看向君紫璃。
錦瑟不爲所動，琴聲依然一如既往。瓊華心底一顫，但極力摒除剛纔的動靜。
轉眼間，兩道優美的音符再次入了佳境。
衆人再次沉迷琴曲中。
雲錦看着君紫璃失態，冷哼一聲。即便知道了十年前救他的人是鸞兒不是瓊華，那又如何？他休想再挽回。
太皇太后從來沒看過君紫璃如此，忍不住擔憂地開口：“璃兒？”
君紫璃似乎沒聽見一般，依然死死地盯着鳳紅鸞，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鳳紅鸞。
“璃兒，怎麼了？”太皇太后聲音拔高了幾分。
君紫璃依然一動不動。
“王弟？”君紫鈺此時也擔憂地開口，從來不曾見過王弟如此失態。
君紫鈺話落，君紫璃忽然動了，一步一步向着鳳紅鸞走去。
“王弟！”君紫鈺聲音拔高了一分。
君紫璃根本就聽不到君紫鈺的聲音，一步一步走得很重，似乎每一步都下了很大的力氣，每一步腳印落在地面上都印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君紫鈺想要再開口阻止，但是看着君紫璃腳擡起後留下的那道淺淺的痕跡，抿脣住了口。
雲錦、玉痕鳳目同時一閃，見君紫璃沒有殺氣，坐着的身子並未有所動作。
藍澈鳳目在君紫璃和鳳紅鸞之間穿梭，俊美精緻的小臉有着不符合他年齡的深邃，敏感地看出君紫璃一定和鳳姐姐有什麼。但是無論如何，鳳姐姐這樣的女子只能是他的太子妃。
鳳紅鸞淡淡地向着君紫璃瞟過來一眼，指下的音符依然低低的，如涓涓細流，緩緩流轉。隨着君紫璃走近，一點點地高了起來，清冷如水，優美異常，巍巍羣山，涓涓流水，天寬地廣，一望無垠。
太皇太后頓時喟嘆，這纔是真正的《高山流水》！
隨着鳳紅鸞的琴音高起來那一瞬間，幾乎輕易地就打破了錦瑟瓊華編織的幻境。
鳳紅鸞擡眸不屑地掃了兩人緊咬着脣瓣想排擠出她的神色，指尖輕輕一挑，琴音一轉，一波音符如一道閃電劈過，帶着沖天飛起的霞光，瞬間打破了兩個人的音符。
兩人的琴音同時一斷，瓊華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不敢置信地看着鳳紅鸞。想再擡手，卻無論如何也擡不起來了。試了半晌，灰白着臉，頹然地放下了手。
錦瑟琴音一斷，不甘地咬牙再提起，很快便接上了剛纔的琴音，指尖連連挑着音符，如利劍一般地試圖打斷鳳紅鸞的琴音，一雙美眸也滿是風霜刀劍。
但是無論錦瑟如何，鳳紅鸞的琴音一直不變。大殿內包括雲錦、玉痕，所有人都被拉進了一個只有高山流水的意境。
頓時人人如入了魔一般，心神嚮往。
錦瑟一連試了幾次，眼看要一曲終結，猛地咬牙一用力，做最後一搏，“叮”的一聲刺耳的聲響，七絃琴的琴絃斷了。
錦瑟一口鮮血吐到了琴案上！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鳳紅鸞緩緩拿開放在琴案上的手，轉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吐血的錦瑟，聲音亦是清淡，“你輸了！”
清冷如水的聲音，依然打破不了她的琴韻餘音。
“好一曲《高山流水》！這是我老婆子聽過最好的！”太皇太后激動地站了起來。
(本章完)